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侯爷窦淳亦
永寿侯府窦家是郢中数一数二的贵族富户,早些年也有重要官职在身的,不过后来就只承袭爵位,靠着俸禄吃饭了。
窦家嫡亲只一个儿子,是百般得疼爱,这小侯爷窦淳亦生得也是十分好看,似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性格也好,也不见他发过什么大脾气,可怜他嫡母久病缠身,身后也都是庶出年幼的弟妹,所以从小就被父母盼望着长大之后光耀门楣,他处处也都被这些限制着。
老侯爷夫妇为了这个嫡出儿子可是亲近了心血,小侯爷还小的时候就送到云府跟随着云席练武了,练了没几年,又找来了秦国最有名的孔学究开了书塾,将窦淳亦送了过去,总之就是任何一个能出人头地的机会都不放过。
孔学究这日在课上留了功课,要所有人做完才能下学,窦淳亦洋洋洒洒写了两张纸,抬头瞧着学究在打瞌睡,其他学生不是奋笔疾书,就是愁眉不展,他肚子有些了饿了,回头找着陪读的小厮司南,却看见司南坐在廊下早就睡着了。
窦淳亦叹气摇头,早饭没吃多少,这会子眼看就要过了午饭的时辰,实在是饿得不行了。
突然一颗小石子丢到了他桌子上,他回顾四周,那院子假山后冒出一个脑袋,瞪着大眼睛正巴巴往这边看着。
“淳亦哥哥!”
果然是云若酒,他们俩从窦淳亦在云府习武开始就认识了,云若酒活泼鬼点子多,常带着他跑出去玩。
“阿酒妹妹!”窦淳亦性子柔和,无论何时都礼数有加,除了碰上云若酒,这姑娘总能引得他忘记那些面子上的功夫,一碰见她,看见她明媚的笑容,就忍不住得跟着笑。
云若酒不敢大声说话,手里拿了个食盒,指了指窦淳亦,又指了指外面。
窦淳亦明白了她的意思,忙站起来走到孙学究桌前,“咳咳!学究!”
孙学究正打着瞌睡,睁开眼看着面前做事没深没浅的小子竟然是小侯爷,脑袋还没清醒,迷迷糊糊听着。
“学究,文章我做完了!我先走啦!”说罢放下文章,转身就往外跑去,司南被惊醒,看着自家公子往外面跑去,赶紧断后收拾着装书箱笼。
云若酒在书塾院子里的走廊坐着,左右张望等着她的淳亦哥哥。
“阿酒妹妹!”窦淳亦一路小跑过来,看见她是两眼放光,“你怎么来了?”
若酒坐在那里仰头看着他,正午的阳光正好从窦淳亦的身后照了过来,他在阳光里好似也在发光一般,若酒看见他心里就暖,“我做了枣泥糕,你要不要尝尝?”
“我这正饿得哭天喊地,你就带着枣泥糕来了,我瞧着这天底下也就你一人懂我了!”他搓搓手拿起食盒里的糕点咬了一口,“嗯!太香了!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好吃吧!我不轻易给人做呢!你何德何能啊!”
“好妹妹!那我在这给你行个大礼以表感谢!”窦淳亦逗她玩,佯装要行礼。
若酒忙把他扶住,“你的感激之情本姑娘心领了!你要是真想谢我,这几日带我去放风筝吧!我好久没放风筝了,你瞧这天儿多好呀!”
“你说的我自然是要答应的!等我回家,给你做个好看的蝴蝶风筝来!”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笑着,他们两个人,虽然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却也是互相了解对方的心意。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幕,看了真叫人赏心悦目。
若酒身边的书琴从外面跑来,面色有些惊慌,却也稳稳当当先给窦淳亦行了个礼,“见过小侯爷!姑娘!”
“怎么了?”云若酒觉得有些不对劲。
只听见书琴说,“刚才府里小厮到处寻姑娘,着急忙慌跟我讲,将军请姑娘速回!”
若酒与窦淳亦对视一眼,这传话的说的不是老太太,也不是夫人,而是将军,怕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她忙辞别窦淳亦,匆匆带着书琴回了家。
“到底是何事啊?”她步伐紧凑,进了家跟小厮往朝晖堂走去。
小厮也不说,就说去了便知,这一路快走加小跑,她面颊微红,匆匆就进了朝晖堂。
只看见祖母坐在最上边,两侧分别是父亲和叔叔云廉,身边是嫡母周氏和婶婶仇氏,几个兄弟姐妹尽数到期,连平日里扎在书堆里的二哥哥云靖渝都来了。
“给祖母请安!给父亲母亲请安!叔叔婶婶安!二位哥哥安!”
若酒心里直犯嘀咕,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忙在若妍身边的空位坐下。
“都到齐了!”祖母开口了,“今日有一喜事,但也是一祸事,席儿今日上朝,正式被任命为三军元帅,不日将出征西部临泉州。”
临泉州?那不是秦越两国的交界么?所以,圣上还是派人出兵了。若酒皱着眉头想着。
”母亲此言差矣,位极人臣必然是要圣上分忧的,何来祸事一说“云席站了起来,老太太脸上有些挂不住,没有说话,云席接着说到,“越国派刺客来郢中是大事,蛮荒之地屡屡在我国边界试探,所以这次出征是大事。”
“大哥哥何时动身?”一旁的云廉问着。
“三日后出发,我同沉儿一起!之后家中之事还要劳烦二弟!”
若酒瞪大了眼睛,侧过头来看着云靖沉,她没有想到大哥也去,只听见二叔说着,“放心吧,我必当照顾好大嫂嫂和侄子侄女们!”
“嗯,这几日我和沉儿会去校场点兵,收拾行装的事情就交给"
话还未说完,周氏便抢着说:“老爷放心,交给我便是!”
“嗯”云席脸色低沉,应了一声。
其实老太太一直看得出来,云席不喜欢周氏,就算周氏再讨好,也抵不上那已经没了的余氏。云席虽是老太太的长子,可老太太却不是他的亲娘,他亲娘大齐氏得病没了,父亲又续弦娶了大齐氏的亲妹妹小齐氏,也就是如今的老太太,中间本就隔着一层,后来又阻止他娶余氏,把娘家的表妹的女儿周氏塞了进来,云席对她意见更大,只是碍于孝道,毕恭毕敬。
若酒看得出来家里错综复杂的关系,也明白那些大宅子里的心机,深知平日里那嫡母和嫡亲妹妹就没给过自己好脸子,她又不讨祖母喜欢,常常是被叫去听规矩的,若是父亲和大哥都去了临泉州,自己在家中不知道要被怎么糟践。
她心中苦闷,回了自己院子后一直愁到天黑,到了半夜辗转反侧睡不着,往日里父兄出征,她也从没有过这样的不安。反正是睡不着,她趁着书琴和雁笛睡了,偷偷溜了出去,跑去了云靖沉的院子里。
云靖沉的藉峰轩里蜡烛还没有熄灭,但院子里空无一人。
若酒趴在窗户边上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人影,蹑手蹑脚刚探头,却看见屋里窗边,云靖沉站在那里板着脸看着自己。
“大大哥哥安!”她有些心虚。
“臭丫头,女孩子家家的,趴男人窗头像话嘛?”
“大哥哥又不是别人”若酒满脸的委屈,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云靖沉。
云靖沉看到她的眼睛就没了脾气,一脸无奈,“进来!”
若酒马上露出笑容,一颠一颠从正门跑进了大哥房中,冲到云靖沉身边,小手抓着他袖口撒着娇,好像个讨好的猫儿,“大哥哥!”
靖沉破涕为笑,捏了她的脸颊,若酒瞧着他另一只手里攥着支白色的梅花簪,想必是要送给白家姑娘的,这白家是礼部尚书,家中的嫡幼女名叫白书雯,生得是温柔大方,更是知书达理,与云靖沉是青梅竹马,她父亲白岳重不嫌弃云靖沉是庶出,看重他人品贵重,前途不可限量,便在去年定了婚约。
若酒调侃道,“这簪子真好看!是大哥哥给酒儿的嘛?”
“啊,这是”云靖沉脸一红,“酒儿若是喜欢簪子,改天大哥叫人打副更好看的给你,这个不行。”
“哦”她撇撇嘴,“白家姐姐真是好命,能遇到哥哥这样的好夫君!”
云靖沉堂堂八尺男儿,偏偏提起白书雯就脸红心跳说不清楚话,“别乱说,只是订亲白姑娘还还没有”他看着若酒一副看热闹的脸,赶紧把簪子收好,“你这丫头!什么时辰了,不睡觉来我院子做什么?”
“睡不着”若酒叹了口气,垂下眸子,“大哥哥,你和父亲都要去临泉州嘛?”
“嗯,怎么了?”
她支支吾吾,想了半天,还是说出了口,“大哥哥,我我害怕"
云靖沉没见过若酒这样,拉她坐在桌旁,语气温柔,“怕什么?”
“你与父亲从没有同时离家,我心中的很是不安。”
“怕什么?父亲武功盖世,敌军闻风丧胆!再说了你哥哥我这么厉害,怕的应该是越国人!”他半开玩笑半试探地说,“酒儿是不是害怕,我和父亲都走了,你被欺负?”
这句话戳中了若酒,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你们不在,祖母不喜欢我,嫡母更是讨厌我”她想起嫡母总是暗讽自己的样子,咬了咬牙,冒出了一句气话,“若母亲还活着,哪由得她们蹦跶!”
“阿酒!”云靖沉的语气有些严厉,“不许说这样的话!”
“大哥哥不是么?祖母和嫡母从来没有给过咱们俩好脸色,若不是父亲的偏爱,哥哥如何能做到中郎将,我在后宅怎怎会如此安稳,就算这样,她们母女俩也没少来找过我的事儿,只不过都是小打小闹,不敢闹大让父亲知道罢了!从小,嫡母就处心积虑教唆二哥哥和四妹妹摆出那嫡出兄妹的做派,每每被父亲训斥,背地里更加变本加厉!”她肚子里有火,可算是不憋着了,一股脑全说了。
云靖沉没有想到妹妹心中委屈会这么大,但她说的话是大不敬,“若酒!不可再说这些了,这些事情心知肚明万不可说出来!就算祖母不正眼瞧我们,那她也是祖母!嫡母想作践我们,她也是父亲明媒正娶的正妻!我知道若妍平日里和你关系不好,但你二哥哥哪次不疼你了?你要的那些书啊图的,他都帮你去找!这些话再说一次我就生气了!以后再不理你了!”
若酒话都说完了,气也消了,看着哥哥叫自己“若酒”而不是“酒儿”,知道一时逞口舌之快,犯了错,赶紧低下头,“酒儿唐突了,哥哥莫生气,以后不说了!”
“好了”靖沉摸了摸她的头,也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冲。
沉默了一会儿,若酒抬起头偷摸摸瞧着靖沉的脸,看他还是没有笑容,转了转眼珠,道,“大哥哥!不如,我跟你和父亲一起去临泉州吧!”
云靖沉一愣,忙说,“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我枪法很厉害的!我去帮你们杀敌!”
“那军中全是汉子!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可以与这群臭男人同吃同住?”他说完之后似乎又脑补了什么,摇了摇头,“不行不行!”
“可以的!父亲是元帅,能安顿好我的!”
“那也不行!战场上刀枪无眼,你以为是平日里你我切磋呀!”云靖沉直接断了她的念想,“别胡思乱想了,赶紧回去休息,我送你回去!”
若酒被云靖沉提溜着扔回了她的鹿鸣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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