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应
方知婉最担心的解雇并没有来临，陆凯风和她依旧保持同居关系。
只是陆凯风不说话，方知婉也不会主动开口。日子还是一样天亮，天黑，再天亮，再天黑。
每次方知婉把饭做好，就坐在桌边等陆凯风下楼。吃饭的时候，方知婉连咀嚼都小心翼翼。空气太，安静，她稍稍用力就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吃完饭，她躲在厨房里偷偷目送陆凯风的背影上去。
陆凯风从没正眼看过她，至少在她偷偷看他的时候，他没有。
她苦笑着想，原来两个互不说话的人，也能共同居住在一个屋檐下！这种看似平静却暗藏波涛的日子，究竟可以持续多久？这场沉默的拉锯会是陆凯风先喊暂停？还是她？
方知婉已经连续不知道第几天失眠了。她几乎濒临神经错乱的边缘。
哼，得不到就毁灭！
方知婉暗暗决定，等到她再也无法忍受陆凯风的冷漠时，她就趁他不备强行扑倒他。然后把他绑在床上……脱，光他的衣服，吃干抹净，鞭打滴蜡，她自己爽够了，管陆凯风爱咋咋滴。
最后她带着他和她的孩子远走高飞，相忘于江湖。
多年之后……
咳咳，打住，狗血喷头的剧情可以一边凉快，歇会气儿了。
方知婉第N＋1次把小说开头第一章全部删掉。她现在处于疯狂地想写，写了之后又极度不满意的别扭状态。
“啊！啊！啊！”方知婉烦躁地把头发揉成个鸡窝，然后用力盖上笔记本盖！
她需要静静，静静在哪？
方知婉打开房门出去，客厅虽未开灯，但有一片光从外面透进来，给单纯的黑暗笼上一层莹亮的薄纱。
阳台的灯怎么亮着？
方知婉走过去拉开玻璃门，靠着围栏眺望远方的陆凯风闻声回过头来。
那双深邃的眼在看到方知婉的一瞬，墨卷狂云的瞳仁中心就像呼啸巨浪，暴风急雨的海面骤然停歇，逐渐归于平静。
海平面上血红的太阳冉冉升起，虽不够热不够闪耀，却足以给黑沉的天地带来光明。
方知婉没想到陆凯风会在一楼。“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方知婉的声音如同这夜里的风。
她觉得陆凯风应该是不愿意她打扰他的，所以她准备重新替他关好门然后离开。
“小婉。”陆凯风眯着巧克力色的眼睛叫住方知婉，还是那让她酥到头发丝都发颤的温柔泉水音。
“嗯？”方知婉看着自己的拖鞋。
“过来。”
方知婉抬脚走过去，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劈成了两半。上身僵硬，腿却灵活。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会在这？”陆凯风见某人郁郁寡欢，特别诚心地为她挖了个有奖问答的坑。
“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每天晚上都在这。”说完，陆凯风又兀自侧脸望向不知名的远方。
“呃？”方知婉疑惑地看向陆凯风。陆凯风的面容一半被灯照亮，一半藏在黑夜的迷雾中，忧郁神秘。
陆凯风……为什么会每天晚上都在这？难道楼上没有阳台？
方知婉正分析着坑的深浅，陆凯风忽然抬手指向夜空中的某个方向，再为她挖了个稍简单点的有奖问答坑。“你是不是很喜欢那里？”
方知婉随着陆凯风的手望过去，那里是哪里？她趴在栏杆上睁大眼睛努力分辨。
那边好像是小区的花卉区，她隐约看到了白色的藤椅，和桃红色的蝴蝶兰。她以为陆凯风问她是不是喜欢那里的花。
“喜欢。”方知婉说。
天上的繁星不如城市的灯火明亮；城市的灯火不如那一朵粉色的蔷薇温暖；粉色的蔷薇不如她动情的容颜美丽。
陆凯风双手揣在裤兜里，表情让人琢磨不透，似在畅想未来又似在缅怀过去。
“若你喜欢，从剧组回来我带你去。”陆凯风的声音幽远绵长。
带她去？他不是已经带她去过了吗？
陆凯风见方知婉一脸困惑，也不解释。只从裤袋里掏出手来，为她顺了顺暴躁的炸毛。
他的手很轻很温柔，慢慢地将那些被方知婉揉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耐心地捋顺。
方知婉觉得自己像只吃得饱饱的懒猫，窝在主人怀里。主人正帮她舒服地顺毛，她享受得想要哼唧！
“小婉。”主人在叫她。方知婉勉强睁大舒服得就要闭上的眼皮。
“以后……我们好好相处！”
主人勾起她鬓边的碎发，抬至她耳后。主人的手指擦过她颊边的肌肤，原来主人的手如此凉，凉如拂晓破出时，仰望光明，身上还带着露水的草叶。
方知婉早已不能言语，只知痴痴地望着她的主人。
主人对他怜惜一笑，又不知从哪变出朵粉色的蔷薇花来，笑意温柔地替她戴在耳上。然后拍拍她的肩膀，柔声说：“晚了，回房睡觉吧。”
方知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晕晕乎乎地回到房间的。好像是陆凯风送她回到房间门口，还跟她说了晚安。然后她说什么了？有没有回他一句晚安？
方知婉坐在床上，捧着那朵粉色蔷薇出神，这花和花海长廊的好像。难道陆凯风刚刚下去散步了，还特意为她摘了一朵花回来？
她捏着花梗，把蔷薇放到鼻尖轻嗅，有淡淡的花香。
她想起陆凯风说：以后，我们好好相处！
男人心真如海底针，方知婉毫无头绪。
她觉得自己的智商在陆凯风面前完完全全被无情碾压。她根本猜不出陆凯风话里哪怕是随便某一个字背后的含义。
好好相处？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好好相处呗。所以她不用被解雇了，她可以继续待在陆凯风身边，他们也不用冷战！她更不用成天幻想那些狗血到让怀疑人生的情节来消磨停滞的时间。
方知婉抽出床头柜上的睡前必读书里其中一本——纯黑色封皮，中间印着白色，字号中等的两个字--《活着》。
她随意打开一页，便看到其中有一行字被她划下了加重横线。
“没有什么比时间更具有说服力了，因为时间无需通知我们便可以改变一切。”
方知婉把粉色的蔷薇花夹进去。又闻了一下自己的指尖，花香犹存，但或许明早起来之后就淡而无味了。
在时间的操控下，她能自主把握的事情并不多，就像她想留住这花香却无能为力。她唯一能把握的就是自己，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无论结局如何。
方知婉合上书，放在枕边。
在陷入梦境前，方知婉决定以后主动些，她要好好照顾为她鬓发戴花，让她狠狠体会了一把浪漫情怀的陆影帝。
次日，方知婉起床出去客厅的时候，陆凯风正在摆餐具，见她出来，便抬头对她咧唇一笑。
“早安!”今天的泉水音似乎格外温润好听。
一日之计在于晨，方知婉想改成一日之美在于晨。陆凯风站在在澄澈的阳光中，好似每一个毛孔都在闪闪发亮，如同从大荧幕中走出来的精灵王子。
她何德何能，她还没给男神做饭呢，男神就替她准备好了早餐。还温柔地对她说“早安”。
方知婉想跺脚呐喊——啊！啊！啊！犯规，犯规，陆凯风这是在犯规！你怎么可以这么温柔，这么体贴，方知婉的心都快化了。
“早安。”方知婉眨了下眼睛，把她的神经质掩藏起来，然后走过去，陆凯风将盛好粥递给她。
“昨晚睡得好吗？”他问。
“嗯，好。睡得特别好。”方知婉用力点头，同时做出非常欢快的表情。
陆凯风剥了个水煮蛋放在方知婉的瓷盘里。“多吃点，你下巴都尖了。最近见你吃得很少。”
这……这……这到底谁是谁的私人助理啊？还有，陆影帝最近什么时候瞧过她一眼？怎么知道她吃得很少？
“你吃得也不多。”方知婉忍不住回嘴。
心事重重的两人这段时间都食不知味。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汗滴禾下土”。真是罪过罪过啊！
“你说的对。”陆凯风微笑附和。“从今天开始，我们都要多吃点。”
“OK!”方知婉在脸上俏皮地摆了个OK的手势，她不是要故意卖萌的，她只是心情好到要升天。
陆凯风望着她笑得愉快。
这段日子他反复想着他对方知婉到底是什么感情。
在陆凯风的字典里，没有玩玩而已。他明白他是喜欢她的，他对方知婉做的一切他从没有对第二个女人做过。
可是他的喜欢是否有足够的分量公平回应她？他们在一起之后，方知婉又将面临怎样的风风雨雨？他能不能够保护好她？
陆凯风想了很多却没有答案，他开始后悔自己的一时任性和冲动，没有考虑周全就将这个拿走他初吻的单纯女孩拉进了野兽丛生的环境中。
“小婉，如果我说，你现在可以解除合约离开，你会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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