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总有人，
踏上蜿蜒扭曲的道路，
沐浴在泪水化作的风暴中，
行走在鲜血铺陈的未来里。
罪孽终将得到偿还，
以今生、以来世、以轮回。”
身着婚纱的女子站在冰雪中一边歌唱，一边任由冰晶从下往上将她自己整个包裹。
当歌声到达最后一句时，她已完全被冻成一块透明的水晶。
她前方的青年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悲伤的眼神饱含坚毅：“纳莎，我永远是你的骑士。”
银光一闪，青年一剑劈砍向冰晶，女子合上双眸，在众目睽睽下四分五裂。
台下的观众们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气，眼中饱含热泪，却没有出声打扰这一幕高潮。
青年半跪着低语：“这份罪孽，请让我与你一同承担。”
他反手把剑插入自己的胸膛，而原本澎湃的钢琴曲不知不觉间把悲伤两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青年半跪着合上双眼，帘幕缓缓落下。
随后，观众席爆发出激烈的掌声和终于得以爆发的哭声。
“太精彩了！不愧是奇异玫瑰团！”
“革命时死亡不可避免，为什么纳莎必须要死呢？”
“纳莎死得太惨烈了，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呜呜！”
“纳莎和塔尔，他们来世也要在一起啊！”
“我一定要买票再看一遍呜呜呜！”
毕羽站起身疯狂地鼓掌，两只眼睛肿得像大核桃，泪水哗哗地流。
鹿鸣无可奈何地拿出一张手帕给她擦眼泪。
明明他们两人是来查探某不知名狂热粉丝的，结果来到演出团后秦肖给了他们两张票，真诚邀请他们欣赏。
不得不说，奇异玫瑰演出团能闻名沙都甚至在其他城市也拥有诸多粉丝，与他们的演出实力也很大的关系。
连深知各种狗血剧情套路的毕羽都没能坚持太久，看到演出中途就泪洒当场。
尤其高潮处男女主角以一种堪称惨烈的方式实现自己的理想，却也一同告别这个世界，毕羽更是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在剧院里直接哭出声。
真不愧是奇异玫瑰演出团。
后台收拾东西的秦肖，面对跟只兔子似的红眼睛毕羽，再听到她这样的赞美，颇为得意地哼笑了一声。
毕羽注意到他背后有一个小木箱，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哦？哦，这个啊。”秦肖错开半步，露出木箱里的东西，耸耸肩，“我们的女主角。”
只见木箱里，乘放着一个四分五裂的木偶。
正是刚才舞台上表演的女主角纳莎，几乎不成人形。
演出时，观众离舞台较远，但纳莎在冰块里分裂的那一幕已经具备了十足的冲击力，带来极强的观感效果。
可毕羽离得这么近再去观察，原本壮烈的情感被冲淡，反而一种恶心和不适油然而生。
她眉头皱了皱，没说话。
鹿鸣贴心地上前半步，挡住毕羽的视线，笑道：“每次表演都会换一个新的木偶吗？”
秦肖惊讶地说：“当然不会！你知道重新制作一个木偶需要多少钱吗？有钱也不是这么烧的！”
“那下一场表演……”
秦肖罕见地耐心解释：“每一场剧目我都会制作三个一模一样的木偶，让他们轮流进行表演，被换下来的木偶会被我带回家修理完善后再进行表演。”
鹿鸣点点头，忽然他双眼微眯。
他指着木偶胸前的伤口道：“这道伤口似乎有些奇怪。”
毕羽探出一个脑袋去看，惊诧道：“我记得最后一幕中，男主角似乎是以劈砍的方式破坏冰块，为什么木偶的胸前会有剑伤？”
“什么？”秦肖傻眼了，“剑伤？”
鹿鸣走近观察那道伤口，薄如蝉翼，与其说是剑伤，倒不如说像是被什么尖锐细小的钝器戳进去造成的伤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狂热粉丝事件还没解决，木偶离奇受伤事件跳了出来。
秦肖在后台暴跳如雷，把伤害木偶那人的八辈祖宗都拉出来骂了一遍，骂人的花样一点不带重复的。
他嗓门还大，整个后台都能听见。
有人看不过眼道：“秦肖你差不多得了，就一个小伤口至于吗？反正都是修，你多修一处怎么了？”
“多修一处怎么了？你出钱？”秦肖抱臂冷笑着啐了说话者一口，“李青，升了男主角就是不一样哈。要我说，你得感谢李蓝，他要是不退出奇异玫瑰，你想和我的木偶搭档怕是要等个几百年呢。”
李青面色铁青：“你！”
后台其他人立马出来打圆场。
“秦老师对不起啊，他刚才喝酒了，说胡话呢！”
“你也是，秦老师正着急上火呢，你多嘴什么？”
“快给秦老师道歉！”
李青在其他人半强迫半劝解之下，不情不愿地低头道歉：“秦老师，对不起，是我多嘴了。”
秦肖翻了白眼，倒没再出言嘲讽。
李青自觉身为男主角被人落了面子，在后台待不下去，闷头离开了。
毕羽和鹿鸣对视一眼，颇为默契地一个朝其他团员走，一个跟着李青出去。
毕羽凑到一个正在写写画画的女生面前，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呀！”
那个女生被吓了一跳：“你……你好，你是秦老师带来的那个……”
“嗯嗯！”毕羽没具体解释，“你在写什么呀？”
“剧本……”
“噢噢，真厉害！”毕羽竖起大拇指，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毕羽：“刚才秦老师嘴里的李蓝是谁呀？”
女生：“啊，你居然不知道李蓝吗？他是奇异玫瑰团最……”
“说什么呢？”一个和善的声音打断了女生的话，“让我也听听？”
两人抬头，正面站着一个微笑的中年人。
女生似乎有些怕他，瑟缩道：“副……副团好。”
“嗯。”中年人看向毕羽，“这位是？”
“她是秦老师的朋友。”
毕羽露出一个明媚阳光的笑容。
“秦肖真是……越来越任性了。”中年人面色微带不悦，又对毕羽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抱歉，我不是在针对您，只是这里毕竟是后台，外人来这里不太适合，您说对吗？”
毕羽能说什么，她只能把脸上的笑容再扯大一点以作回应。
中年人还想说什么，那边秦肖的新一轮骂言骂语又开始，他只好朝那边快步走去，临走前还不忘丢给那名女生一个暗示的眼神。
女生默默低下头。
毕羽：“我们继续……诶？你怎么走了？”
毕羽懵逼地目送刚刚还聊得很愉快的小伙伴走远，无奈只好去询问其他人。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似乎团里所有人都知道李蓝，全都用那种“你居然不知道李蓝”的眼神注视她，可每一个人却又不愿意透露李蓝的半点信息。
眼看没有进展，毕羽只好更换其他问题来询问。
这次回答的人倒是多了。
毕羽：“请问您觉得秦老师这人怎么样？”
道具师：“马马虎虎吧，大家都是工作关系嘛。”
造型师：“挺好呀，我特别喜欢和他搭档！”
灯光师：“没接触过，但咱们团能有今天，还得感谢秦老师。”
毕羽：“团里有人特别讨厌秦老师吗？”
场工：“谁说的？！我才不讨厌秦老师！你一定要帮我和秦老师解释清楚啊，都是那些人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啊……你偷偷告诉我谁告诉你的。”
毕羽：……
舞台师：“不就李青吗？得了男主病，没有男主命。谁不知道秦肖更欣赏那谁啊，啧。”
毕羽心领神会。
那谁大概就是那位被秦肖拿来对比李青的李蓝了。
夕阳西下，秦肖别墅内。
“总之，这位李蓝先生似乎是一位关键人物。”毕羽把目光投向坐在沙发上的秦肖，“团里的人都不愿意或不敢提起他，只能请您为我们介绍一下李蓝了。”
秦肖换了个姿势，不耐烦地点了一根烟：“这件事和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还有……”他敲了敲桌面，“我请你们来是帮我调查有人跟踪我的事，木偶受伤这件事就不牢你们挂心了。”
毕羽欲言又止：“可是……”
秦肖打断道：“别可是了，跟踪我的人你们查出来没有？这个才是你们工作的重点。”
他见毕羽不说话，嗤笑了一声。
这时，鹿鸣悠悠道：“也许这两件事之间并不是毫无关联。”
毕羽“嗖”地一下抬起小脑袋，惊讶地看向他。
秦肖夹烟的手一顿，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来：“你什么意思？”
鹿鸣摊开手掌，一朵灰败的玫瑰花静静置于他的掌心。
他缓缓开口，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秦肖，把他的每个反应尽收眼底。
“这是我在李青家中发现的。”
秦肖瞳孔张大，手指微微发抖，但很快就控制住了。
他把烟送到嘴边，用力吸了两口。
“你们想问，问李蓝是吧？”秦肖苦笑，“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一起长大，一起从村子里来到沙都，一起进奇异玫瑰团。”
“后来呢？”
秦肖叹气：“后来，后来他变了，变得莫名其妙。”
他的眼神有些飘忽，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他走那天，还带走了一个木偶。”
毕羽皱眉：“带走了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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