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
乔善不高兴了。
虽然张大坤愁云惨雾,但看在她好心好意提醒的份上,态度怎么都不该这么凶神恶煞。
她撇了撇嘴,扭头就走,才不热脸贴冷屁股呢。
没走几步,却被小女孩拦住,眼里溢着晶莹的泪花,她带着哭腔,“是好人。”
人没有十足的好和坏,而且立场不同,判断不同,乔善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小女孩表达,她蹲下身,“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想爸爸了,就看见爸爸了。”
“爸爸兜兜里有我的皮筋。”
乔善对上那双带着渴盼与希冀的澄澈双眼,蓦然心软了,“最后一次。”
她叹气。
然后回头看向张大坤,“你女儿说你兜里有她的皮筋,现在你相信我了吗”
如果不信,她不会再多嘴了。
张大坤的心好像被拴了块石头直直往下坠,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皮筋。
皮筋上粘着小熊,塑料做的有些褪色了。
他大脑有些混乱,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相信谁。
良久,他颓然地垂下头,半坐在地抱头放声大哭。
最后张大坤猛然起身,风风火火地往外冲。
乔善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但低头一看,彤彤仍在,“你怎么不跟着你爸爸”
彤彤迷茫地摇头,羊角辫划出流畅的弧度,她恹恹的,“没力气了,姐姐可以带我去找爸爸吗”
她伸手指了指乔善的背包。
乔善
救命又不是小蝌蚪找妈妈
算了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也正好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
“谢谢姐姐。”
乔善快步追上去。
路过项目部,陈经理叫住她,“咱们还继续吗”
如果能多排除一些安全隐患就更好了。
乔善笑眯眯的拒绝,“不了,我还有别的事。”说完,她转身向门口走,“拜拜。”
陈经理总觉得有哪不对劲,但一时间愣是没想起来,直到乔善的背影变成了小黑点后,他一拍脑袋,坏了
没和乔总说
有心想追,但却无力。
陈经理只好作罢。
回到办公室,陈经理忽然想起刚才跌宕起伏的场景,他抿了抿唇,拿起手机,点开张大坤的朋友圈。
朋友仅显示最近半年的朋友圈
三条水滴筹链接。
他点进去一看,最近捐款的人寥寥无几,想到张大坤的哭诉与哀伤,他眼角不禁有些湿润。
明明自己都过得不尽人意,却偏偏见不得人间疾苦。
捐款页面,从数字200,改到500,再改到1000,他才咬牙支付。
然后陈经理把这条水滴筹链接转发到所有的工友群里。
乔善走出工地,只见张大坤六神无主地在原地踱步,他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屏幕。
工地位置非常偏僻,根本打不到车。
而就在此时,乔山林来了,自接到乔善电话后,他便马不停蹄地往工地赶,落下车窗,他招手,“上车。”
乔善噔噔噔地跑过去,她扒拉着车窗问,“爸,咱们把他送到医院去好不好”
一听医院,乔山林就严肃起来,“行。”
张大坤大喜过望,连连对着乔善道谢,然后拘谨地坐在后排。
他今早打了混凝土,身上沾满了泥点子,怕弄脏内饰,只敢沾个边坐。
大气也不敢喘。
“我女儿还在吗”最后,他抑制不住思念,期盼地问。
乔善点头,“对,就坐在你身边。”
乔山林从后视镜窥了一眼,猛然急刹,他吞咽了两口口水,“善善,别胡说八道。”
乔善连忙安慰他,“爸,你别怕,不伤人的。”
也伤不了人。
乔山林
怕不怕是他能控制的吗
他又偷偷地瞄了一眼后视镜,依然一无所获,只能顶着发麻的头皮继续开车。
顺手还带上了蓝牙耳机。
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张大坤犹豫再三,“你能帮我问,她怎么死的吗”
直到现在,他也不相信彤彤已经死亡。
但乔善实在太邪门了。
彤彤正趴在张大坤腿上,她满脸困惑,“死是什么呀”
两三岁的小孩对疼痛有认知,但对死亡没有认知。
乔善转述回答后,张大坤陷入了沉默,他目光空洞,叫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没一会儿,乔善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低靡岑寂的氛围。
来电显示,乔大伯。
乔善正纠结着接不接,电话就被爸爸拿走,刚一接通,乔山林态度尽显暴躁,“乔江海,你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吗”
他在路边停下车。
乔江海“”
他的确心虚。
虽然尴尬的无以复加,但想到债务,他仍是硬着头皮,“那是我给善善的压岁钱。”
乔山林被气笑了,“照你的逻辑,我给乔娇娇和乔宇的压岁钱也能要回来只多不少吧”
乔江海态度软了下来,他哀求道,“我挪用了一部分工程款,昨晚又输了一点。山林,我就想去翻个本还债。我保证,以后一定从头做人。”
这话乔山林听了至少有好几十遍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醒醒吧,你翻不了本,就算赢回来,你也会再输出去。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我最后劝你一句。”乔山林也有些疲惫,“把车卖了,抵押房子好好搞工程,现在回头还不算晚。”
“我没有帮你的义务,你的压岁钱我会给嫂子。还有,不要再来找善善,否则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乔山林粗暴地挂断电话,然后把号码拉到黑名单。
他揉了揉乔善的脑袋,但什么话也没说。
又重新开车。
张大坤下车后,对着乔山林父女道了声谢,便心急火燎地冲到了住院部。
但熟悉的病房里,并没有熟悉的人。
张大坤茫然无措地站在走廊,恐慌像铺天盖地的巨网,逐渐把他淹没。
他再次拿起手机,打电话。
“彤彤呢”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彤彤在医院啊,我发视频给你看。”
挂断电话后,张大坤微信响了一下,点开来看,的确是彤彤的视频。
他弹了视频请求,却被对方挂断。
他又重新打了电话,“你别骗我了,我现在就在病房,彤彤到底在哪你在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电话另一头陷入了长长的沉默,紧接着,传出了小声的啜泣。
“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张大坤焦急万分,额头急出了一层汗,“你快说啊。”
“我在门诊大厅的缴费窗口。”
张大坤拔腿就往一楼跑,最后,他在休息椅上找到了蔡凤。
蔡凤脸色蜡黄,神容憔悴,瘦削的整张脸都凹了进去,说话有气无力,“你来了。”
睫毛湿润,显然刚哭过一场。
张大坤看着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心都快碎了,他连忙坐到蔡凤身边,才搭上她的肩膀,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的身上已经没肉了,摸上去全是硌人的骨头。
明明才二十天没见,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呢
张大坤心如刀绞,“咋了呀”
乔善和乔山林远远看着,都不敢去打搅这对夫妻。
蔡凤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她趴在张大坤的肩膀上,泪如雨下,“彤彤,彤彤不行了。”
她断断续续地哭着说,“一天前,彤彤的病情急转直下,抢救后,医生跟我说,虽然她的生命体征还在,但意识全无,基本上可以放弃抢救。我不甘心,所以彤彤现在正在icu。”
“留观三天,如果还是一样的情况,就可以宣告死亡了。”
有点类似于脑死亡,但又不全是。
脑干发生结构性破坏,会直接导致呼吸功能停止,但彤彤还有微弱的呼吸。
可一离开icu,就是死。
普通家庭,根本无法负担icu的天价治疗费,更别提张大坤一家了。
“你怎么不跟我说,你要说的啊”
张大坤说不出是遗憾还是难过,又或者是无能为力的绝望。
蔡凤抹了把泪,强颜欢笑,“我咋能和你说嘛,你在工地上心思一恍惚,指不定就摔哪儿碰哪儿了,我不能没了女儿再没了你撒。”
张大坤紧紧地搂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一个大男人就像小孩子一样哭了。
乔善眼眶也红了。
她忽然明白了那句话,有些人,仅仅是活着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真的是不容易。
“爸。”
乔山林同样十分动容。
张大坤哭到泪水都干了,才狼狈地松开蔡凤,这个角度,恰好看到蔡凤胳膊上的针孔。
他瞳孔缩了又缩,“哪来的”
蔡凤慌慌张张地想往后藏,却被他拽住,“我问你哪来的”
蔡凤嘴唇绷紧,一言不发。
她曾去工地找过大坤,但看到大坤蹲在路牙子旁,吃着最便宜的盒饭,身上全是灰尘,脏兮兮的。
倒不是说其他工人吃的有多好,但真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舍不得逼他。
她男人好面子,总是说把麻烦给他处理,可他也只是个普通人,难不成要逼死他吗
他啊,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你去卖血了是不是”
张大坤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蔡凤又哭了。
除了卖血,她没办法了呀。
一个医院短时间内不能卖两次,所以她就多跑几家医院。
女儿能不能救回来另说,但她这个当妈的真的已经尽力了。
张大坤的情绪在一刻彻底决堤,他手背青筋暴起,竭力忍着哀嚎的冲动,一字一句极慢道,“不治了,我们不治了。”
这个家,他傻,婆娘也傻。
都想着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弄钱。
“我们再去看一眼彤彤。”
蔡凤抱住张大坤,穷病真的没法治,“好。”
彤彤睡眼惺忪,双手不停地揉眼。
乔善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弱,联想到刚才蔡凤说彤彤还有微弱的呼吸,她心里升起了一个叫人欣喜的猜测。
也许,彤彤还真的没死
如果能尽快把魂魄送回她的身体里,是不是代表着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乔善跟着张大坤和蔡凤去了icu。
家属是不能进入icu探望的,所以张大坤和蔡凤只能够隔着墙壁,想象着女儿如今的模样。
张大坤问,“朝阳呢朝阳去哪儿了”
提起儿子时蔡凤的眼里终于有了曙光,“送外卖呢。”
但下一秒,她笑容又消失了,“咱们放弃治疗后,他的学费就有着落了。”
本来是可以申请国家助学贷款的,但街道说明怎么也批不下来。
他们没那个精力去闹了。
“姐姐,我要回家睡觉了哦。”
“谢谢姐姐。”
彤彤冲乔善咧嘴一笑,然后疲惫地往icu里走,很快消失不见。
乔善看了久久没有回过神。
没几分钟,icu里就有了动静,医生纷纷往里赶,一阵兵荒马乱后,他们喜气洋洋地走出,“生命体征已经趋于平稳,再留观一天就能转普通病房了。”
病情来的仓促,走的也突然,连他们都没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只要人还好好的,那就是好事。
“不过还是得尽快给她安排手术,否则不能保证病情再次突发。”
张大坤又惊又喜。
他忽然有个荒谬的猜测,也许是彤彤感受到了他轻生的念头,这才跑到他的身边去,又阴差阳错被乔善看到了。
蔡凤久久没回过神,然后又哭又笑。
但开心过后又陷入了绝望。
如今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因为他们还是没钱啊。
乔善叹了一口气,她扯了扯了乔山林的衣角,她的眼神湿漉漉的,“爸,要不咱们借钱给他们吧,我相信他们渡过难关后会还的。”
人间疾苦千万,她帮不了所有人,但力所能及捞一把,她很愿意。
乔山林笑得温和,他点头道,“好。”
他和卓婉本来就资助着几个大学生,再多一个也没关系,“都听善善的。”
就在乔善想和他们商量时,张大坤的手机铃声响了。
见到是工友的,他的神色多了一抹不自然。
要知道,如果他真死了,工地一停工,就会牵连所有人。
这个行为十分不道德。
“你看看捐款钱够了不”
张大坤懵了,“什么钱”
“你不知道吗陈经理联系了好几十个项目经理,鼓动他们转发你的水滴筹链接,现在我呆的工友群里,大家都在讨论你的事儿呢。待会儿估摸着还有人给你打电话。”
张大坤瞠目结舌。
挂断电话后,他仍有些回不过神。
这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起伏不定。
他连忙点开水滴筹,当看到捐款数额,忽然泪崩了。
10,20,30,50的数字,竟然已经凑出了十多万。
就像燃起的一丝星火,忽然就起了燎原之势。
他知道,这些大部分都是素未谋面的、和他一样生活在底层的农民工捐的。
大多数人,30块钱就是一天的口粮。
他泪意澎湃,怎么都止不住,“有救了,咱们家有救了。”
张大坤紧紧握着蔡凤的手,反反复复地重复。
当情绪稳定下来后,他鼓足勇气给陈经理打电话,他哽咽着道歉,“对不起,是我太自私自利做事太极端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
陈经理的声音很冷淡,“你尽快去找新工作吧。”
他做事讲究一码归一码。
同情是一回事,为所有工人负责又是另一回事。
“谢谢,谢谢您。”
“我没帮什么忙,另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冷冰冰的态度一点也没熄灭张大坤心内燃烧着的火焰。
一扭头,却见蔡凤瞪着他。
兴许是解决了燃眉之急,她的脸色奇迹般地泛出了一丝光泽,“你作死啊,真以为你死了,拿到了赔偿金,我和儿子女儿就能好过吗家都散了”
张大坤不敢反驳,他耷拉着脑袋不停认错。
“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蔡凤索性把心里话都骂了出来,“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一天天大包大揽,你看吧,迟早要把自己逼死。”
虽然她男人一心一意为这个家里,但有些臭毛病还是得改。
张大坤脸上臊得慌。
乔善见他们由内而外散发出了对生活的希望和向往,借钱的事就不准备再说了,“爸,咱们回家。”
幸好大伯来找了她,才能阴差阳错改变了这一家人的命运,阻止了工地被停工的悲剧。
她由衷地感到开心。
乔善准备拉着爸爸偷偷离开,却被张大坤叫住。
张大坤感激捐款的工友,也感激乔善,“对不起,谢谢你。”
他为之前无理的态度道歉,为现在苦尽甘来的处境道谢。
乔善笑眯眯地摆手,想了想,又恐吓对方,“下次再做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好运气就会没有了。”
张大坤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和他们去道歉。”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乔善思索了好一会儿,“要不,抄几份道德经”
张大坤和蔡凤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里的无奈。
他们不认识字啊
“让我儿子抄行吗”
“让我儿子抄行吗”
两人异口同声。
乔善扑哧一声笑了,“行啊。”
翌日清晨,乔山林和卓婉先带着乔善去医院探望彤彤,但令人遗憾的是,彤彤什么都不记得了。
乔善送了她一个小熊的毛绒玩具。
然后一家人才去了实验中学参加跳级考试。
所谓的跳级考试就是在空办公室里做几张卷子,事关被学校折磨三年、还是折磨一年,所以乔善格外认真。
做完题后还反复检查了好几遍。
就算是这样,她还是省了一半答题时间。
当乔善交卷离开后,就见虎背熊腰的爸爸一脸小媳妇样地给妈妈揉肩。
场景没问题,动作没问题,但她总怀疑,爸爸一不小心就能把妈妈揉碎了。
她真的害怕
乔善重重咳嗽了一声。
卓婉挣脱老乔,快步走到女儿身旁,“怎么样答的还行吗”
乔山林扯了扯她的手,示意她别问。
昨天校长委婉地向他表示,跳级考试的试卷难度有所上升,失败率非常高,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善善出来的这么快,一定是答题进度不理想。
还是别去刺激她为好。
乔善骄傲地挺胸,“很好,肯定能过”
必须过。
卓婉一时间分辨不清真假。
她家善善吧,身上总是带着莫名的自信,虽然也没翻过车就是了。
“今天爸妈带你去游乐园。”
乔善脸上露出了憧憬之色,她倒是去过游乐园,但从来没在爸妈的陪同下去过,她露出了羞赧的笑,“好。”
乔山林和卓婉带着乔善去了游乐园。
入夜时分,他们还看了一场绚丽的烟花,当烟花在最高点绽放时,震撼夺目,美不胜收。
乔善看得目不暇接,她偷偷许愿,希望亲人朋友们永远都能笑口常开,快快乐乐。
小道观猝不及防地嗡嗡震动起来。
小道观那善善你快乐吗
乔善不假思索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特别快乐。”
刚绑定小道观时,她的心情晦涩阴翳,明明什么都没经历过,但又像什么都经历过了,非常矛盾。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幸福的加持,她逐渐习惯新身份、忘却了原来的痛苦,更习惯了这种无忧无虑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现在她发现,快乐是没有尽头的
小道观善善还会更快乐的
乔善深以为然地点头,小道观是不会骗她的
乔娇娇选择掠夺乔江海的气运,心底并非像表面那般无动于衷。
她甚至害怕面对乔江海,所以第二天就找了个理由,去同学家借住了三天。
不得不说,时间是根治一切的良药,她坦然了不少。
接到妈妈电话,乔娇娇隐约有些亢奋,当听到妈妈的哭声,她的灵魂仿佛都颤栗了。
那祸害终于死了
这些年要不是她在背后收拾烂摊子,要不是乔江海不争气,她至于沦落到现在的绝境吗
“妈,你别哭,我马上回来。”
乔娇娇甚至都没有听妈妈说的话,和同学告别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家。
可当她看到一片狼藉,空空如也的家时,笑容倏然在脸上凝固。
她尖叫了一声,“这怎么回事”
冰箱没了,电视机没了,茶几没了。
所有的电器全没了。
乔娇娇太阳穴鼓鼓地跳,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爆炸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连忙奔去卧室。
果不其然,电脑也没了。
乔娇娇心里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大的飓风,千疮百孔,她抄起桌上的剪刀,绝望地往床上猛扎。
一边扎,一边落泪。
不用问都知道,乔江海就是罪魁祸首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不去死
这种祸害为什么要留在世界上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她明明已经想方设法去推动他上进,为什么要一次次伤她的心
这个渣滓不配当爹他什么都不配
宣泄完内心的情绪后,乔娇娇才逐渐平静下来,她打开了气运属性面板。
乔江海的气运值变成了42,而她的气运值也掉到了83。
也就是说,她又一次掠夺失败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两败俱伤。
“还是和乔善有关吗”
系统敏锐地察觉到乔娇娇变了,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得不说,它竟然有些胆寒,“是,但乔江海的赌债没解决,所以他的气运值没有上升。”
“我对上乔善一分胜算都没有是吗”
系统沉默,选择实话实说,“0,她真的挺邪门。”
有些话它一直没和乔娇娇说过。
在绑定乔娇娇之前,它先绑定了乔善。
一般来说,小孩子心性没成熟之前,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但乔善却不,每次它诱惑乔善时,乔善总能对它说道,不可以偷东西,不可以害人。
后来,它觉得应该是乔山林和卓婉对乔善言传身教太刻骨了,所以,它抹掉了乔善的记忆,让乔善去新环境重新成长。
但令它无奈的是,明明乔善被迫成了伏地魔,却还是没有受到诱惑。
它只能懊恼,抹掉了记忆,没抹掉本性。
对乔善束手无策的它,只能耗尽大部分能量,再次抹掉乔善关于它的记忆,读档重来,绑定乔娇娇。
乔娇娇这些年之所以没有选择乔山林一家,也是它在潜移默化影响的结果。
可惜啊,它本以为乔娇娇的气运值已经够高了,所以才撺掇她试试,却还是碰了壁。
对它而言,乔娇娇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只是解绑起来有点麻烦,再等等吧。
“我知道了。”
乔娇娇平静的情绪下似乎蕴藏着一枚核弹,随时随地都会爆炸,她威胁道,“我劝你老实一点,别真以为你真能为所欲为。”
系统缄默。
乔娇娇走出卧室,给妈妈递了一张纸巾,“离婚吧。”
赵美娟泪眼婆娑地抬头,“离了婚,日子怎么过”
乔娇娇只想骂她蠢货,不离婚日子才没法过,她抿了抿唇,语气软了下来,“可是不离婚怎么办呢输钱还好,如果有一天他输红了眼,输老婆孩子怎么办呢”
不得不说,赵美娟被吓到了,“不可能吧。”
“对于赌徒来说,有什么不可能妈,哥哥还在娱乐圈发展呢,难道你希望他被人指指点点要是离了婚,他遭受的压力就小一些。”
“当初买房时爸爸的信誉有问题,所以房子写的是你的名,咱们尽快把房子卖了,搬到一个他找不到咱们的地方,重新生活。”
赵美娟还是有些犹豫,到底一日夫妻百日恩,“那你爸爸该怎么办呢”
乔娇娇恨不得把她脑子里进的水倒出来,“他考虑过我们该怎么办吗”
如果不是她未成年,办很多事都不方便,她早就自己跑了。
赵美娟环顾四周,不得不说,她的心也逐渐冷了下来。
当初装修时,她尽力把家装修的温馨,现在什么都没了。
乔娇娇祭出了最后的大杀器,她蛊惑道,“我这儿还有一点钱,妈妈不是想当设计师吗我帮你。”
有些女人之所以不愿意离婚,是因为放不下孩子,也是因为离婚后会有更好的生活。
现在她帮妈妈把所有的隐患全部排除了,不怕她不心动。
至于她,换个环境,重新认识新朋友后,想办法把这三次亏损的气运补回来。
等她刷满了,她就不信还弄不过乔善。
她还小呢,有的是时间。
赵美娟犹豫了很久很久,才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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