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总裁办公室里，顾安玥耷拉着眼皮，背倚着身后的老板椅坐着。
听完艺人总监的工作汇报后，顾安玥薄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
“咳咳……咳咳……！”
“顾总，您喝点水。”边上，夏秘书踩着高跟鞋大步上前，紧张地将水杯送到总裁的面前。
顾安玥一手紧紧摁着胸口，伸手，接过秘书递上来的水杯，埋头喝了几口杯中温水。微痒难耐的喉咙被温水这么一沁湿，顿觉舒服多了。
近来，顾安玥患了感冒，咳嗽得厉害。吃了药也不怎么管用，半夜经常被咳醒。眼看着失眠有所好转了，却又因咳嗽再次导致了睡眠质量下降。
顾安玥：“这么说，漪朵她已经决定出演电影了？”因咳嗽得太厉害，声音有些嘶哑。
辛晓珂微点头：“是的。”
顾安玥问：“什么时候进组？”
放在往常，顾安玥是不会问这么细的。因为就算自己不问，周漪朵也会主动说给她听。可现在不一样了，顾安玥要是不问别人，关于周漪朵的工作安排就一点也不知道了。
辛晓珂回答：“导演倒是恨不得马上就开机。可男一号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开机时间暂时确定不了。慕容那家伙轴得很，脑子一根筋。这男一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他宁可撂挑子不拍。”
“既然漪朵她不想休假了，就给她安排通告吧。”顾安玥觉得眼皮有些烫，再度轻阖上。一手单手托腮，小声着道，“别太多。”
辛晓珂再次点头：“明白。”
不由地会心地笑了一下，心道小顾总还是知道疼媳妇。
目前，外界都还不知道俩人已分手了的事。当初商量的结果是：等到一个月后，周漪朵这边单方面地先对外公布俩人已分手的消息，顾安玥再转发微博就好。
绯闻事件刚平息，如果就传出俩人分手的消息，势必会引起网友们的胡乱猜想，把二者联系起来，这样或多或少会对周漪朵造成一定的影响。
为此，大家决定先瞒着，和绯闻事件错开一下时间。
除了顾周俩家外，外人都还不知道这事。所以公司上上下下，没人知道周漪朵已经不再是“未来总裁夫人”了。
晚上回到别墅，顾安玥没有去到书房写论文，而是直接回了卧室。
顾安玥侧卧在大床上，脑袋沉得厉害，就这样和衣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就被咳醒了。
捂着胸口，咳嗽了好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回荡在寂静的卧室里。
“咳咳……咳咳……！”
缓了缓，顾安玥撑坐起来，有气无力地背靠着床头。
手心里满是冷汗。不光是手心，还有额头和脖颈也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黏糊糊的。
顾安玥有些洁癖，更是受不了汗渍。于是，顾安玥强撑着身子下了床，扶着墙去到了浴室。
冲了个热水澡，一身倦意未消，浑身更是乏力得厉害，使不上一点儿力气。眼皮滚烫，连着吞吐的呼吸都变得灼热起来。
顾安玥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烧了，于是找来口腔体温计，含在嘴里。身子斜斜地靠在床头，伸手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摁亮看一眼时间，既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想不到自己一觉既睡了这么久，顾安玥记得自己回到家的时候才九点多。
五分钟后，顾安玥取出体温计放在眼前一看，果然发烧了。温度还不低，395度。
努力撑坐起来，下楼一趟，找出家用医药箱，和着温水吃了一片退烧药，又重新回到了卧室。
倒在大床上，没多久，顾安玥便陷入了深度睡眠。
冷清的卧室被黑暗笼罩，静得可怕。顾安玥平躺在大床上，身上盖着轻盈柔软的天鹅绒被子，呼吸声略显短促。白皙额头再次沁出了细细汗珠，颗颗晶莹润湿了眉峰。
睡梦中的女人忽自蹙眉，呼吸声变得急促起来，眉头也跟着越皱越紧。一双如鸦羽的长睫轻轻打了一下颤，一行清泪沿着眼尾滑落。
脸颊热度越来越高，两片薄唇变得干裂殷红。
高热发了一晚，顾安玥迷迷糊糊间做了一个噩梦。与其说是噩梦，不如说是一段尘封的记忆被揭开，在脑海里重映。
画面切入。
喧嚣的街道，两个东方面孔的华国女生穿梭在拥挤的街头，因长得太过漂亮而惹得路人们频频回头望向这边。
“安玥，你说这米国的月亮怎么一点也不圆呢。哼哼，完全就没有咱们华国的圆嘛。”江蕊雪抬眼望着天上的半轮皎月，张开手臂，将一只胳膊揽在了顾安玥的肩上。
“月亮都是一个。”顾安玥看一眼好友，也跟着看向了挂在天上的这一轮上玄月。
“不过站在我们华国的土地上看，当然是更美。”嘴角浅浅勾了一下，一双茶色瞳孔里落满了清冷月光。
“此情此情，必须吟诗一首。让我想想……”江蕊雪豪气着道，转动了一下黑漆漆的眼珠，忽自一亮，“有了！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诗不对景。”顾安玥点评一句。
江蕊雪有些臊得慌，忙解释道：“我高考语文只考了一百一，当然不能和你这变态天才相比。可再怎么说，我也是少年班的好伐。”
顾安玥：“对。”
江蕊雪：“我说顾安玥你怎么一点也不谦逊啊！”
顾安玥：“我是说你也很聪明，除了语文差一点。”
江蕊雪得意地勾起嘴角，“那是！”
砰————
突然，不远处响起一声震耳的枪声。周围人群躁动起来，人们抱头四处蹿涌。上一秒还是祥和的街道，此刻，浓郁的血腥味漂在空气里。
砰————
又一声枪声划破长空，然后响起第三声，第四声……
人群中，凄惨的呼唤声此起彼伏，纷纷从四面八方涌来。
“killed！killed！”
“help！homicide！呜呜呜……呜呜呜……helpme”
千钧一发之际，江蕊雪紧紧拽着顾安玥的手，穿过慌乱的人群，试图躲避这突如其来的枪杀。
俩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大步奔跑在异国他乡的街头，耳畔呼啸而过裹着热意的夏风，枪声和哭喊声像恶魔的爪子，试图抓住逃跑的二人。
“安玥！”突然，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喊，江蕊雪将顾安玥全全地护在了怀里。
一颗子弹射从背后射穿了江蕊雪的心脏，一枪毙命。
“唔……”江蕊雪痛苦地闷哼一声，随即失去了重力，整个人朝着顾安玥倒去。
“……！”顾安玥一双瞳孔骤然放大，颤抖着双手，一把抱住了江蕊雪。
俩人跌坐在大街上，顾安玥将江蕊雪稳稳地抱在怀里。整个人吓到失语，两片唇不住哆嗦着。
拼尽了全力，终于是喊出了江蕊雪的名字，出口的声线充满了恐慌和无助。
“蕊雪！江蕊雪！”一双茶色眸子布满了晶莹泪珠，眼泪淌个不止。
“安……安玥。”江蕊雪安静地躺在顾安玥的怀里，突然释怀地笑了笑。
鲜血不断地从江蕊雪的胸口和后背涌出，浸透了身上的白裙子，同样也染红了顾安玥的双手。
俩人身下，鲜血渐渐汇聚成了一片血泊。
江蕊雪宛如一朵开到极致的红玫瑰，由着鲜血浇灌，根茎连接着阿鼻地狱。
尽管生命就此结束，江蕊雪也无憾了。因为她保护了顾安玥，保护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同样也是自己一直默默暗恋的人。
“你说什么？”顾安玥朝着怀里的人凑近了些，企图听清对方在说什么。眼泪不断砸落在江蕊雪的脸上，落个不停。
“我……我喜……”江蕊雪颤抖着手指试图抚上顾安玥的脸，却在刚触上对方脸颊的那一刻，手一下子重重垂落。
口中的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江蕊雪就此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身后，终于是响起了警铃声。
画面一个切换。
顾安玥抱着好友的尸体安静地跌坐在血泊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活像个活死人。
四周很静，静到没有一点声音。鲜血不断从江蕊雪的身体里渗出，俩人身下的血泊越来越大。
鲜血渐渐充盈满了顾安玥的瞳孔，浓烈的血腥味沁进五官，满目浓稠的血色。
大床上，顾安玥挣扎着从噩梦中醒了过来，醒来已是满头冷汗，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出了一身的汗，浑身黏糊糊的很不舒服。脸上泪痕未干，枕头已被泪水沁湿。胸口不断上下剧烈起伏着，隔了好久，心率才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这些年来，顾安玥很少梦到江蕊雪。以往每次梦到的不过是一些零碎的生活片段。这还是第一次，梦到当初俩人遭遇枪杀时的场景。
窗外，天色微亮。东方泛起白色鱼肚，白色与青瓦色相接。
天色还早，可顾安玥已经睡不着了。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咳了好一阵才总算是停了下来。
而这一次，顾安玥明显地感觉到喉咙里有血腥味。
待到气息喘匀了，顾安玥伸手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径直给私人医生打去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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