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赵金龙冷笑一声，眼里满是轻蔑：「陆远山那老东西倒是会教儿子，可惜啊，你老子英雄盖世，最后还不是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怎么，你也想步他的后尘？」
陆云强忍着怒火，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和赵金龙撕破脸的时候。他必须搞清楚，赵金龙手里到底有什么筹码，他口中父亲留下的东西，又是什么？
「赵老大，您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弹琴的，哪敢跟您老人家叫板？您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陆云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语气恭敬地说道。
「算你小子识相！」赵金龙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松开陆云的脖子，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才缓缓说道，「十年前，你老子可是上海滩叱咤风云的人物，黑白两道，谁不给他陆远山几分薄面？可就是这么个人物，怎么就突然被人灭了门呢？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陆云故作迟疑，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赵金龙说的一点都没错，十年前，他父亲陆远山正值壮年，陆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根本没有衰败的迹象。可就是在一夜之间，陆家别墅被人放火烧毁，父母双双遇害，只有他因为那天去了外婆家，才侥幸逃过一劫。
这些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报仇，却始终查不到凶手是谁。如今听赵金龙的语气，似乎他知道些什么？
「赵老大，您知道些什么？求您告诉我，只要能为我父母报仇，我陆云这条命就是您的！」陆云扑通一声跪倒在赵金龙面前，声泪俱下地哀求道。
赵金龙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等的就是陆云这句话。
「起来说话。」赵金龙故作仁义地扶起陆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陆云啊，不是我不肯帮你，而是这件事，牵扯太大，我也不敢轻易插手啊。」
「到底是谁？是谁害了我陆家？赵老大，您就告诉我吧，只要您肯告诉我，我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陆云紧紧抓住赵金龙的胳膊，眼中充满了期待和渴望。
赵金龙叹了口气，故作无奈地说道：「陆云啊，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答应过人家，要替他保密啊。」
「他？他是谁？」陆云急切地问道。
赵金龙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
陆云见状，心急如焚，他知道，赵金龙这是在吊他胃口。
「赵老大，您就告诉我吧，我求您了！」陆云再次跪倒在赵金龙面前，语气近乎哀求。
赵金龙放下茶杯，看着陆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他缓缓开口道：「陆云，你真想知道？」
「想知道！我想知道！」陆云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赵金龙。
「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赵金龙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害死你父母，灭你陆家满门的，不是别人，正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赵金龙，你他娘的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陆云和赵金龙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带着几个小弟，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王天霸？」赵金龙眯起眼睛，看着来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王天霸猛地啐了一口，走到赵金龙面前，一脚踹翻了他面前的茶几，「呸！就你那点破事，老子早就知道了！还敢拿出来糊弄我兄弟，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茶杯摔在地上，碎瓷片四溅，滚烫的茶水溅了赵金龙一身，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只是冷冷地看着王天霸，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弧度，「王天霸，别以为你现在是法租界巡捕房的红人，我就不敢动你！这里是老子的地盘，你最好搞清楚状况！」
「你地盘？你算个什么东西！」王天霸身后的一个小弟叫嚣道，「整个上海滩，谁不知道我们霸哥的名号？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霸哥以前是干什么的，就你这小身板，老子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你！」
王天霸一把拦住还要继续叫骂的小弟，他上前一步，逼近赵金龙，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茶几的距离，「赵金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想利用陆云，对付杜老三，我说的没错吧？」
赵金龙脸色微变，他没想到王天霸居然连这都知道，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莽汉。
「怎么？被我说中了？」王天霸冷笑一声，「我告诉你，陆云是我兄弟，谁要是敢利用他，老子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王天霸，你……」赵金龙刚想发作，却被陆云一把拉住。
「天霸，你先别激动。」陆云朝王天霸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王天霸虽然脾气火爆，但对陆云的话却是言听计从，他狠狠地瞪了赵金龙一眼，退到一旁。
「赵老大，您别介意，我兄弟这人就是性子直，说话不太过脑子。」陆云笑呵呵地打着圆场，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
「哼！」赵金龙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陆云知道，赵金龙这是在给他下马威，想看看他到底有几斤几两。
「赵老大，您刚才说，我父亲留下了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陆云开门见山地问道。
「怎么？你想要？」赵金龙斜睨了陆云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那是自然，那是我父亲留下的东西，我当然想要。」陆云不卑不亢地说道。
「想要？可以啊，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赵金龙放下茶杯，看着陆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
「什么条件？」陆云心中一凛，他知道，赵金龙要开始提条件了。
「很简单，我要你帮我杀了杜老三。」赵金龙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什么？」王天霸闻言，顿时勃然大怒，「赵金龙，你他娘的做梦！老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伤害陆云一根汗毛！」
「天霸！」陆云低喝一声，制止了王天霸的冲动。他看着赵金龙，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赵老大，您也知道，杜老三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您让我杀他，这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哼，陆云，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赵金龙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苏媚，就是为了打听杜老三的消息，你以为你能瞒得了我吗？」
陆云心中一惊，没想到赵金龙居然连这都知道。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赵老大，您误会了，我和苏小姐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逢场作戏吗？」赵金龙打断了陆云的话，「陆云，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否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赵老大，您这是在威胁我吗？」陆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你可以这么理解。」赵金龙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之意，「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要听到你的答案。」
说完，赵金龙起身，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王天霸见状，怒不可遏，他一把抓住陆云的胳膊，急切地说道：「阿云，你千万别答应他！赵金龙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狠手辣，你要是答应了他，就等于羊入虎口啊！」
陆云拍了拍王天霸的手背，示意他安心，「天霸，我心里有数。」
他看着赵金龙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场危险的漩涡，而这场漩涡的中心，正是十年前的那场灭门惨案。
究竟是谁，杀了他的父母？
赵金龙口中，父亲留下的东西，又是什么？
这一切，都像是一团迷雾，笼罩在陆云的心头，让他感到无比的压抑和沉重。
「阿云，你想什么呢？」王天霸见陆云神情凝重，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陆云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应付赵金龙。」
「还能怎么应付？直接跟他干就完了！」王天霸挥舞着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疯了？」陆云没好气地白了王天霸一眼，「你以为赵金龙是那么好对付的吗？他现在可是青帮的龙头老大，手底下养着一大帮亡命之徒，就凭我们两个人，怎么跟他斗？」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们就任由他摆布吗？」王天霸不甘心地说道。
「当然不是。」陆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要和他玩一玩，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玩谁！」……
陆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哈德门」香烟，抽出一根递给王天霸，自己也点上了一根，猩红的火光在昏暗的灯光下明明灭灭，映照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天霸，你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之说吗？」陆云吐出一口烟雾，语气低沉地问道。
王天霸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憨厚地笑道：「阿云，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都是那些江湖骗子用来吓唬人的。」
「可是……」陆云欲言又止，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和痛苦，「可是，我总是梦到十年前的那天晚上，梦到我父母惨死在我面前，梦到那个黑衣人……」
「阿云，你别想了！」王天霸见陆云情绪激动，连忙安慰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不，没有过去！」陆云猛地站起身，将手中的烟蒂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我忘不了，也放不下！我要报仇！我要让那些害死我父母的人，血债血偿！」
王天霸看着陆云，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十年前的那场灭门惨案，是陆云心中永远的痛。陆家原本是上海滩的名门望族，陆云的父亲陆远山更是青帮的龙头老大，黑白两道通吃，风光无限。可是，就在陆云十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家家破人亡，一夜之间，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
那天晚上，一群黑衣人闯进了陆家大宅，见人就杀，手段极其残忍。陆云的父母为了保护他，双双惨死在黑衣人的刀下。陆云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年幼的他被吓得魂飞魄散，躲在床底下，才侥幸逃过一劫。
从那以后，陆云就性情大变，原本活泼开朗的他变得沉默寡言，眼神中也多了几分阴郁和仇恨。他发誓，一定要查清楚真相，为父母报仇！
「阿云，你别冲动，赵金龙那老狐狸可不是好惹的，我们现在还没有和他抗衡的实力。」王天霸劝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忍辱负重，步步为营。」陆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赵金龙既然提到了我父亲留下的东西，那就说明，他知道些什么。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阿云，你打算怎么做？」王天霸问道。
「三天后，我去见赵金龙。」陆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陆云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西装，将一头乌黑的长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显得更加冷峻和深不可测。
王天霸有些不放心，想要跟着一起去，却被陆云拒绝了。
「你留在这里，帮我照顾好苏媚。」陆云拍了拍王天霸的肩膀，语气不容置疑，「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轻举妄动！」
「可是……」
「没有可是！」陆云打断了王天霸的话，「这是命令！」
王天霸无奈，只好点了点头，目送着陆云离开。
陆云独自一人来到了赵金龙的公馆，刚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偌大的客厅里，摆满了各种刑具，鲜血淋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人不寒而栗。
在客厅的中央，坐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男子，正是青帮的龙头老大——赵金龙。
赵金龙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猩红的液体在水晶杯中轻轻摇晃，仿佛是地狱里流淌的鲜血。
「陆先生，你来了。」赵金龙看到陆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我等你好久了。」
陆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心中暗暗警惕，脸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赵老大，您真是太客气了，不知道您今天叫我过来，所谓何事啊？」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陆先生谈一笔生意。」赵金龙放下酒杯，慢条斯理地说道。
「哦？什么生意？」陆云问道。
「很简单，我要你帮我杀了杜老三。」赵金龙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什么？」陆云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赵老大，您是在开玩笑吗？杜老三可是法租界的大亨，黑白两道通吃，您让我杀他，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陆先生，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要你的命。」赵金龙笑了笑，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只要你答应帮我杀了杜老三，我就把你知道的东西告诉你。」
「我知道的东西？」陆云眉头一皱，「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你一直在调查十年前，陆家灭门惨案的真相。」赵金龙盯着陆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你是陆远山的儿子！」
陆云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怎么也没想到，赵金龙居然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陆云强忍着心中的震惊，语气冰冷地问道。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赵金龙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你帮我杀了杜老三，我就告诉你，当年是谁杀了你的父母，如何？」
陆云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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