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光脚不怕穿鞋的
骆瑜禾上午在杨院长再三邀请下，指导了两台手术，从手术室出来，已是落日西沉。
蔡旭约饭，她婉拒，直奔清平乐中医馆。
关师父坐在偏厅的太师椅上，桌子拍得啪啪直响，“你还知道来呀？哎，徒弟个个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师兄李沫弯腰，把地上一支笔捡起来，温和地一笑，然后丢了个眼神。
这是让她去哄哄师父。
骆瑜禾睃了一眼，“老关，你阴晴不定的，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关师父仿佛被踩到痛脚了，一跃而起，“没大没小。我问你，你怎么这么久没来看我？嗯？你现在名声盖过我了，老头子没用了是吧？我告诉你，老关的绝活多着呢！还有几本秘籍拿出来闪瞎你这——，你这双好看的杏眼。”
骆瑜禾哑然失笑，这个可爱的小老头啊！
她郑重地点头，“嗯，我师父最帅了！看上去像三十岁的优质男。”
关师父哼一声，坐下。
李沫冲骆瑜禾竖拇指点赞，“师父，有人送来只自家养的芦花鸡，要不要晚上在这里吃？”
关师父摆了摆手，“行。”
李沫知道师父气消了，去安排晚饭。
骆瑜禾看着关师父稀疏的头发，就想起那个亲子鉴定来。
“师父，咋了？谁惹你了？”
关明礼叹了口气，把桌子上的手机推给骆瑜禾，“你说，那个萧仲山是不是有毛病？他跟媳妇去买包包首饰给我发了二十多张图片，他脑子进水了？”
骆瑜禾忍不住笑了，“哎，师父，你之前跟萧太太到底什么关系？能听她的话骗我去见萧洛琛？”
关明礼老脸一红，清了清嗓子，“能有什么关系？就是校友啊！我比她大两届嘛！”
骆瑜禾扭头看向别处，表示不信。
关明礼不自然地眨眨眼睛，“真的。我们那时候的同学关系特别纯洁。我真的挺想知道她手里的那东西的。但她至今没给我！”
“那九目天珠呢？”
关明礼拿钥匙，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推给她，“你师父又不是傻啊，被她骗两次。”
骆瑜禾打开盒子扫了一眼，顿时觉得心塞，“这个珠子也就万儿八千块钱，”她盖上，推回去，十分恼火，“就因为一个珠子，你出卖徒弟？好歹我也是您的关门弟子啊！师父，还说你们是纯洁的校友关系？你说给谁谁相信啊？”
李沫喂养的黑色拉布拉多犬摇着尾巴，跑进来，热情地扑过来。骆瑜禾退后一步，躲开它的拥抱，“你离我远点儿！你说，你信不信老关？”
拉布拉多耷拉着粉色的舌头叫了两声。
“你看，它也不信。”
老关抬手摸着狗脑袋，低头犹豫半天才开口，“确实，也不单单是校友关系。有一年，她跟萧仲山吵架，离家出走，跑到林县。我当时正好在林县弄了一个中药材基地，县城吃饭时，碰到她了。她没带钱，我给她登记了酒店，留了一些钱让她回家去，然后，我就走了。”
骆瑜禾打趣，“他乡遇故知，没产生什么吧？”
“哪有。我一心扑在中医学上，没那么多想法。从那之后，萧仲山就老针对我。他掌管萧家期间，萧家砸钱研发中医药，明显就是在打压我。”
骆瑜禾看着关师父的头发，小心翼翼地说，“师父，没听你提到过家人啊，没有也没关系，我跟师兄给你养老送终。”
老关目光犀利地扫了骆瑜禾一眼，原本温和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起身，一甩袖子，“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不然，我宁可没有你这个徒弟！”
李沫进来，“师父，师妹，有位邓先生求见。“
关明礼眉头一皱，“李沫，你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我跟瑜禾不出诊，你直接回掉。”
骆瑜禾想起那个阴沉的眼神，“我去吧！”
关明礼眸光一敛，“找你的？他怎么知道你在这儿？我给你打电话过来，只有我知道。你的电话被监听了还是你被人跟踪了？”
骆瑜禾略一沉思，“监听我电话的人，还不太好找。我也想见见这个邓先生。”
清平乐中医馆大厅，站着位中等身材的男子，白白净净，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顺从地耷拉在脑门上，遮住了半截眉毛，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看向骆瑜禾。
他弯腰，九十度鞠躬，“骆医生好，我叫邓西。”
他干净纯洁的脸，加上很有礼貌的样子，让人误以为是个大学生。
骆瑜禾掀眸睃了一眼，“找我有事儿？”
邓西直起腰，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古朴的木质装修，“骆医生，这装修花不少钱吧？”
骆瑜禾道，“不是我的房子，我不懂装修，不清楚。”
邓西拉拉黑色夹克，两手并拢放在腹前，“我想请骆医生给我小叔看病。”
骆瑜禾轻笑，“云州医疗水平还不错，去任何一家三甲医院都可以。”
邓西踮脚又落下，“不。这病我小叔看遍天下名医，都没治好，这里是我最后的希望。”
“我接病人有个三不原则：不值得的、不顺眼的、不想的，都不接。”
邓西咬着下唇，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骆医生，我小叔很可怜的，他还年轻，我们不想放弃！求求你好吗？”
要不是有邓东在前，骆瑜禾几乎要被这人一脸无辜的样子迷惑了，“如果我不接呢？”
邓西猛地拉开夹克，腰间绑着一圈透明的袋子黑色粉末，他指着袋子咧嘴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里面有芒硝、硫磺、木炭，我是云大化学系的哦！这个不要太简单了！”
他依旧一脸清纯无害，只是眸光一敛，阴沉得让人不寒而栗。
“你小叔怎么了？”
邓西慢慢把夹克拉链拉上，“半身不遂。”
城西半山腰，依山而立着一个古朴的院落。邓西沿着山间石路，把车开到院子里停下。
一个青年男子扯掉遮在骆瑜禾眼上的黑色布条，开门下车。
骆瑜禾眨了眨眼睛，适应眼前的光线，心里默默地还原了这四十多分钟的过程，在清平乐上车蒙眼，路线、车速、时长。
邓西跳下车，冲坐在后座的骆瑜禾嘟嘴，“不好意思哦！骆医生，委屈你了。但是这样对你对你师父都好。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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