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佟深这人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经过一天的玩乐加醉酒,他早忘了自己昨天是如何渴望从涂嘉致的“魔爪”下逃离,    这会儿再看,他只觉得自家崽子敏感脆弱又可怜无助。

  而且涂嘉致是为了接他回家才会来到这儿,也因此才会遭人白眼。

  佟深心里愧疚无比,想着小崽子本来就自尊心强,以前连自己的钱都不愿意用,哪受得了那些流言蜚语。而且他从小醉心学习,一路年级第一走上来,    乖巧听话得不行,    根本应付不了这种乱七八糟的场合。

  这地方全是人精,    要是想故意阴阳怪气几句,能让人恶心得一周吃不下饭。佟深虽然自己没受过这种委屈,    但他看别人受过,    实在想象不出来让涂嘉致遭这种罪他得有多难受。

  顿时尿也不急了。

  他扭头拽住涂嘉致的手腕:“走。”

  涂嘉致一愣:“去哪儿?”

  “给你讨公道。”

  佟深拉着人出去,杜子杰还在那儿嚎,他一把夺走话筒,    动作太大,导致扬声器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

  包厢内所有人瞬间噤若寒蝉,只剩下音乐伴奏吵闹地响。

  佟深不耐烦皱眉:“音乐关了。”

  坐在点歌台附近的人连忙按下暂停。

  佟深环视一圈,将涂嘉致扯到自己身边,    开口说:“介绍一下,这是我……”

  “男朋友。”涂嘉致插嘴,声音有一半被麦克风捕捉到,    虽然不大,    但很清晰。

  “……”

  佟深回忆起刚刚在洗手间的对话,    犹豫两秒,    没反驳,接道:“你们没见过他,但可能都听说过,他就是高考全省第二、现在在华清念书那个。”

  底下有人忍不住,跟同伴窃窃私语:                        

                            

  “原来就是那个啊,你听说过吗?”

  “这怎么能没听说过,深哥天天在外边儿跟人吹牛,吹得好像考上华清的是他自己……”

  “那深哥和前男友分手还真是因为他,不是说那段时间深哥沉迷当爸无法自拔么。”

  “他俩居然在一起了,草,这特么……有点乱.伦那味儿了……”

  “绝了,我一直以为他俩是父子情!”

  “父子情变味了,总感觉怪怪的……”

  “行了,我知道你们嘴碎。”佟深依稀听见底下叽里咕噜的,虽然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什么,但不用想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顿时非常不爽,“平时你们在后边儿吐槽我骂我我都当你们放屁了,反正当着面儿你们不敢乱说。但是你们最好别在后边儿讨论他,他还是个学生,没见过你们那些手段,更承担不起非议,所以希望你们管好自己的嘴。今天之前也就罢了,以后要再让我听见有人说三道四,你看我找不找你算账就完了。”

  说完他把麦克风塞还给杜子杰,啧了声道:“好好一个接风宴搞得这么乌烟瘴气,都叫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真够现眼的。下次要还是这种局就别叫我了,烦!”

  杜子杰被他骂了也半点不生气,笑嘻嘻地拿起话筒说:“大伙儿别气哈,深哥这是在给男朋友表忠心呢,咱们就给他点儿面子。”

  顿了顿,又朝着佟深的背影吼:“深哥,你这可真有点儿拔吊无情了哈,今天嗨那么欢的不是你啊?现在被捉.奸了就甩锅给我,不是人做的事儿啊!”

  “呸!狗贼!”佟深回头骂,“再造谣老子就把你舌头拔了!”

  出了门,他安抚地拍拍涂嘉致的手,满脸严肃地解释:“别听杜子杰乱说,我嗨什么嗨啊,都是以前玩儿剩下的,忒没意思。我就是看在他刚回国的份儿上给他点面子,谁知道他这么不识好歹,妈的,以后再不参加这种局了!”                        

                            

  “嗯。”涂嘉致乖巧点头,“我都知道的,哥哥,我相信你。”

  佟深欣慰道:“那就好。”

  他突然觉得就这样也不错。

  虽然小崽子有时候是偏激了点儿,但大部分时间还是讲道理识大体的,即便偶尔流氓,也基本只是嘴上放肆,实际做事还是挺会尊重人,知道自己抗拒,他那么想接吻,也没真的逼着自己跟他亲嘴。

  至于那些小打小闹的摸摸抱抱……也没啥。

  摸就摸呗又不掉块肉,谁还没摸过似的。

  就这样吧。

  经过半夜出逃再加今天的超强度嗨皮,佟深觉得属实是有点累了。

  他想回归到以前那种平静祥和的生活,不想闹不想折腾不想挣扎了,还是躺平吧,反正逃也逃不掉,争也争不过,骂又不管用,打又舍不得,还能怎么办呢?

  和涂嘉致吵架真是佟深这辈子做过的最劳心劳力的事情,现在他就希望小崽子安安分分别闹,只要熬到舒柏出狱,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回到家佟深先去洗手间解急,出来看见涂嘉致正站在岛台面前给他调蜂蜜水。

  “别弄了。”他摸着肚子走过去,“我这会儿真的挺撑,喝不下了。”

  “多少喝点儿。”涂嘉致说,“不然明天起床要头晕。”

  “行吧。”佟深在他对面坐下,“那我就喝小半杯。”

  “嗯。”

  涂嘉致将调好的蜂蜜水递给他,看着他喝掉半杯,然后端起杯子自己喝完了剩下的一半。

  佟深见到他这自然无比的动作,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到底没开口。

  洗完杯子两人一块儿上楼,涂嘉致贴心地进主卧浴室帮他放好热水。                        

                            

  佟深见到浴缸,想起自己以前多次邀请涂嘉致也来试试这个,但这么多年涂嘉致从来都没用过。

  可能……就是因为他一直心思不纯吧。

  反正现在佟深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次做出那种邀请了。

  真是奇怪,人在有了杂念之后,反而会变得束手束脚。

  离开之前,涂嘉致将佟深困在洗漱台边,低声道:“我之前洗漱过了,能求一个晚安吻吗?”

  佟深这会儿精疲力尽,不敢也不想拒绝他,便转头将半张脸凑近,警告道:“只能亲脸,别得寸进尺。”

  “嗯。”

  涂嘉致垂眸盯着他,好半晌才小心翼翼低头,轻轻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末了评价道:“好软。”

  佟深本来条件反射想回怼一句“软个屁”,但转念想到脸上确实软,而且他怼一句涂嘉致能回报十句,算了,来不起,便把到口的脏话又咽进肚子里。

  等待片刻,见涂嘉致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佟深有些焦躁:“还想干吗?”

  “我想……”涂嘉致说,“抱一下。”

  “……”佟深叹了口气,“抱吧,抱完赶紧走,几点了还不睡觉,明天……”

  话没说完,他被涂嘉致拥进了怀里。

  涂嘉致抱人的时候喜欢到处蹭,一会儿蹭蹭他侧脸,一会儿蹭蹭他的耳朵和脖颈。

  手也不安分,老喜欢在他后颈那儿摸索揉捏。

  “你到底什么癖好啊?”佟深忍不住问,“老捏我脖子干吗?捏得人怪难受的。”

  其实准确来说不是难受,就是感觉很奇怪,让人脊柱发麻浑身发软,完全使不上来劲儿……总之不是什么很舒适的体验。

  明明去按摩馆按摩的时候也会揉这儿,但佟深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                        

                            

  他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涂嘉致人高马大的力气也大,再加上他又不会什么按摩手法,所以和人家按摩师有差距。

  “哥哥这里有一颗痣。”涂嘉致稍稍用力地在他后颈某处按了按,“小小的,淡红色——哥哥不知道么?”

  “啊?”身后就是镜子,佟深下意识回首,但无论如何也看不到那个地方,狐疑道,“真的假的?”

  “真的。”涂嘉致撩起他后颈处的头发,盯着镜子道,“很漂亮。”

  “一颗痣有什么漂亮不漂亮的……”

  话是这么说,但对于自己身上居然有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佟深还是来了点儿兴趣,连声说:“快快快,拍张照片给我看看!”

  涂嘉致掏出手机拍照给他看,遗憾地说,“拍出来没有实际上好看了。”

  佟深拧眉噘嘴盯着照片看了半晌,没觉得有什么好不好看的,索然无味地将手机还给他:“就那样吧。”

  “我觉得很好看。”涂嘉致认真道,“真的。”

  佟深不在意地摆手:“行行行,你觉得好看就好看。”

  他转过身,拧开水龙头捧了把水往脸上浇,抬头从镜子里看见涂嘉致还站在那儿,又好笑又无奈:“行不行了,有完没完啊你?还不走?”

  涂嘉致人站在他右侧,手却绕过他的后腰撑在左侧瓷砖台上,以半环抱的姿势俯身问:“我想亲一下那颗痣,行吗,哥哥?”

  “……”佟深无语,“你觉不觉得你的要求有点多?”

  涂嘉致从镜子里与他对视,可怜巴巴地抿唇:“哦。”

  佟深看他一会儿,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眼睛一闭:“行行行亲亲亲!别露出这种表情行不?搞得好像我虐待你似的。”                        

                            

  “谢谢哥哥。”

  涂嘉致注视着镜子里的两个人,悄悄朝佟深挪得更近,随后低头侧首,吻了下佟深的耳廓。

  “嘶——”佟深呼吸一紧,“涂嘉致你要点儿脸,又来了是不是?”

  涂嘉致没答话,看着镜子,迷恋地用鼻尖蹭他的脸,随后压低下巴凑近他颈侧,轻而缓地吸了口气。

  “……草!狗变的啊你?!”佟深感觉到脖子上的凉意,瞬间汗毛倒竖,“闻什么呢?!”

  “哥哥好香。”

  “香个……个ball!”佟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到底亲不亲?!不亲赶紧滚!”

  “要亲。”

  涂嘉致说着摊开手掌,将佟深的头发轻握在指缝间,随后按低他后脑,迫使他弓起后颈,瓷白肤色笼罩下,微微凸显的脊骨探出衣领。

  涂嘉致俯首衔住淡红小痣周边的那块儿颈肉。

  佟深撑在洗漱台上的手指不由自主紧了紧,指节因为用力而隐约发白。

  半晌,他问:“好、好了没?说好只是亲一下的,又咬,我都没骂你了啊,你……别太过分。”

  “嗯。”涂嘉致探出舌尖勾了下,松开牙齿,从身后拢他入怀,微凉的脸颊挨着他发烫的耳尖,低喃道,“好喜欢你,哥哥,好喜欢你。”

  佟深瞧着镜子里这人仿佛走火入魔般的模样,突然有些担忧——万一一年以后舒柏出狱,他仍然不愿意放手,该怎么办?

  但很快他又释然了。

  少年人的情意虽然猛烈,但大多来得快去得也快。

  兴许不用等到舒柏出狱,这小东西就会先觉得腻,会发现他佟深其实没什么好,会发现外面的世界更广阔,外面的人也更多彩。                        

                            

  想到这儿,佟深莫名有些心酸。

  ——如果到那时候,他和涂嘉致也许会就此分道扬镳吧。

  现在搞成这样,等到以后涂嘉致迷途知返,两人大概率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他其实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和涂嘉致分离。

  这么多年人来人往,也不是没有一直要好的朋友,但那都不一样。

  他从来没和一个人这样长时间朝夕相处地互相陪伴过,即便是家里人也不曾。

  父母忙于工作,并不经常在家,兄姊自幼出国,更是未曾参与他成长。就连管家和保姆也已经换过一批又一批。

  只有涂嘉致。

  说起来也就短短四年,但有过温馨与热闹,他已经没办法想象独自一人的生活。

  那得有多冷清啊。

  所以他其实根本跑不掉。

  即便当时涂嘉致没有去工作室闹,他也不会在国外待多久。

  人漂泊再远也会渴望回家。

  他想留在这儿从涂嘉致身上索取属于家的温暖,便总得付出点什么。

  可能……涂嘉致也和他一样。

  因为幼时失怙,年少失恃,所以这个人会更加缺乏安全感。

  想要完全占有,害怕背叛与抛弃,都是正常的。

  行吧。

  互相索取有什么错,你愿打我愿挨,也碍不着别人什么。

  反正早就已经做好打算再也不谈恋爱,佟深心道,那就都给,又不是舍不得,何必这么矫情。

  就这样吧。

  要什么都行。

  要他也行。

  既然结局注定会是一拍两散,那就把最后的时间当成一场狂欢。

  佟深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因为刚刚过于亲密,他的脸和耳朵还有些发烫发红。                        

                            

  涂嘉致显然不算素食主义,逮着点儿机会就要得寸进尺,这会儿正暗戳戳地用嘴唇不停亲吻他的耳垂。

  浴缸中热水蒸出雾气,镜子里景象朦胧又暧昧。

  佟深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是喝得有点多,睡了一觉仍然酒劲未消。

  他晃了下发昏的脑袋,仰头靠在涂嘉致肩上,侧过脸,对上涂嘉致看向自己的眼神。

  如有实质般的黏腻又直白。

  “……臭小子。”

  佟深笑骂一句,鬼使神差抬手,扣住涂嘉致的后脑,将人往下一压。

  随后他拉直脖颈,抬起下巴凑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深哥:让我看看谁再说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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