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60
在太宰治找上门来时, 琴酒才知道,对方已经开始接触那名深受组织boss信赖的俄罗斯人了。
“你要借外来的力量来与森首领对抗?”琴酒皱着眉问道。
很明显,他不太赞同这种做法。
“将组织虚弱和内斗的一面展现在外敌面前,这和出卖组织有什么区别?”
“这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快的方法。”
“短时间内, 在港口黑手党内部, 我的掌控力度比不过森先生。”
“他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 所以到了现在, 都还能勉强容忍我的存在。”
少年似是早料到了对方的反应, 毫不慌乱地将他准备好的说辞道出。
“借助外势是绕不开的一条路。但我能够控制住事态, 甚至可以反过来利用他们。”
“我会让他们眼中的虚弱时刻变成一个诱人的陷阱, 将一切转化为组织的利益。”
“所以你的担忧是……”
正推敲计划、衡量利益得失的卷发少年恰巧对上长发男子的眼睛。
他立即察觉到, 对方此刻的眼神复杂又奇妙。
“你这样看着我是想干什么?”
太宰停下了劝说, 垂下眼皮,变作死鱼眼的样子。
像是瞬间从大人的外壳中脱出, 多了几分孩子气。
“没什么, 只是觉得你变了不少。”
原本总是一副恹恹的样子,好皮囊也遮不住内里的死气沉沉。
而在为自己确立了目标之后, 却变得坦诚了些。甚至会在有需要时,把人摆在平等合作的盟友位上,耐心的为其条陈利弊。
哪怕是作出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决定,也有说服他人的自信和执行上的果断。
当然, 并不是说他以前做不到。
只是, 其中发生了些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变化。
确切来说,是一种气质上的细微改变。
起码现在,琴酒能够隐隐看到, 如果对方当首领, 可能会是怎样的一副前景。
不像之前, 他怎么看都觉得对方是个别扭稚嫩又没长大的小屁孩,想要当首领的话还早得很。
“孩子长大还真是一瞬间的事啊……”
当这句感叹不自觉地说出口时,室内沉默了下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气氛在相对无言的尴尬中逐渐变得诡异。
被“长大”的首领预备役的嘴巴张张合合,但始终没能出声,像是被鱼骨头卡进喉咙里噎住了一般。
而不小心对着自己的现上司、未来可能性的大boss抒发了类似于大人看家里小辈般欣慰感情的发言人本人——
正尴尬到用脚抠出五座港/黑大厦。
琴酒这种逐渐变质的看孩子心态在自己的心里话中表现表现就算了。
一旦在当事人面前出口,真的有那么亿点点社死。
但冷面酷哥是永远不会被打败的。他维持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管理,思索着如何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将这一页轻轻揭过。
年少的干部却在此时幽幽地开口了。
“黑泽先生,我知道你也到某个年纪了。”
“但我没有想到,你给自己的家庭定位竟然是慈祥型老长辈吗?”
最后那个问号仿佛快要飘到天上去了。
琴酒:……
“咳。”长发男子装作没有听见,有些僵硬地接续上最初的话题,“你之前说,你是通过那位先生交给俄罗斯人的‘灰雀’医药公司接触到了对方?”
少年人盯了对面人一会儿。直到对方有些不自在起来,他这才宽恕似的收回了视线。
“对,虽然你们组织和港口黑手党关系依旧不好,但那名俄罗斯人,也就是费奥多尔·d,说服了组织boss,让他允许‘灰雀’与港口黑手党在东京的下属企业进行交易合作。”
“他选中的,就是‘白港’。”
“我也没有拒绝。”
“那个家伙不出我所预料的准备了后手,提前在‘白港’中安插了间谍。对方交易完还想再顺手捞上一笔,拷贝了公司内部的一些机密资料放在u盘里,想要传回你们组织。”
“那天我本来想顺道去解决这件小事的。可没想到晚了一步,那个倒霉蛋因为……”说到这里,太宰治的表情扭曲了一瞬,“职场纠纷?”
“竟然被手下的普通员工给谋杀了。”
他那天可是见证了警察寻找真凶,真凶跪地痛哭流涕讲述动机的全过程。
对方的杀人动机竟然是自己的间谍上司太过努力,他再不动手就要被卷死了。
就离谱!
太宰治在港/黑里可是卷王之王。要是因为这种理由就要被下毒谋杀的话,那他大概死上几百回都不够。
这是大佬所无法理解的世界。
这种轻率的死亡方式让港/黑的少年干部颇为无语。
他在计划时,可没有把这种普通人世界里的勾心斗角给算进去。
“总之,这只是个极小概率的意外。”
卷发少年下了定论。
但眼神不知为何有些飘忽。
“唯一导致的后果,就是那个装着资料的u盘不见了。”
“不过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当时在场的那名倒霉蛋死者的情妇拿走了。”
“她大概是觉得那个u盘里的东西很值钱。”
“我没有当场戳穿她。”
“你不可能没有后手。”琴酒笃定地说道。
他从太宰治轻描淡写的态度中看出,这次交锋恐怕只是他与那名俄罗斯人费奥多尔在简单地打个招呼。
“嗯。”少年人点了点头,“我既然早已猜到了费奥多尔的做法,作为回敬,同样也安插了手下人进入‘灰雀’公司里作为商业间谍。”
“连做法都一模一样。”
“当然,我的应对方案想必费奥多尔也能猜到。”他顺嘴一提。
琴酒:……
这就是传说中的“我预判了你预判了我预判了你的行动”式套娃吗?
这是什么种类的心照不宣猜猜乐啊?[战术后仰jpg]
“反正这个u盘是费奥多尔要的,所以不管怎么弯弯绕绕,最后肯定会回到‘灰雀’。我就直接把这个任务交给那名被安插在‘灰雀’里的间谍森田一了。”
“让森田一去跟踪那个倒霉蛋的下属情妇平井念四,想办法把u盘拿回来。”
“但……”
说到这里时,太宰治的表情再次变得有些怪异。
“回收不顺利吗?”
“不,反过来,是有些顺利过头了。”
“死者平井念四,26岁,是‘白港’经销公司的普通员工。”
“头部被钝器重伤而导致死亡,死亡时间……是一天前了。”
才刚刚从波洛咖啡厅收队的搜查一课又接到了报警,说是在公园树林深处发现了一具女尸。
目暮警官带队到现场一看,才发现死者是个熟人——在前几日,那桩发生在‘白港’公司部门聚餐时的毒杀案件中见过。
平井念四是当时的嫌疑人之一,也是死者的下属兼情妇。
这位经验丰富的警官不由得与身后的松田阵平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们方才才提起这桩几日前的毒杀案,与今日波洛咖啡厅的毒杀案放在一起比较。
现在,先前案件的相关者又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你们路过时,有发觉什么不寻常之处吗?”
警察们在例行向目击者提问时,一旁鉴识科小警员的笔记本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夹在里面的上一桩凶案死者照片也飘落了出来。
正在接受问询的一位女士无意瞥了一眼,突然惊叫起来。
“是他!昨天我看见他了!他悄悄地跟在这位死去姑娘的身后。”
“啊?”那名年轻的小警员一时有些愣愣地捏住照片。
那张照片上赫然是方才在波洛咖啡厅遇害的森田一的脸。
不少警察们的面色都变得有些古怪。
因为不止一个人想起了上源村二对森田一的指控——“他甚至看见漂亮的姑娘还会上前去尾随!”
难道说,是昨天森田一的尾随被死者发现了?
为了灭口,于是他杀了平井念四并藏尸在此处。
可没想到,今晚他又被自己的情人雾原绪三给杀了?
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在一位目击者惊叫之后,很快又有第二位目击者发声了。
“我也看见他了!他当时就站在这附近,弯腰好像是在找些什么。”
“光线不好,看不太清。我还以为他是在捡东西,就没多在意。”
“难道说,那时候……他是在碰尸体?”
第二位目击者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恐惧,紧紧抱住了自己。
“弯腰在找什么?”
“会不会,是u盘?”松田阵平忽地开口。
见到众人都把目光投注过来,他挠了挠头发,解释道:“按照时间线来说,先是‘白港’公司毒杀案,那时候据说丢了个u盘。因为与毒杀案本身无关,所以也没有仔细找。”
“现在想想,身为死者下属兼情妇的平井念四确实是最有可能将u盘藏起来的人。”
“现在又有人目击到,森田一昨天在平井念四死亡现场找东西。”
“如果他从对方尸体上拿走的是u盘的话,那么……”
那么就代表今日波洛咖啡厅“灰雀”公司毒杀案中,被上源村二看见、又被雾原绪三偷走的u盘,极有可能就是最开始“白港”公司毒杀案中丢失的那个u盘。
“森田一有没有可能是因为u盘对平井念四下手?”
“也不一定……”
“虽然这个被多方争抢的u盘极有可能涉及到背后某个未知的秘密,但单从已破解的两桩毒杀案来看,都是单纯的职场纠纷或感情纠纷,和u盘本身没多大关系。”
“不过,它一定不简单就是了。”
带着墨镜的卷发警官总结似的下了定论。
“顺利过头?你是指森田一直接杀了平井念四吗?”
琴酒望着对面露出一言难尽表情的太宰治,即使还用着疑问的语气,内心里却已经偏向了否定的判断。
“……不。”少年果然如他所想的一样说道,“森田一只是跟踪了对方,平井念四是被……一个无差别袭击年轻女性的连环案犯杀害的。”
“他在平井念四死后,直接在尸体上摸出了u盘。”
琴酒觉得这位在横滨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黑手党干部,此刻脸上大写着“原来你们东京的治安也这么差”。
“所以,最后u盘还是回到了你手上?”
毕竟都已经被他派出的森田一拿到手了。
谁知这话一出,对面人的表情完全绷不住了。
琴酒硬生生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几丝狰狞。
“……不,森田一也在第二天被杀了,没送到我手上。”
“……应该不是我们的人出手了吧?”长发男子试探性地问道。
要不然你也不会是这种表情。
少年人像是泄了气一般,低下头去小声念着和刚才重复的话:“是职场纠纷外加情感纠纷……”
琴酒:……
“新宿有个麻烦的情报贩子折原临也,他对于挑拨人心很有一套。”
“不知道他得到了什么消息,似乎对我和费奥尔多的接触很有兴趣,所以在我们的‘交流’过程中,主动掺了一脚。”
“他找到了平时对森田一不满的下属,用言语推动了对方的杀人欲望。”
“所以其实是那个折原临也截胡了……”
“……不。”
“最后是森田一的另一名女性下属抢先下手了。”
“因为她被森田威胁当他的情人。”
见到琴酒仿佛又要开口说些什么,太宰治立刻把对方的问题堵了回去,语速极快地把那枚被三方争抢的u盘最终归属一气说了出来。
“那名女性下属,以为里面装的是她的黑料,把u盘扔进马桶冲进下水道了。”
……
沉默,沉默是今日的杯户町公寓楼。
立志要篡位、凶名赫赫的港/黑干部太宰治,此刻双手合十抵在了额头上,一脸深沉地感慨道:“黑泽先生,我来之前真的没想到,东京原来是这么危险的。”
“普通人的世界也很不容易啊。”
琴酒:……
不,我也没想到。
东京以前不这样的。
“算了,反正那里面的资料也不重要。”
“就算是我和费奥多尔君问候游戏中的小小插曲吧。”
太宰治站起了身。
“你现在是准备去哪儿?”
琴酒看着对方一副还要前去赴约的样子,随口问道。
“我和费奥多尔君打招呼时出现了岔子,为表诚意,当然是去亲自见他一面了。”
“还有折原临也,他既然主动掺和进来,估计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如果他也想加入我的游戏的话,自然是来者不拒。”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我猜,他们两个正待在一起,等着我去找他们呢。”
“你……”
一个人去真的没关系吗?
在那两人有所准备的情况下。
但担忧的话在开口前就被琴酒吞了回去。
因为他突然想到,剩下那两人,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根据听到的消息,这两人都不是武力派的。
也就是说,太宰治要去赴的,是脑力派的聚会,这一点上犯不着他担心。
而这三人要是在物理上打起来,恐怕也是菜鸡互啄,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说不定,在这三人中,太宰治的体术还算是最好的。
想到这里,琴酒放下了心,并开始思考起这座城市近期的宜居度来。
东京真的有太宰治说的这么危险吗?
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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