第二百一十四章：救赎
乔可萱赶到医院的时候，陆芋荔刚从陆沂蒙的病房出来，一晚上没有睡好觉，她的眼睑下方一片青紫色，就连脸色都变得有些蜡黄。
看到乔可萱的身影后，陆芋荔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语气恳切：“可萱姐，你帮我照看一会儿我姐好不好？我现在实在太困了，需要补一觉。”
“好，你去吧。”
踏进病房，乔可萱就看到陆沂蒙正躺在病床上，侧着头看着窗外。
窗外有一棵高大粗壮的树，只是树叶早已经被寒风吹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本来是很正常的现象，但配上陆沂蒙此时低落的心情，倒显得多了丝悲怆的情绪。
听到脚步声，陆沂蒙回头看着乔可萱，苍白的脸上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可萱，你来了啊。”
乔可萱在床边坐好，“吃过午饭了吗？”
“嗯。”陆沂蒙点点头：“刚才爸爸送了午饭过来，已经吃过了。”
她的目光在病房里巡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陆芋荔的身影，苦笑道：“芋荔昨晚一夜没睡，肯定难受坏了。我让她回去补觉，她也不去。”
“那是因为她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病房里。”
“可是，我真的没什么事啊。”
陆沂蒙一开口，就有种淡淡的愁绪弥散开来，所以，她说的没事，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不知为何，在陆芋荔面前一直佯装坚强的陆沂蒙，在看到乔可萱后，似乎一直紧绷的情绪有了一个宣泄口，很快泪如雨下。
乔可萱拿了两张纸巾递给她，也没有出声安慰，只是等她哭过以后，轻轻地环住她还在颤栗的身体，借此给她一些安慰和支撑。
陆沂蒙吸吸鼻子，声音还带着点哽咽。
“都怪我，当时为什么就轻信了江湛野那个人渣，他竟然在我们……他竟然拍下了照片，还给了费尔南！”
“如果不是他把照片给费尔南的话，我根本不会被威胁着上车。这一切，都拜他所赐！可萱，我好恨，我真的好恨啊！”
乔可萱急忙拍着陆沂蒙的后背，帮她顺气：“我知道我知道，沂蒙，你相信我吗？”
陆沂蒙泪眼婆娑地看着乔可萱，“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了。”
“那我答应你，一定会替你报仇，让你看到那个人渣的下场。”
乔可萱的语气很平静，但话里面流露出来的气势，还是让陆沂蒙的心颤抖了一瞬。
好似，可萱也不是她印象当中的那么柔弱。至少说这话的气势，她还没有在别的女生身上看见过。
也正是因为这样，陆沂蒙被仇恨蒙蔽的了心，慢慢地归于平静了。
“还有费尔南，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为我自己，也为我弟弟妹妹，更是为了那些无辜的人报仇。”
乔可萱重重点头：“放心吧，这也是我希望看到的结果，所以，我一定会努力。”
明明，乔可萱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安慰的话，但陆沂蒙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竟然松懈了不少，还喝了满满一大杯的热水。
喝完后，她依靠在床上，轻笑着说道：“其实你和周渊，你们都不用自责，因为，我本来就没有办法当妈妈。”
陆沂蒙的话，如同一记惊雷，在乔可萱的心口炸开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陆沂蒙为了宽慰她，找的借口。
看出了乔可萱的想法，陆沂蒙摇了摇头。
“早在几年前我第一次被绑架的时候，我的身体就已经亏损了。这件事，只有爷爷知道，连我爸妈，我都没有告诉。昨天的爆炸，只是将这个血淋淋的事实摊开了而已。”
“我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所以，你和周渊真的不必自责。”
“昨天手术时，我看过你的情况，并没有到不可逆的程度，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努力地找到解决办法。”
乔可萱认真的语气，让陆沂蒙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拉着乔可萱的手，“不用这么麻烦，本来，我也没有要结婚生子的打算。一切，都卡在刚刚好的位置。”
“这几天，我不想看到周渊。你也知道，我们俩都不善言辞，我不需要他因为愧疚而生出要对我负责的念头，更不需要他因为愧疚而违背自己的心思。”
陆沂蒙的声音淡淡的，却听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乔可萱知道，这个女孩子，这个曾经走错了路，但始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消除着周渊内心的愧疚。
陆沂蒙又将视线放在了窗外，一只全身灰扑扑的小鸟在树枝上稍作休息后，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她似乎受到了感触，呢喃着。
“周渊就好比这棵大树，而我是那只小鸟。他曾经救过我一命，被我当成内心的执念。那段灰暗的日子里，他是我的救赎，是我看到生活明媚的希望。只是现在，我不想再将他当成我的希望了。”
原本的执拗，在经历了又一次的打击后，终于变成了血淋淋的现实，让她不得不接受。
但奇怪的是，陆沂蒙发现，这个现实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好像她和周渊，本来就该如此。
“我有想过，嫁给了周渊以后的生活。我们俩都不善言辞，又都是温吞吞的性格，刚在一起的时候也许还会因为救命恩人的滤镜，维持和谐的关系。但时间久了，激情消失了，感情只会越变越淡。这样的生活，并非是我想要的。”
“我昨晚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对周渊的感情，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我心里的执拗。现在，我终于知道答案了。”
陆沂蒙看着乔可萱的眼睛，轻笑一声，只觉得心里的一团迷雾，也在这一刻忽然散开了。
“我想，若我的救命恩人换成另外的人，我也会对他生出这样的心思。所以，我恋上的，一直都是当初那个救了我的人，并非是周渊。也不是非他不可。”
想明白了以后，陆沂蒙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通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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