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迎亲
夜已深。
没了白日暖阳的光热,湿雾渐起,遮住了天空中皎洁的月光,灰蒙蒙的笼罩着大地,阴冷浸骨。
当阳城没了白日的喧嚣,万籁俱寂,城内的百姓们,早已关门闭户上床安歇微风从街中荡起,习习穿过,带动雾气翻涌。
左府事起之后,巡街的更夫已改为三人一班,相互壮胆,但就算百人一班又如何,凡人俗子岂敢直面妖邪鬼物,在西城区内与左府隔着三条街,敲下更点,喊声小心火烛,随即溜之大吉。
左府的建筑一如往昔的威严,只是被薄雾笼罩,月光难入,雾蒙蒙的一片,府内更是灯火全无,漆黑冷清,寂静的就像一片死地。
左府大厅中,点着一盏微弱的油灯,忽明忽暗,左老爷带着左府一干人等,神色慌张的蜷缩在角落里,将家中的神像、祖宗牌位摆在身前,口中念叨,似在求其庇佑。
厅旁的回廊中。
梅正道一行人已聚结完毕,左长友特意安排了丁有成带同两名家丁为他们引路。
丁有成叫苦不迭,可老爷的主意又不能违逆,与两名家丁一同故左右不能言他的,迟迟不愿迈步。
梅正道善解人意,递过三张黄符,道:“不用害怕,此符箓可保你三人安全,将我们带到别院,届时你们自行返回即可。”
丁有成与两名家丁,愁眉苦脸的接过符箓,不害怕才怪,符箓若有用,那班道士法师还会送了性命。
许卓有些不耐烦,冷厉的眼神不停催促,丁有成只能让两名家丁,提着灯笼在前,自己在后,领着梅正道一行人往别院走去。
一路走来,穿房过院,除了院中浮动的雾气,静得渗人之外,倒没其它异状。
来到后院的荷花池旁,雾气骤然浓密,灯笼中微弱烛光,只能勉强照到身前几步的距离,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将烛焰压的剧烈晃动,几欲熄灭,本就不甚明亮的环境,似被黑暗吞没一般。
两名家丁一哆嗦,紧张地慢下了脚步,丁有成硬着头皮,双手按在他们背上,推着他们向前,三人挤作一团,战战兢兢脚抖得像筛糠似的,又向前挪去。
梅正道在三人身后,神态自若的背负双手,不时打量周遭环境,倒是有些高人风范。
梅道佳就惨罗,蹑手蹑脚地跟在师傅身后,缩着脑袋佝偻着腰,手里拿着张符咒挡在脸前面,紧张地四处张望,生怕有东西从黑暗中突然窜出来。
站着说话不腰疼,听别人讲鬼讲怪,神色轻松淡然自若,可若是自己亲自去找鬼聊天,嘿嘿,想想就犯怵!
这也不能怪他,梅道佳见过的鬼,都只存在前世的电影中,到轩辕界中,才不过一天时间,心中害怕是在所难免的。
许卓余光瞥见,哑然失笑,梅正道这落泊道人,都敢与我联盟学院炼气五层的修仙弟子正面对峙,手底下当是有几分本事,只是他这徒弟,胆子也太小了吧!
想起,白天梅正道在左府大厅中驳了自己的脸面,心胸狭窄的许卓正等着机会找回,心想这不就来罗,于是,促狭地跟梅正道说道。
“梅道长,白日里事忙,也没问起你习的是哪门道诀,你徒弟这走路的姿势,有够独特的,当是你们那一派,祖传的驱魔身法吧,哈哈哈!”
当阳三雄走在最后暗自戒备,闻言,再一看梅道佳的动作,也跟着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顿时松驰下来。
梅正道一怔,回头瞧了一眼,看到梅道佳那缩成一团的胆小模样,气得不打一处出,出声喝道:“道佳,你干嘛呢?”
梅道佳对梅正道作了个禁声的手势,紧张地左右望了望,低声说道:“师傅,你小点声,别把鬼给招来了!”
许卓一听,乐了:“小兄弟,我们是来抓鬼的,不把她引出来,难道半夜里黑灯瞎火的,出来赏月吹风啊!”
梅正道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恼怒地责怪道:“站直罗,好好走,有何可怕的,师傅我,哎哟!”
正回身说话的梅正道,没注意到走在身前的丁有成三人忽然停了下来,直接撞了上去。
站住的丁有成三人,早就怕得不成人样,被梅正道从身后一撞,吓得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的指着前方,口中大喊:“有鬼,有鬼!”
许卓面色骤然一冷,指尖掐着道诀,神色庄重道:“鬼呢?鬼在哪呢?”
当阳三雄闻言,也闪身上前一字排开,拉开了架势。
梅正道没好气地看着丁有成:“起来,碰一下就吓成这样!”
丁有成像摊烂泥样地坐在地上,指着前方,结结巴巴地说道:“到到到到到了,梅梅梅道长。”
这鬼闹得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梅道佳向前一看,顿时强咽了口唾沫,心跳开始剧烈起来。
左府别院左近,雾气全无,别院院门大开,院内灯火通明,红光一片,映亮了半边天。
门廊顶吊着贴着喜字的大红灯笼,大门门两侧挂着大红门楹喜联,院墙上以红绸作幔垂挂而下,将别院的氛围营造得格外的喜庆。
唯一不和谐的,是门前左侧,停着一顶纸扎的大红花轿,大门两侧,左右各立着一个身着喜服的纸人,面带微笑的躬着身体,伸手向院内虚引,像是在招呼众人一般。
“师傅?”
梅道佳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有些担心地问了声。
梅正道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许卓等人见梅正道没什么表示,别院又如此诡异,只得远远地站在别院前,各自思量对策。
或是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一个头戴凤冠肩披霞帔,身着大红婚服的新娘子款款走出,站在别院门前。
凤冠上垂下的珠坠遮住面容,但看这新娘身段婀娜,走起路来婷婷袅袅,也让人心动不已。
“诸位贵客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来呀,小女子都备好了酒菜,正等着诸位开席呢!”新娘子福身,轻轻地说道。
新娘子的声音圆润柔媚,听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声音真好听!”
梅道佳这二愣子,都忘自己是来干嘛的,居然赞了一声,也不管如今是什么场合,混然没有了,刚才那缩头缩手的胆小模样。
梅正道听徒弟这么一说,气得嘴都歪了,连忙咳嗽一声打断了他,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胡话来。
“多谢多谢,新娘子亲自迎接,让我等受宠若惊,只是不知道今夜是哪家结亲,我等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失礼了!”
许卓笑容满面的,上前抱拳躬身行礼道。
梅正道这回是真的气炸了,我徒弟,年纪轻,见识浅,胡说八道也就算了;你许卓修炼修了这么多年,都修到狗身上去了,左府别院闹鬼,如今出来的这个不是鬼,那还能是什么,你还惦记着喝喜酒?
当即运转灵气,口念敕字大喝一声:“邪魔外道莫在此迷惑人,我等受左老爷所托来此除你,识相的自己退去,还可转世投胎,重新做人;若等道爷我出手,那就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
灵声入耳惊醒了众人,许卓被鬼声迷惑,有些挂不住,掐诀就要动手,当阳三雄手忙脚乱地掏出随身兵刃,瘫在地上的丁有成和两个家丁蹦了起来,躲到梅正道身后瑟瑟发抖。
只听那新娘子叹息一声,悠悠说道:“我好心招待诸位,没承想,诸位却是来拿我的,难道这天底下没有正义可言吗?”
“除你就是正义,你厉鬼化形,为祸人间,我等受左老爷所托,就是要灭了你这恶鬼,维护正道。”许卓掐指念咒有了准备,胆气一壮,出言喝斥。
“正义?”
新娘子轻蔑地一笑,凤冠上的珠坠碰到一起,叮当作响。
“当日,左富贵将我强抢入府,逼我自杀而亡,怎不见诸位前来主持正义?左富贵逼死我后,一死三命,怎么又不见诸位来主持正义?”
“我知道了,谁能出得起银两,谁就是正义,哪天底下,那些穷苦百姓岂不都是邪恶之人?”
“哈哈哈哈,就你们这一群虚伪做作的小人,也敢妄言正义,自命正道!”
新娘子仰天长笑道,众人被这一通抢白,知她说的都是事实,面色涨红、尴尬,无言以对。
梅道佳也尴尬了,你煤的,这都是些啥剧情,胖爷我这心地纯良的穿越大神,都混到小人这一辈了。
只是,听她说什么一死三命,八卦之心顿起,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新婚子说得在理,左府逼死你是他们不对,可怎么是一死三命啊,难道姑娘你已有身孕?”
新娘子嗤的笑了一声,道:“小兄弟说得好有趣,我一黄花大闺女,哪来的身孕呀!家中老父常年卧床不起,都是我那瞎了眼的母亲在家照顾。”
“平日里,我到山里摘些新鲜的蘑菇野菜上集市换钱,买些米面回家奉养两老;左富贵逼死我后,老父老母无人奉养,活活饿死了,这不是一死三命,那是什么!”
梅道佳眉头一皱,新娘说得凄凉,却又没有一丝悲伤的味道,怎么感觉怪怪的,于是,慢慢地打量着这新娘子。
突然,梅道佳指着新娘子大喊道:“师傅,师傅你看,她有影子,她不是鬼!”
这时,梅正道等人才注意到,在皎白的月光和红灯笼的红光交相辉映下,新娘子的身下有几道斑驳交错的影子。
人世中,人是实体,被光照到,地上会有影子,鬼物多是人的魂魄所化,虚无飘渺,哪会有影子。
梅正道神色庄重,从袋中掏出寻魂罗盘,左手持定,右手剑指在罗盘上一划,再向新娘一指,口中念道:“疾!”
罗盘正中的磁纹铁针纹丝不动,他对一旁伸头过来探究竟的许卓,摇了摇头,示意这新娘子不是鬼物。
“我可没说我是鬼呀!酒宴已摆好,要不要喝,抓不抓我,诸位自己商量吧!”说完,新娘子就款款退入了院中。
众人都愣住了,要说这厉鬼显形,上来就大打一通,那大家各显本事,打生打死那也是各安天命;如今,这厉鬼复生,张灯结彩,大摆酒宴,这闹的是哪一出啊?
当阳三雄肉体凡胎,本来就想着打打太平拳混点银子花花,谁知道这事却越来越诡异,不由的心生退意。
丁有成见当阳三雄心生退意,不由的急了,心知跑了一个,就会跑第二个,要是都跑完了,左府不就完了。
于是,他也顾不上害怕,着急地上前,拉住许卓的手臂,开口哀求道。
“许仙师,你可不能跑啊,你可是收了我左府的十万两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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