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佟深真搞不懂这小孩在想什么, 三度的酒,就是来条狗也喝不醉, 他一个快一米九的大男生,到底多不自信?
不过转念想想毕竟他是第一次接触这玩意儿,有点担心挺正常。
“没事儿,你随便喝,随便闹。”佟深好笑道,“上房揭瓦我都不骂你。”
“嗯。”涂嘉致攥紧手中的杯子,像是预告, 又像是自我安慰, “人喝醉了酒, 本来就容易做一些不可理喻的事,对吧?”
“哎, 是这样。”
佟深想起自己那些狐朋狗友喝醉酒后的丑态, 兴致勃勃地拉着涂嘉致给他讲,电影也没心思看了,讲到兴处便笑着捶自己大腿, 偶尔乐得栽到涂嘉致肩上,没注意从头顶上投来的赤.裸目光。
电影无人观赏,涂嘉致一边听佟深讲话一边默不作声地喝酒。
等到佟深回过神,涂嘉致那杯酒已经几乎全部下肚。
他借着屏幕上投过来的微光凝视涂嘉致的杯子, 突然疑惑地“咦”了一声,端起自己的杯子问:“咱俩酒不一样吗?怎么你那个颜色比我的浅这么多?”
涂嘉致转眸盯着他的脸,停顿片刻, 视线飞速掠过他的唇, 低低应道:“嗯, 不一样。”
“你那个什么味儿?”佟深伸长脖子, “给我也尝尝呗。”
涂嘉致垂眼,入目是一截皓白修长的后颈。
后颈往下,那颗淡红色小痣在衣领处若隐若现,仿佛刻意勾.引。
鬼使神差地,涂嘉致抬手按住了那颗痣。
两人体温差不多,佟深没什么反应,还在大大咧咧地往前探身,手无意识撑住涂嘉致的膝盖,半个人趴在涂嘉致腿上。
无声的纵容下,涂嘉致愈发大胆,手掌摊开,握住了那截脆弱的脖颈。
随后他微微使力,佟深终于被捏得抬起头:“怎么?”
“这杯我喝过了。”涂嘉致目光晦暗地侵入他唇缝,艰涩道,“你要喝,我去给你倒杯新的。”
“没事啊。”佟深笑起来,“我又不嫌弃你。”
“……你不嫌弃我?”
涂嘉致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佟深意识到不对,扯开他的手腕翻身爬起来,有些担忧地探他的额头:“你怎么了?不会真醉了吧?这才三度啊……”
“没醉。”涂嘉致往远处挪了挪,仰头灌下最后几口酒,起身道,“我再去倒一杯。”
“你直接把酒瓶带下来呗,这跑上跑下的不嫌麻烦啊?”
涂嘉致没答话,转眼消失在楼梯拐角。
他确实是第一次喝酒,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没想到喝完这么大一杯五十多度的酒他还能保持清醒。
否则刚才……佟深必定不能那么轻易地从他手里逃开。
到厨房,涂嘉致先往杯子里倒了点儿鸡尾酒,再打开旁边的二锅头瓶盖,正要往里倒的时候,他忽然有些犹豫。
——可能也并不是完全没被酒精影响。
毕竟刚才他还胆大妄为地捏住了佟深的脖子。
这水杯本来是用来喝饮料的大杯,除了用来勾兑的鸡尾酒,一次再装一整瓶小的二锅头绰绰有余,他刚刚又闷得急,就算这会儿没事,后劲估计不会小。
他对酒了解不多,以前只听说过二锅头,知道这酒度数高醉人,最主要是便宜,于是当时进超市什么也没看,装了几瓶拎着就走。
现在有点懊恼,毕竟是第一次喝,不该这么冲动,应该做好准备考察清楚了再买,否则万一自己失去控制……那佟深怎么办?
掌心处的酒瓶被他捂得发热,涂嘉致纠结片刻后到底还是重新盖上了瓶盖。
他确实想借助酒精壮胆,但经过刚刚的事,他意识到酒精能够带来的除了胆量,还可能会有意外。
佟深体型比他小,真动起手来大概率压不住他。
涂嘉致有点害怕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届时即便佟深愿意原谅他,他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何况,万一……
万一上天垂怜,真让佟深答应他了呢?
那他若是第二天醒来什么都记不住,就太亏了。
还是清醒点好。
打定主意,涂嘉致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掺进去,这才端着杯子下楼。
看见他过来,佟深兴奋地往这边凑:“快给我尝尝你那个到底什么味儿!”
涂嘉致把杯子转了个面递给他:“这边我喝过,你喝另一边吧。”
佟深促狭地笑他:“小东西,长大了是不一样,还跟你哥介意起这个了。”
“我不介意。”涂嘉致说,“我是怕你介意。”
顿了顿,他道:“我听杜子杰说你有洁癖。”
“啊?”佟深低头咬住杯沿,含糊不清地骂道,“混账玩意儿,又造谣老子——我什么时候有洁癖了?”
“说你就是因为洁癖,所以当初没怎么碰章平。”涂嘉致目不转睛地看他抿自己杯子里的酒,说话卡了下壳,停顿几秒才接道,“是吗?”
“啊?”佟深砸吧下嘴回味舌尖上的味道,漫不经心道,“哦,那个。呃……那个是不一样嘛,主要每次都挺麻烦的,而且我感觉确实没多大乐趣,又累又耗时,还不如玩几把游戏。”
涂嘉致淡淡问:“不爽么?”
“……咳咳!”佟深一口酒差点儿从鼻腔呛出来,好半天才喘过气,恼怒道,“什么爽不爽的,你什么毛病,没事儿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好奇。”
“你……呸!”佟深唾了口,“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你好奇这事儿干什么?!老老实实做你的直男,少打听同性恋的事儿,知道吗?!”
涂嘉致不吭声。
佟深觉得这些事讨论起来实在尴尬,生硬地转开话题:“你那酒根本不是什么新口味啊,不还是那个么,就是淡点儿……你兑水了?怎么回事,行不行啊,喝个三度的酒还兑水?”
“嗯。”涂嘉致回到沙发旁坐下,手里紧紧攥着杯子,“我怕醉。”
“三度的酒怕什么醉啊?”佟深贴着他坐,“而且这不是在家么,醉了就醉了呗,有你深哥在,还怕你醉了没人管啊?”
“我是怕我醉了发疯。”涂嘉致侧首注视他,缓缓道,“怕我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忍不住……伤到你。”涂嘉致将杯子转回来,低下头,嘴唇挨着刚刚被佟深抿过的地方,小声说,“你打不过我。”
“嘿!”佟深顿时来劲儿了,“你瞧不起我?”
“没有。”涂嘉致有些无奈,“我比你高,力气也比你大,你真打不过我。”
“放屁!”佟深一把从他手中夺过杯子放在茶几上,撸起袖子朝他勾手指,“起来比比!”
涂嘉致盯着杯子看了几眼,又抬头看他。
“干吗?”佟深把他这眼神当成挑衅,“害怕啦?”
说着他还过来勾涂嘉致的下巴,嘿嘿笑道:“小样儿,我就说你不敢吧?”
他动作很轻,羽毛似的轻轻一搔,涂嘉致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痒,血气沸腾着直往脑子里冲。
……后知后觉地,涂嘉致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有点儿醉了。
不然他怎么敢这样用力地握佟深的手腕,又怎么敢将他拽进自己怀里,怎么敢……用这样暧昧的拥抱姿势,将他压制在自己身下。
滚烫的呼吸扑在耳边和颈侧,佟深大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涂嘉致怎么会突然发难,力道重得像要捏碎他。
“我说了……”涂嘉致费力遏制住汹涌的情绪,一字一顿地开口,“你真的,打不过我。”
“……屁!”佟深回过神,愤怒地踢了下腿,“你这是袭击!不公平!你起开,咱们再来!”
“不来。”涂嘉致喉结滚动着微微偏了下脸,唇似有若无地触到他微凉的耳垂,“我已经赢了,你得认输,哥哥。”
“不可能!”佟深十分不服气,“你这是耍赖!赶紧起来再比!草!熊变的吗你是!压死我了!”
“不比了。”涂嘉致不仅没起身,反而将撑着沙发的力道也卸下来,头一低埋进他颈窝,闷声说,“我好像真的有点醉了,头好晕。”
“……啊?”佟深愣住,“不会吧?你这么弱?”
“嗯。”
涂嘉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醉了,但他现在确实很放肆。
冲动如海浪般越掀越高,天塌下来也不能让他停止。
颈间细腻,涂嘉致埋首用鼻尖去抵,迷恋地嗅那股温暖的气味。
像清晨氤氲在森林间的雾气,既清淡,又令人沉醉。
他牙根发痒地咬紧,随后克制地放轻呼吸。
佟深脖子痒得厉害,不由自主仰起头,边笑边骂:“草!痒死了!你故意的是不是,再蹭我捶你了啊!”
见身上那人没反应,佟深挣扎着想推开他,反被箍住双腕。
“章平亲过这儿。”涂嘉致魔怔地喃喃,“他怎么亲的?”
“你……”佟深动作僵滞,整个人被劈了似的发怔,“你说什么?”
涂嘉致微微抬身,认真地问:“他怎么亲的?”
“……你什么意思?”佟深本以为他是要拿章平羞辱自己,看他这眼神又觉得不像,一时糊涂得厉害,“你说什么呢?”
“我不知道……”
涂嘉致宛如第一次收到糖果舍不得吃的小孩,珍之重之地握住他侧颈,低声自语:“我该怎么开始?从哪里开始?”
“你……”
他目光定定地探入佟深眼底:“章平这样亲过你……我哥也亲过吗?他们是怎么做的?他们弄得你舒服吗?”
“你……草!”佟深震惊地瞪大眼睛,“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他们怎么做的,我不想让你不舒服。”涂嘉致呢喃道,“上次我学得不好,你也教得不好,不该那么粗鲁的……弄疼你了……”
“卧槽!草!早知道你发酒疯就是耍流氓,老子说什么也不让你喝!”佟深出奇愤怒地攘他,“草!这什么牛力气!你到底滚不滚?!”
“好嫉妒……好嫉妒。”涂嘉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道,“章平那种货色,凭什么可以得到你?凭什么……凭什么是他不是我?”
“……”
佟深从他话里听出那层隐藏含义,像被人抽了筋似的呆滞原处,除了脑子里突突直跳,他简直五感尽失,甚至察觉不到自己是不是还在喘气。
“还有……”
涂嘉致说到这儿突然顿住话音。
他呆而痴地俯视佟深的脸,指腹重重摁住了觊觎已久的唇,继而微微垂首。
但到底没落下去。
“我……不能。”他蜷起手指,痛苦地拧起眉,“我不能……我怎么能……”
佟深见不得他这样。
明明这会儿已经非常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小崽子是个比自己更加强壮的男人,潜意识里却依然会把他当成柔弱的受保护对象。
从他当年听闻雪崩噩耗后不眠不休地开车赶去,看见一向沉默寡言的少年攥紧自己衣角时起,他就该知道,他这辈子都无法对这个人狠心。
在他将重担从少年羸弱的肩上接过来自己扛起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英雄。
他前面二十几年都仿佛白活,直到那天,才真正开始有了意义。
原来他不是废物寄生虫,他也可以成为别人的仰仗。
他为此沾沾自喜,并厚颜无耻地从涂嘉致那里分得荣耀,好像对方获得的所有名誉与光辉,都有他的一份。
所以他总得付出点什么。
所以他总是毫无下限地满足对方的依赖与占有欲。
他自欺欺人地认为这只是少年安全感的来源,所以从不深想……
哪有平白送上门的好处。
所谓依赖,都只是私欲。
可即便认识到这样的真相,他还是忍不住心软。
看见涂嘉致连喝醉酒也无法放纵的挣扎神色,佟深感觉自己几乎和他一样难受。
他握住涂嘉致的小臂,喉咙干哑地发声:“不能什么?”
涂嘉致却并没回答。
本来就神智混乱,这么长时间的沉默,他的思绪早已跨越山海。
情意疯长着压过对舒柏的愧疚与畏惧,窄小的心脏包裹不住,潮水般从胸腔里溢出来,要把眼前这个人彻底湮灭。
他迫切地需要表达,要坦白,要发泄——
“我做不了直男……”他说,“我也不是同性恋。”
佟深意识到什么,内心陡然升起一股恐惧。
想要捂住耳朵,又难以自制地想继续听。
“我不喜欢女生,我、我也不喜欢男生……”涂嘉致说,“我喜欢你,哥哥。”
他再次俯身压下来:“我只是喜欢你。”
佟深僵硬地屏住呼吸。
涂嘉致张嘴,凶狠却克制地咬住佟深的脖子,喟叹道:“好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没接吻,没有脖子以下,脖子以上都没亲一下,审核大大再仔细看看行不行?真给您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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崽子喝醉前,深哥:“上房揭瓦我都不骂你。”
崽子喝醉后,深哥:“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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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六点前搞不完万字了,先发一章,二更在晚上,尽量零点前[跪在垫子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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