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伤心离别
夜已经很深了，走廊里静悄悄的，大多数病房已经查完房熄灯了，护士站留守的护士写着今夜的值班记录。医办室里亮着一盏灯，苏子叶埋头写着病例，以往有些可以复制的检查结果，苏子叶今天也一下一下敲击着键盘，逐行逐字编辑着。今天其实不是他的夜班，他下午忙完自己的工作，空下来的脑子不由自主又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一切，于是他主动顶了同组成员的夜班，并替他们把未完成的病例一一补全。
盯着屏幕的时间不知不觉太久了，苏子叶眼眶发酸，他向后舒展了一下肩背，起身倒了杯热水。微微发烫的杯底暖了暖发凉的手指，他端着马克杯站立在窗户边，望向黑漆漆的天空，安静的氛围似乎更容易让人感性。
‘····有什么好难过的呢？’以前想着最糟糕的事情不外乎一辈子不和他见面，一直在心底默默喜欢着。如今不光见到了，还像朋友一般相处了半天，近距离看过他不设防的睡脸，还带他回了家，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苏子叶自嘲的笑了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里那么空··那么难受···苏子叶转身坐在桌子上，用手一下一下抚过孟十渊穿过的白衣，发酸的眼睛渐渐模糊不清就像茶杯的热气蕴湿了玻璃。
不能再写病历了，眼太酸了，这····这只是生理性泪水。
“老苏，你不在宿舍？”
“你在哪儿？”
口袋里手机嗡嗡响了两下，苏子叶搓了搓脸，起身走到隔壁值班室，一头倒在了床上。现在他谁也不想见，就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他刚放空脑袋，还没躺平半小时，‘咚，咚’传来了敲门声，
“苏医生，急诊会诊。”
“好，马上。”
一晚上急诊跑了三趟的苏子叶，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睡了个囫囵觉。交班时，连轴转了一天一夜的他眼下出现了不可遮盖的乌青。
“真不好意思，你说你休息也不休息，非要替我值班。”赵医生看着他疲惫的样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你快歇着去吧，一会查完房我请你吃早饭。”
“多大点事，客气啥。你是咋们组唯一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帮你谈恋爱是我们整组的大事，像这种程度的班我还能再熬三个大夜。”苏子叶打着哈气，笑着拍了拍老赵的肩膀。
“不想活了你。”和旭刚来就听到苏子叶的最后一句。他刚刚查完病房处理好病人，特意绕到十一楼逮苏子叶。来的路上本想着不光夜不归宿，还不回他消息的某人，偷摸干嘛去了，一来才发现值了个通宵。他们上夜班，为了保持充足的精力，一般都会当天下午休息半天，苏子叶连住上了几乎整24小时，还救人呢，别自己先倒在急诊科里。
“我没事儿，真的，你这什么表情。”苏子叶看着和旭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不由得被逗乐了，“真没事儿，我查房去呀。”
赵医生听到急忙在他背后冲和旭使着眼色，意思赶紧带他走，去休息。和旭了然的点了点头，胳膊一伸，强行搂着苏子叶肩膀走了，
“你饿了，吃饭。”
“我不饿。”
“那我饿了，你陪我吃。”
········他们目前还在研究生学习中，医院工作只是作为学业内容并不是由他们独自开展诊疗的，研究生学习都是由主任作为带头人，指导他们开展工作，他们分开的学习组就是互帮互助。
吃过早饭，和旭回去上班了，苏子叶回宿舍先冲了个凉水澡。冰冷的水冲刷着他疲惫的身体，这种变相的刺激反而让他舒适不少。苏子叶围着浴巾坐在床边点了根烟，他其实很少抽烟，只有在心里特别憋闷的时候会抽一根，漂浮的烟雾缓缓升起，烦躁的心在尼古丁的烘烤下平和了不少。
“管他呢，已经这样了，先睡一觉。”
“老和，你丫这一天天的跑的也太勤了吧。说吧，是不是贪恋我们苏总的美貌。”
“那不是必须的，我垂涎苏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你们都出去，给我个机会。”
“哈哈哈哈，滚你丫的。有本事当面来。”
“去去去。”和旭笑骂着将打包好的米粉放在了桌子上，他两当时因为没有分到一个组，所以住成了对门邻居，说是对门，和旭呆在苏子叶宿舍的时间加起来有他宿舍的三倍。
“老苏，醒醒，老苏～～你昏迷了是不是。”和旭轻轻拍了拍苏子叶的脸，“吃饭了吃饭了。”
“嗯··不行，困，不想吃。”苏子叶听着宿舍的吵闹，嘟囔几句又将头埋进被子里。熬大夜就是这样，如果一直不睡这一觉，干脆挺到晚上，精神也还算充足，再熬一天晚上反而能睡好。现在迷迷糊糊睡了这一会，反而阴阳颠倒，精神不好还容易头疼。
“不行，你不能再睡了，留着晚上睡吧，要不你晚上睡不着明天头疼得很。”
“不要，我要睡一天。”
“快起来，要不我挠你痒痒肉。”和旭隔着被子将手放到了苏子叶腰侧，“还耍赖，3·2··1···，呀嘿。”
苏子叶微眯开眼睛，不情不愿的将脑袋冒了出来，头发微卷贴在脸上，嘟着嘴看了和旭一眼，接着翻身一滚，被子上拉紧紧的裹在他鼻梁处，只漏出困顿迷蒙的眼睛，“五分钟··再睡五分钟····”。
和旭的眼神略过他睡的发红的眼尾，连杂乱的头发都是那么的好看。他眼神暗了暗，停了几秒撇开了脸。已经这么多年了，他以为自己都看习惯了，可是这个人永远都能给自己不一样的感觉，就剩半年了，等毕业了就·······
“我们下午出去玩吧，好不好？我晚上夜班，今儿下午休息。”和旭抽了张纸递给吃粉溅了一睡衣的的苏子叶。
“你都说了你上夜班了，出去干嘛。”
“真好吃，你排了多久。”
‘不拉你出去转转，你肯定吃了倒头就又要睡一下午’，和旭心里暗暗想着，到了嘴边却是，“听说咱两常去逛的那家商场今儿有活动，满一千减五百，你丫穷的工资又没有了吧，马上开春了，和大爷带你买几件衣服去。”
“哈哈哈哈，讨厌。”苏子叶笑着吃完最后一口，作势隔空锤了和旭一下。
“那早点回来，你还能歇会。”
“行。”
两人已经被堵在路上四十分钟了，距离已经近到一眼望去就是商场的大楼了，但是今儿来的车格外的多，停车场外一直搁着一块“停车场已满”的标牌。保安看着不肯挪动车头的车主们，无奈的一遍遍解释道，“满了满了，地下停车场也满了，调转车头去前面的商场停车吧。”
和旭说的商场虽是满一千减五百，但是售价起步平均五千，以往他两来的时候，每个店往往都是稀松几个顾客，怎么今儿这么多人，听到打折，都来薅羊毛？
“算了，回吧今儿，人这么多去了也不一定能买上。”苏子叶坐在副驾打了个哈气，顺手喝了口路上买的奶茶。
和旭握着方向盘，看着乌央乌央的车流，一阵恼火，好不容易把人带出来了，还偏偏碰到这么个事，早知道打车来了。“别急，再等等。”
保安看着越来越堵的道路，无奈的挨个敲车窗通知着，“小伙子，你现在排在外面这一道，还能掉头，去前面停车吧，不远也就走个两公里。”“再过一会，前面停车场也停满了，你还的在往远跑。”
“保安大哥说的在理，谢谢了啊，走吧老和。”
两人停好车后，慢悠悠的边聊天，边往回走。好像自从去了医院以后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悠闲的时候了，苏子叶原本纠结不平的心，在和旭一直插科打诨中安定了不少。
“嘿，我就纳闷了，我倒要去看看，今儿这么多人去了干嘛去了。”
“说不准别人也是这么看咱两的。”
“是奥，哈哈哈。”
苏子叶一直挂在脸上的闲适，在进入商场大厅的那一刻僵在了脸上。商场正中挑高的两层空间，此刻出现在两侧led大屏上的正是孟十渊的脸，放大的正脸剑眉星目，气质决绝。一如既往的脾性，哪儿怕处在金主站台现场，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伪装的热情。
“十渊老师，你觉得这款产品，最适合哪一些群众使用呢？”主持人热情洋溢的热着场，看着台子下扶梯上每个楼层的空隙里站满的双眼冒粉色桃花的女孩，暗示着答案。
“适合才是最好的，不要贸然使用。”
‘！！！！哇，他声音好好听～～～他好帅！！！！’孟十渊只简短的说了几个字，商场里响起一阵此起彼伏夸张的赞叹。
苏子叶停下脚步，望着台上的人，依旧俊帅的脸，哪儿怕敷了脂粉，仍然惊艳脱俗，美的不似真人。好像这样才是最适合的距离，这才是最适合两人相处的方式，这样看着他，心里没有不该有的念头，也不会有被推开的痛苦，默默看着他闪耀在人群里，这才是你苏子叶心里应该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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