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全邢回到餐厅，见到康前刚从里面出来就问他：“怎么样了，吐完了吗？”

        “吐了，就上楼还看着清醒，到房间那悲惨的，不忍睹。”康广有些担心的说着。

        “让王阿姨过会儿去看看，别憋着了。”全邢嘱咐。

        “好的。”康前答应。

        全邢在康前那拿了两支福佳白，慢慢走上顶楼天台，平常他不喜欢喝酒，但自从离婚以后，他经常会在喝酒不尽兴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再喝上几杯，这天台就是他接着喝酒发呆的最好去处。

        天台的门虚掩，推开后全邢有些吃惊，在不远处的藤制桌椅处好像已经坐了一个人，那人手里好像拿着杯子，杯子在星光的映射下闪着微亮。全邢一边走近一边问：“谁在这呢？嗯？你不是休息了吗？”

        走近后全邢辨认出这身影竟是荀清澄，荀清澄感受到有人走近，稍微侧头看了一下后确认了对方身份就平淡的说：“早醒了，你还能喝吗，陪我喝点儿？”

        “大小姐，今天怎么一副冲冠一怒的像？”全邢试着和她贫几句。

        “冲冠一怒？你是红颜啊？自古红颜多薄命。”荀清澄带着醉意的叨念着。

        “这可比每天的冷言冷语吓人啊，你不会有啥想不开吧？”全邢又问。

        “想不开好多年了，能怎样呢。”荀清澄像似在回答又像似在自言自语。

        “你今天这是哪一出儿啊，好端端的来应酬，又好不好的帮我在外人面前强出头。是我平时没感受到你的关心吗，今天咋觉得一下子受宠若惊呢。”全邢毫不避讳话语里的责难。

        “你想多了，跟你没啥关系，就是心情不好，想找人喝酒。”荀清澄轻轻的说，声音清冷，又透着些刚刚醉过后的一丝孱弱。

        “咋滴，你这是失恋了？人在哪呢，我陪你去揍他一顿？还你个人情啦。”全邢已经感受得到荀澄清肯定是有心事的，就装出一副广东腔逗她。

        “死了”荀清澄说。

        “什么，死了？你干的？下手挺狠啊！”全邢装作惊讶的有些口吃。

        “绝症，在国外死的，去年的今天。”荀清澄一如既往的平淡。

        “我去，你今晚是以上坟为目的去喝酒的啊？怪不得这么悍勇。算了，你今天是惹了麻烦了，不过估量一下影响也不大，同行本来也是冤家，换句话说好歹你也是算为我出气，我能做点儿啥？”

        “你是能帮我在这立个碑咋的？”荀澄清挑衅似的看了全邢一眼，又发出一声鄙夷的“切”。几秒钟后她接着说“你陪我喝酒吧，你看我自己带酒了，我想喝醉了就不用去想了。”荀清澄从椅子边拎起了一瓶开了盖子的洋酒，她自己先是喝了一大口，然后用左手的袖子擦了擦嘴角，把酒瓶子直接递到全邢面前。

        “得，我自己带了，这半年都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酒友啊，常来这喝酒吗？”全邢拿一瓶啤酒倒过来，用这瓶啤酒的盖子当作开瓶器用力去翘另外一瓶的盖子。

        “啤酒？有劲吗你，挺大一个男人坐这跟我喝酒，我喝洋酒你喝啤酒？丢不丢人？”荀清澄好像换了一个鄙视的理由说。

        “我咋觉得我就是下一个张芦呢，你要再喝多了可没人送你回去了啊。”

        “婆婆妈妈，被欺负不吱声，让你喝酒倒是口水多过茶。”

        全邢接过酒瓶，也狠狠的喝了一口：“你这半年把自己冻起来就是因为这个人吧，不应该，逝者已逝，存者还得继续生活呢。”

        “五年的恋爱，只差两个月我们就结婚了，结果确诊急性肾衰竭，我早已心如死灰，你知道吗，心啊，一直绞痛，你知道什么是绞痛吗，真的很痛。”荀清澄的话语里已经有了哭腔。

        她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我要忘了他，我必须忘了他。玉伦，我不再想你了，我要忘了你！”她对着天空大喊着。唐都新城从规划到开始实施不足四年，污染不严重，从天台举目望去，还能看见漫天的星光。

        俩个人一瓶酒就着一夜的星光喝得七荤八素。俩人喝尽了积聚已久的苦闷与困惑、封闭与芥蒂。初秋的夜，凉风徐徐拂过，辽阔的天际，衬托着世事的卑微，俩人说着、喝着。

        康前上楼顶的时候，大醉的俩人基本上处于胡言乱语疯疯癫癫的状态了，各自送回房间，慢慢安静下来一阵子又一次次起来呕吐，这一夜宿舍区的声控灯开了灭、灭了开，如同那些被打扰了清梦同事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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