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金风玉露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秦观的《鹊桥仙》原是赞牛郎织女七夕相会的相会而创作的,人家推崇的是伟大的爱情,不过被明溟这种无耻老司机解读一番,浑身便充满了猥琐的气息。
“哈,过几天就是七夕了吧?七夕这种节日,我跟你说,在我们那边,一旦一过吧,我敢说明年五月份绝对是人口出生的高峰期啊,大力推进母婴市场的发展啊。”明溟伸了个懒腰,一脸淡定地吐出这句话,只是声音稍微大了些,对于这个时代思想保守的人们来说,着实有点小hold不住。
路人纷纷面红耳赤,朝她射来无比怪异以及嫌弃的目光,但她就像完全没意识到一样,又要说话,萧霄直接抢先道:“你够了。”他虽是习惯了她的猥琐,可突然这么多双眼睛看过来,感觉也不太舒服,他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只能让她低调些了。
明溟嘿嘿一笑,双手抱头走在前面,萧霄摇摇头,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两人向前走了几步,却听身后有个男人叫道:“萧公子。”
萧霄怔了一下,回头惊道:“沈金风!”
明溟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衣男子站在街道中央,身材薄如宣纸,连吹口气都能让他直接飞到天国彼岸,他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多欣喜,就像病人回光返照一样。
明溟眼中顿时是金光大盛,一身宅腐细胞如同彗星撞地球一般猛烈的来了,白衣男子,绝世弱受,迎风两行泪,三步一口血;萧公子,各种攻受皆可驾驭。此时此刻,她整个人都彻底跟打了鸡血一般,幸而一对基友忙着寒暄,未曾注意到她的禽兽一般的表情。
突然,沈金风一个犀利的眼神投过来,问道:“这位是?”
明溟先以为是的脑补被读取了,忙一收猥琐之笑,改为十五度标准小清新微笑:“您好,我叫明溟。”
沈金风并未理会,反而一脸狐疑,令明溟心生不快,心里骂了一句“别扭受”,仍是一脸微笑。
萧霄解释道:“她信得过。”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一方面打消了沈金风的疑虑,另一方面则使明溟心跳不已,没想到这个一直看似很嫌弃她的人居然会信任她,明溟偷偷抿嘴一笑,低下头去。
沈金风看了她几眼,问道:“你是女子?”
明溟惊道:“啊是!您眼神真好!很明显吗?”
沈金风笑道:“这倒不是,姑娘扮得惟妙惟肖,只是见你眉眼清秀,不似男子,便随口一问。我与内子玉露一年前在此新购了一处私宅,不如去那儿再详谈。”
萧霄点点头,与沈金风并肩而行,见明溟还在发呆,一把拽上她直接拖走。
沈金风的宅子与一般人家并未差异,只是在这三进三出的古宅中竟无一个下人。明溟暗想这厮看着虽说是个受,可看言谈风度都应该是个有点身份的人,这么大的宅子居然没有个仆人,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太对,难道是因为他养男宠怕被人发现?!不对不对,有妻子,可是他始终没提过他妻子的性别,想及此,明溟再次不由自主脑补了一番。
沈金风让两人在大厅坐下,自己则起身去斟茶。待他走远,明溟方奇道:“诶,他家里面都没有人吗?这种小事都要自己做啊?他的妻子呢?”
萧霄微笑道:“金风向来不喜热闹,他的妻子秋玉露身子不好。”
明溟低声问道:“这样哦,他的妻子应该很漂亮吧?”
萧霄答道:“秋玉露当年也算是京城难得的美人吧。”
明溟心里有点小失落,原来不是基佬,她低声叹了一句,脸上那猥琐的神情一览无余,萧霄知她定是又想到什么了,问道:“你该不会认为金风有断袖之癖吧?”
明溟嘴角微微扬起,双眉一挑,显然是这么个意思。
萧霄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你难道想世上所有男子都成双成对才甘心?”
“这倒没有,至少得给我剩一个正常的。我身边全是基佬,就你是直男。”此时和煦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眉眼清秀柔和,唇角自然微微上翘,一股说不出的明媚之感令萧霄心头一暖。其实这孩子除了脑子里有些奇怪的想法之外,还是很可爱的。
“诶你别笑啊你一笑我就害怕。”明溟见萧霄脸上绽出一抹温柔自然的笑意,不由得虎躯一震啊,红着脸扭过头去,以言语掩饰心中些许的慌乱。
萧霄还未回答,便听得耳边传来一个女子气若游丝的呼唤:“金风,金风。”
这女子声音虽是细软无力,却娇柔宛转,荡人心魄,声音清澈异常,传播过程中仿佛少了一层隔阻。
萧霄自知是沈金风的妻子秋玉露之声,却隐隐有些怪异的味道,不禁皱紧眉头。
只见沈金风急匆匆地朝后堂跑去,数分钟后,方端着茶盘进来,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公子,玉露的身子每况愈下,因此......”
萧霄接过茶杯随意饮了一口,摆手道:“无妨。”
沈金风又安排二人用晚饭,明溟一改吃货本色,只随便动了几筷便觉头晕眼花,胸中滞郁不堪。萧霄见她一反常态且双目无神,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明溟摇头道:“不知道,头疼,可能着凉了吧。你们慢慢吃,我想躺会儿。”
明溟回房不久,沈金风与萧霄二人行到屋后,沈金风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假山后敲了敲,地上赫然出现一道道通向地底的阶梯。
两人进得密室,萧霄在正中的椅子上坐下,沈金风单膝跪地,沉声道:“太子殿下,金风已找到通敌之人。”
“谁?”萧霄神色一凛,指节握得咔咔作响。当时九烨与敌军在边疆交战,本已处于胜势,但却在决战之时,敌人对九烨的布局、战术了如指掌,尽管萧霄与二弟萧渊随机应变,但终是失了先机,士气大减,被坑了个彻彻底底,萧霄也因此受伤。撤退途中,萧渊又对他暗下杀手,虽有心腹保护他撤离,却也差点丢了性命,一路上相当狼狈,若不是遇到明溟,那丫头带着他躲到妓院,他现在恐怕已是一具尸体了。
沈金风道:“若查得不错,应是韩凌。”
“我知道了。处理得干净么?”萧霄此次被人出卖,身边的下属都大有可疑,唯独这多年前离开的沈金风可信且不易引人注意,便暗中将此事交给他,沈金风倒也不负他所托。
沈金风点点头,又道:“请殿下赎罪,这是金风为殿下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玉露的病......”
萧霄面不改色,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他的话,挥手轻声道:“无妨,你且安心为玉露治病吧。”沈金风从十五岁起就开始跟随他,一直忠心耿耿,侦查能力十分了得,是皇室暗卫中的佼佼者,却在三年前为了给妻子治病而隐居,但尽管如此,只要萧霄有吩咐,他定然是办得妥妥帖帖。如今他想完全退居二线,萧霄虽有些不舍,但也同意了。
沈金风如获大赦,拱手问道:“谢殿下!太子殿下,请恕金风斗胆相问,那姑娘在你心中分量重吗?”
“也许,重吧。”萧霄神色微怔,明溟在他心中的分量吗?不知何时,他已习惯了她在身边,习惯了她肆无忌惮的大笑,习惯她不经意间暴露的才智。她是好朋友吧?却似乎又不止。比之自己从前的至爱,却又不及。也许,是知己吧。他喃喃说了一句:“她绝不能有事。”
明溟回房之后,头晕的感觉完全不可抵挡了,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但意识却十分清醒,令人颇为不快。她强迫自己睡着,突然听得门吱呀一响,却未听到脚步声,想是风将门吹开了,又继续凝神入睡。
隐约间,耳边又有些窸窣声在作响,明溟只觉心神烦躁不堪,但自己的身体着实很是疲倦,又无法起身关门,只好躺在床上郁闷。忽觉自己面颊一凉,似有什么凹凸不平但微微湿润的东西若有若无地磨砺着自己的脸。明溟起初只当是风所致,但风声停止时这奇怪的感觉依然还在,明溟不禁害怕起来,却怎奈身体不听使唤,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正恐慌间,忽听得一女子腻声道:“呵呵,这皮囊真是不错呢。”
明溟一个激灵,这缠绵悱恻的声音正是沈金风的妻子秋玉露,可这话什么意思?又联系起自己莫名的头晕以及这奇怪的触感,一切都告诉她情况不妙,但她又能怎样?
秋玉露话音刚落,明溟便觉自己身下一空,整个人重重地从床板之间直坠下去,一声闷响砸在地上,明溟微微皱眉,心里暗自骂了句卧槽,却嗅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再也骂不出来了。许是接近死亡,此时她五感敏锐至极,只听得隔墙有人道:“谢殿下!太子殿下,请恕金风斗胆相问,那姑娘在你心中分量重吗?”
明溟又是一惊,沈金风叫谁太子殿下?那姑娘又是指谁?是萧霄跟她吗?那萧霄是太子?带着满腹的狐疑,明溟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道:“她决不能有事。”
如果这是狗血言情剧中花前月下的情节,明姑娘一定会感动得稀里哗啦,之后与萧公子深情对望十指紧扣越靠越近吻在一起,甚至上演一幕狗血的滚床单,或者还有怀孕堕胎争家产等一系列刺激的剧情。可是此时上演的是狗血恐怖片,明溟丝毫没有时间去感动,秋玉露像是没听到那声音,把她整个人展开,将她手脚用铁链锁住,不住地轻笑,方才那动人的声音此时就像是卡擦卡擦的剪子声,寸寸剪断明溟的心理防线。
秋玉露那只诡异无比的手轻轻抚摸着明溟的天灵盖,明溟只感觉一股腐臭的味道沿着自己的鼻腔向大脑侵袭,冰凉微潮的触感令她背脊发凉,喉中竟不自主地发出一声呜咽。明溟暗暗收缩自己的肌肉,已渐渐能够活动,秋玉露似乎不曾察觉,还在忙着自己的事,却突然没了声响。
明溟料想她在试探自己,便一动不动。秋玉露朝她靠近,指尖如鹅毛般划过她的左颊,明溟瘙痒难耐,几欲想叫出声来却一直强忍着。
但尽管如此,秋玉露仍是看到她的面部肌肉那不自觉的本能抽搐,而明溟尚不知秋玉露发现她已经能动了,依旧闭着眼,尽量保持均匀的呼吸。只听得金属破空之声,秋玉露笑道:“姑娘,对不住了。你这药效过得太快,我可要开始剥了,否则你会很疼的。为了你肌肤的完整,可千万莫要乱动。”
直到尖刀贴上面颊之前,明溟都以为是秋玉露在恐吓她而已,这一瞬间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叫出来:“救命啊!”同时睁眼,差点当场晕过去,她只恨自己现在不是个瞎子。只见这潮湿阴暗的密室墙上挂满了身量大小相当的红色尸体,全身上下没有一点皮肤覆盖,血肉模糊,表明凹凸不平,而那声音娇媚柔软的秋玉露竟也与它们无异,浑身的筋肉裸露在外,一双大眼球由于没有皮肤包覆,就这么挂在血肉之上,随时可能掉下来。
秋玉露手中那把锋利的小刀已移到她的头顶,刀尖对准她的天灵盖,狠狠刺过来。
明溟体内那股强大的未知力量喷涌而出,巨大的冲击力震破腕上的铁镣,秋玉露竟也被震飞出去,整个身体砸在墙上,血浆顿时沾满半面灰墙。
秋玉露对面那道墙轰然倒下,只见萧霄持剑站在墙后,沈金风满脸错愕与乞求之色,明溟就像看到救星一样跑到萧霄身后,满面泪痕。
“秋玉露?你怎会.......怎会......”萧霄无法接受自己看到的一切,在他的印象中,秋玉露曾是位知书达礼、精通术数的柔弱女子,怎会是自己眼前这只筋肉妖怪。
沈金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太子殿下,玉露她、她自从三年前患了怪病,身上的肌肤开始寸寸剥落,不过一年时间便已......”
萧霄看到四周的尸体,勃然大怒道:“因此你二人便寻遍世上与她身量相近的女子,之后剥皮取代吗?!”
沈金风默默点头,低声泣道:“殿下,这姑娘是我们这些年寻到最好的,此次一定能够成功。”
萧霄一把将明溟拉到怀中,护在身边,怒道:“谁也别动她!”
沈金风默默无语,苍白的脸对着萧霄,薄唇噏动不已,几番欲言又止,而萧霄怒视着秋玉露,使她不敢有所行动。
沈金风右手红光一闪,萧霄突然心口一阵剧痛,扑通倒地,颤声道;“金风,你......”
沈金风单膝跪地,垂首泣道:“殿下,对不住了,金风不愿伤您,但玉露的身子已经拖不得了。姑娘,得罪了。”
萧霄对着明溟大吼道:“跑!”
明溟可不是具有高尚情操的女主角,虽很担心萧霄,但她自知沈金风夫妇不会伤他,而她不跑就会被剥皮了,于是转身便要夺门而出,却被沈金风一把抓住,此时麻醉药效用已过,她指尖微动,数道利刃尽数奔出,沈金风虽是丝毫未曾料到这丫头会反击,却将杀招尽数躲开,几道力量较弱的不过在他身上划出几道血口子。
明溟因此挣脱他,向前跑得几步,秋玉露却闪身窜到她面前,那身可怖的筋肉还在剧烈跳动,明溟果断是被吓得一滚,沈金风趁机钳住她的双手,死死扣住她的脉门,熟练地将她绑在石床上,一把钢刀缓缓过来。沈金风看着她,歉然道:“姑娘,只因玉露的病,对不住了,待她痊愈之后,在下定会厚葬姑娘。”
明溟瞪大眼睛盯着她,她很害怕,可是除了能在心里诅咒这对变态夫妻之外,她还能怎样?此时她那双曾经清澈和善的双眸饱含幽怨,仿佛一个幽深的黑洞,散发出无限的危险气息。沈金风不经意间对上她的眼睛,竟像是陷入一个无尽的虚空,脑中一片空白,只觉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被这黑白的漩涡蚕食,灵魂仿佛也被缓缓抽离身体,想要逃离却越陷越深。
秋玉露见丈夫呆滞在那儿,大感不妙,跑到丈夫身旁将他拉开,却见沈金风蓦地喷出一口鲜血,轰然倒地。秋玉露狠狠一耳光扇在明溟脸上,暴怒道:“你对他做了什么?!我扒了你的皮!”
明溟的眼泪早已止不住顺着眼角滴落出来,发出一声绝望地尖叫,萧霄心神一震,方才沈金风在他体内打了临时封印,他一直在强行突破,此时全身的真气强聚于封印之处,狠狠冲撞,待他恢复行动能力,右手一掷,长剑毫不留情地削过秋玉露的脖颈,一颗硕大的血红人头点在地上,白色的大眼球从眼眶中滑落在地,还带着不甘的神色。
萧霄将明溟的手脚铐解开,她当场坐起来抱着他大哭,他心脏一紧,伸手半揽着她,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明溟却只是哭,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霄这才想起沈金风,牵着明溟过去看了一眼,伸手在鼻下一探,气息已十分微弱,体温也逐渐下降。
沈金风缓缓睁开眼睛,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却传入两人耳中:“太子殿下,金风有一事斗胆相求,请将金风与玉露合葬于此,殿下的知遇之恩,来世再报。”
说完这句话,还没等萧霄回应便咽了气。萧霄此时心情亦是十分沉重,沈金风在他身边这些年来,忠心耿耿战功显赫,却为情至此,一时无法释怀,转而对明溟道:“我们把他们合葬了吧,还有那些死去的女子。”
明溟含泪点点头,想起挂在墙上那些可怜的女孩子,在这盛放的年纪遭此横祸,令人心碎。她强打精神,随萧霄把这些所有的尸体掩埋起来,对着女孩们的尸体双手合十,微微躬身,低声祈道:“愿你们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的。”
萧霄走出宅门,回头道:“走吧。”
明溟点点头,快步跟上去。
两人在月光下走了很久,各自怀揣心事,一直没有说话。
一个二十一世纪的苦逼大学生,一个异世界的落难太子,一个明媚开朗如春日暖阳,一个深沉内敛如寒月霜华,本来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如今却站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已习惯彼此在身边相伴的生活。
明溟心底一阵怆然,萧霄是太子,从小就有千万双眼睛在盯着他,只要走错一步,便是粉身碎骨。一直戴着面具生活,不能表露自己真实的情绪,人生的每一步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中,很辛苦吧?或许还是像她一样做个一般人比较好。又想起萧霄是未来的皇帝,今后就要住在那个光鲜却可怕的宫墙之内,先天下人而忧,那今后她该何去何从?是继续跟着他还是自己离去?她又凭什么留在他身边?
而萧霄自小看过了那些城府极深的臣子,如今遇到明溟,只觉她内心通透,远比那些貌似忠厚的人要好。即使多年后两人分开,这段有些滑稽的旅程和明媚的少女是他心底永远抹不去的痕迹。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良久,终是明溟轻声问道:“你是太子?”
萧霄回答得十分干脆:“是。你害怕?”
明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说不怕,他这种身份,一个不高兴就能要了她的命,若说怕,他这些日子对她百般照顾,完全不像皇家子弟,犹豫半晌,还是缓缓道:“不怕。”
萧霄有些震惊:“不怕?”
明溟想了想,道:“是啊,不怕啊,太子不也是人吗?你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呀,又没有跟我不一样。”
萧霄问道:“你怪我瞒着你吗?”
明溟摇头道:“不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你们这样的人有更多需要自己承担的东西。”
“你我的情谊,无论将来如何,永远不变。”
“击掌为誓。”
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凌空相击,清脆的声响仿佛消除了一些隔阂。
今晚的这番话,两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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