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陆云心中一惊，他知道王天霸是关心则乱，但他不明白，王天霸为何如此抵触冯七爷。按理说，以王天霸的性格，应该巴不得他早日掌权，然后利用手中的势力为他们报仇雪恨才对。
「天霸，你听我说……」陆云试图解释。
「听你说什么？」王天霸怒吼道，「听你说你已经答应了冯七爷那个老狐狸，要帮他去杀赵金龙？」
陆云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刚才的犹豫已经被王天霸看穿了。
「陆云，你他妈是不是忘了，十年前是谁把你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王天霸猛地抓住陆云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你他妈是不是忘了，是谁带着你逃离上海滩，是谁这十年来一直在暗中帮你打探消息，是谁……」
「我没有忘！」陆云打断了王天霸的话，他直视着王天霸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的恩情，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你。我只是……我只是需要时间，需要好好想想。」
「想？」王天霸冷笑一声，「你想什么？你想怎么讨好冯七爷那个老狐狸，然后踩着兄弟们的尸体往上爬吗？」
「我没有！」陆云大声反驳道，「天霸，你相信我，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也绝对不会背叛兄弟们！」
「那你告诉我，」王天霸逼问道，「你为什么要答应冯七爷？」
陆云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王天霸。他总不能告诉王天霸，他答应冯七爷，是为了利用冯七爷的势力，帮他找到杀害父母的真凶吧？
「怎么？说不出来了？」王天霸见陆云不说话，以为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他一把将陆云推倒在地，「陆云，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王天霸没有你这样的兄弟！」
「天霸！」陆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拉住王天霸，却被王天霸一把甩开。
「滚！」王天霸怒吼道，「我不想再看到你！」
陆云看着王天霸愤怒的背影，心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伤了王天霸的心了。
「天霸，你听我解释……」陆云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声打断了。
「砰！」
一颗子弹从远处射来，精准地打在了陆云脚边的空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陆云和王天霸同时一惊，他们  instinctively  地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个黑影正从远处快速逼近。
「不好，是赵金龙的人！」王天霸脸色一变，他一把拉起陆云，转身就跑。
「妈的，老子今天就送你们上西天！」王天霸一边跑，一边从腰间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陆云也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刀，跟在王天霸身后，朝着码头深处跑去。
「追！别让他们跑了！」身后传来一阵叫喊声，赵金龙的手下紧追不舍。
陆云和王天霸在狭窄的码头之间穿梭，他们身后是穷凶极恶的追兵，前面是波涛汹涌的黄浦江，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江风呼啸，卷着腥咸的水汽，拍打在陆云脸上。他跟着王天霸在码头的集装箱间左冲右突，身后枪声不断，子弹打在铁皮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天霸，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迟早会被追上！」陆云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汗水，十年的时间，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但此刻的亡命奔逃还是让他感到力不从心。
「怕个鸟！老子当年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这些小瘪三还没断奶呢！」王天霸虽然嘴上说得硬气，但握着匕首的手却更加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也到了强弩之末。
「那边有条船！」陆云眼尖，发现不远处停靠着一艘小型货船，船上灯光昏暗，似乎无人看守。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于是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朝货船冲去。
「砰！」一颗子弹擦着陆云的手臂飞过，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陆云闷哼一声，速度却丝毫不减，几个箭步冲上货船，转身将王天霸也拉了上来。
两人来不及喘息，立刻解开缆绳，启动发动机。马达发出沉闷的轰鸣声，货船缓缓驶离码头。
「妈的，算你们跑得快！」码头上，赵金龙的手下眼睁睁地看着货船远去，气急败坏地咒骂着。
货船上，陆云和王天霸总算是松了口气，瘫倒在甲板上，大口喘着粗气。
「这次多亏了你，兄弟。」陆云感激地看着王天霸，他知道，如果不是王天霸及时赶到，今天恐怕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王天霸摆摆手，没好气地说：「少跟我来这套！你小子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答应冯七爷那个老狐狸！」
陆云沉默了，他知道，这件事如果不说清楚，他和王天霸之间就真的有了隔阂。
「天霸，你相信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
「为了什么？为了报仇？为了你那点野心？」王天霸冷笑着打断了他，「陆云，我告诉你，这上海滩的水深着呢！你以为你真的玩得转吗？」
陆云还想解释，却被王天霸一把推开：「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陆云看着王天霸决绝的背影，心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伤透了王天霸的心。
「天霸，我……」
陆云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陆云！陆云！」王天霸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却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
陆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货船的船舱里，昏暗的灯光下，王天霸正坐在他身边，眉头紧锁，一脸担忧。
「天霸……」陆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别动！」王天霸按住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失血过多，需要好好休息。」
陆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伤口处传来阵阵疼痛。
「我昏迷了多久？」
「一整天了。」王天霸叹了口气，「你小子真是命大，子弹擦着你的骨头飞过，差点就废了你一条胳膊。」
陆云苦笑一声，没有说话，他知道，王天霸心里还是关心他的。
「天霸，对不起……」陆云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该瞒着你，更不该不顾你的感受。」
王天霸沉默了片刻，语气软了下来：「算了，我知道你心里有苦衷。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王天霸这条命是你救的，这条命，以后就交给你了。」
陆云心中一暖，他知道，王天霸这是原谅他了。
「天霸，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希望如此吧。」王天霸站起身，走到船舱门口，看着外面漆黑的江面，语气复杂地说，「这上海滩，马上就要变天了……」
陆云心中一动，他知道，王天霸指的是冯七爷和赵金龙之间的争斗。这场斗争，将会彻底改变上海滩的格局，而他，也将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其中……
江面上的夜风带着几分凉意，吹拂着陆云的脸颊，让他混沌的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些。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牵动了手臂上的伤口，一阵剧痛袭来，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别乱动！」王天霸按住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你小子真是不要命了！要不是老子及时赶到，你这条小命就交代在码头了！」
陆云苦笑，虚弱地说道：「我这不是没事吗？还得谢谢你及时出现，不然……」
「不然你就去见阎王了！」王天霸没好气地打断他，粗犷的脸上写满了后怕，「你小子也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独自一人去赴冯七爷的约，你不知道那老狐狸是什么人吗？他那张笑眯眯的脸上，藏的可都是毒针！」
「我知道。」陆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气血，「但我别无选择。」
「什么叫别无选择？」王天霸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船舱里来回踱步，焦躁不安，「你知不知道，你这次差点就回不来了！冯七爷是什么人？那可是连赵金龙都要忌惮三分的老江湖！你倒好，单枪匹马就敢往他嘴里送，你当自己是铁打的？！」
陆云沉默了，他知道王天霸说的都是事实。冯七爷是上海滩出了名的老狐狸，心狠手辣，老谋深算，他这次答应与自己见面，就已经是冒了很大的风险，自己却还隐瞒了真相，差点害他也搭进去。
「天霸，对不起，这次是我太冲动了。」陆云真诚地道歉，「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王天霸停下脚步，看着陆云苍白的脸色，心中的怒火也渐渐消散。他知道，陆云这些年背负了太多，仇恨的火焰在他心中燃烧了十年，早已将他炙烤得面目全非。
「你小子最好说到做到！」王天霸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你到底答应了冯七爷什么条件？那老狐狸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肯出手帮你，肯定不会只是因为你几句话就能打动他。」
陆云苦笑，他知道，这件事终究是瞒不住王天霸的。
「冯七爷想要赵金龙手上的一批货，那批货关系重大，赵金龙一直派人严加看守，我答应帮他弄到手。」
「你疯了？！」王天霸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陆云，「那批货是什么来路你不知道吗？那是赵金龙从日本人手里抢来的军火！你竟然答应冯七爷去偷军火？！」
「我知道。」陆云平静地说道，「但这批军火落到谁手里，都比落到赵金龙手里强。冯七爷答应我，只要我帮他弄到这批军火，他就帮我对付赵金龙。」
「你……」王天霸指着陆云，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也没想到，陆云竟然会为了报仇，选择与虎谋皮！
「陆云，你清醒一点！」王天霸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冯七爷是什么人？他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你以为他真的会帮你对付赵金龙？他只是想利用你而已！等你帮他拿到军火，他就会把你一脚踢开，到时候，你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我知道。」陆云的眼神变得坚定，「但我别无选择。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让赵金龙血债血偿！」
王天霸看着陆云眼中的疯狂，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他深吸一口气，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劝你了。」王天霸走到陆云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陆云抬头看着王天霸，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王天霸都会无条件地支持自己。
「天霸，谢谢你。」陆云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王天霸点点头，没有说话，转身走到船舱门口，点燃了一支烟，望着漆黑的江面，沉默不语。
货船在江面上行驶了整整一夜，终于在第二天清晨抵达了目的地——一座位于苏州河畔的废弃码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陆云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破败的码头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乌鸦在低空盘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
「冯七爷的地盘。」王天霸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跟我来吧。」
两人沿着码头深入，来到一间破旧的仓库前。王天霸上前敲了敲门，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露出一个阴暗潮湿的空间。
「进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仓库深处传来。
陆云和王天霸对视一眼，迈步走了进去。仓库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他们穿过堆积如山的货物，来到仓库深处，只见一个身穿唐装的老人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中端着一杯清茶，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冯七爷。」陆云微微颔首，语气不卑不亢。
「陆先生，久仰大名啊。」冯七爷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走到陆云面前，上下打量着他，「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陆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陆先生，别紧张，我这次请你来，是想和你谈一笔生意。」冯七爷笑眯眯地说道，「一笔可以让你报仇雪恨的生意。」
陆云心中一动，他知道，自己和冯七爷的博弈，现在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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