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官筑上幼儿园的第一天，官妈妈米珍中午送他来，下午就把他接回家。
虽然小官筑对大部分人都凶，可官妈妈是个例外。妈妈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他很爱妈妈。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由官妈妈养大的官筑，应该是个友善识礼的好孩子。
一年前，官家长房独子，年仅四岁的官筑曾遭歹徒绑架。
那天，米珍带他上街，拥挤的人潮将她和孩子冲散。
两人的手仅仅松开十秒，米珍回头时，儿子已经不见踪影。
“小朋友，你想吃糖吗？”陌生的叔叔问道。
官筑打小就比别的孩子聪明，忙摇头拒绝：“我不想吃。”
“噢，妈妈不在身边，好孩子的确不该乱吃别人给的东西。那么，叔叔带你去找妈妈怎么样？妈妈同意了就没问题吧？”
“你能带我去找妈妈？”四岁的小官筑渐渐放下心防。
陌生男人拿出一张照片，指给官筑看：
“这个是你的妈妈吧？妈妈找不到你该心急了。”
即使官筑再聪慧，对于一个四岁的小孩而言，脑中装不了太多弯弯绕绕。
歹徒顺利将他控制后，便以他威胁官父，索要天价赎金。
官氏控股的枫丹集团是申城首屈一指的财团，树大招风，可米珍为人单纯朴素，没什么贵妇做派，常常独自带着孩子外出，这才让心术不正之人钻了空子。
官父如约备好赎金，同时通知了申城公.安。
收到钱款后，歹徒临时变卦，公.安干警现身，场面比起警匪片也毫不逊色。
小少爷官筑最后安全获救，却受到极大惊吓。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父亲严厉教育他，“所有没有理由的善意，都是别有居心。”
从此以后，官筑变得孤僻刻薄，除了家人之外，他不愿亲近任何人，看谁都面目可憎。
自然而然的，他身边就没什么朋友了。
“怎么还不回家？”官筑握紧妈妈的手，问道。
官妈妈站在幼儿园门口，不停向里张望：“小筑乖，你陪妈妈等一会。”
没过多久，米珍笑起来：“你看，这不是来了么。”
迎面走来一大一小两个人，一个是人见人爱的关淮，另一个则是关淮妈妈徐惠。
“你好，你的女儿长得真漂亮。”
“谢谢。”徐惠喜笑颜开，低头打量官筑，“哇，你儿子更好看，像个混血娃娃。”
哼。官筑撇过头。谁是混血娃娃！
一路上，米珍使劲和徐惠套近乎。两家人住对门，孩子们又是同班同学，更何况官筑妈妈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女子，因此短短一路，徐惠便和米珍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我能问问你的年纪吗？”徐惠犹豫道。米珍是贵妇，皮肤保养得很不错，她纯粹好奇。
“我呀......”米珍一点也不避讳，“今年三十五啦。”
“三十五？”徐惠吓坏了，她今年还不到三十，“一点也看不出来啊。”
“哈哈，我还有一个女儿，今年已经十二了，转学手续没办好，还没搬过来。”
妈妈们聊得正开心，两个小孩却无聊的紧。
关淮一直盯着官筑看。他长得太漂亮了，越看越好看。
她试探着牵住了官筑的手，却被官筑狠狠甩开。
关淮脾气好，又问道：“你有一个姐姐呀？我也想有姐姐。”
官筑翻白眼：“嗤。”
“你姐姐漂亮吗。”
“关你屁事。”
回了家，关淮的心情一直不好。
官筑为什么讨厌我呢？
她想不明白。
徐惠自从听米珍说了官筑的事情，每天送关淮去幼儿园之前，都不忘提醒她：
“今天也要和小筑好好相处噢，要多和他一起玩，你们可是好朋友。”
好朋友？
官筑是班上最聪明的，老师问他什么他都会。关淮比较笨，老师拿起一个蔬菜问她，她不会，就偷偷瞄向官筑。
官筑小声告诉她：“那是辣椒。”
“辣椒！”关淮大声回答。
老师气得脸都黑了：“辣椒？这个是白菜，和辣椒完全不一样。”
关淮坐回位子上，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这样也算好朋友吗？
某天，关淮和小伙伴一起去官筑家院子里玩。
关妈妈又嘱咐她：“去人家院子里，怎么不带着人家一起玩？”
关淮好心把官筑叫下来，官筑也同意和他们一起玩跑跑抓。
每一次官筑当鬼的时候，他第一个抓的人都是关淮，轮到别人当鬼了，官筑跑得最快，谁都追不上他，关淮跑得慢，很快就被抓了。
“救我呀救我呀。”官筑的一堆同伴向他招手，关淮是其中之一。
官筑解冻了所有人，就是不救关淮。
被他抛下许多次之后，小关淮终于怒了。她还是有脾气的，只是以前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差。
“你是小猪！”关淮边哭边骂，“你们全家都叫你小猪！”
“哈哈哈，官筑的小名是小猪呢，哈哈哈......”伙伴们大笑起来。
官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当时却没有发作。
几天后，官筑抠掉关淮唯一的小花鹿，小王老师找官妈妈谈话。
又过了几天，官筑把水果扔到关淮身上，小王老师又找官妈妈谈话，顺带叫上了关妈妈。
虽然关妈妈徐惠没有放在心上，可米珍还是赔礼又道歉，回家还不忘教训儿子。
“全班就关淮一个人对你好，你怎么偏偏欺负她！”
官筑板着小脸：“她骂我小猪。”
“你就是小猪！”米珍气死了。
小猪不是最重要的，顶多算是导.火.索。
他就是看关淮不顺眼，那么软弱，那么笨，偏偏所有人都喜欢她。还有，她不就是爸爸口中无缘无故就对我好的人吗？
她一定别有用心！
从向日葵班升入葵花籽班后，官筑依然时不时欺负关淮。但是，他欺负关淮的方式有所改进，他已经掌握了应该怎样欺负她让她不高兴，但是又不会惹哭她然后被老师发现的能力。
而关淮逆来顺受的脾气，就是在这短短的一年半中被官筑“折磨”出来。她越来越忍气吞声，即使官筑欺负得厉害了，她也忍着不哭。
妈妈的话总在关淮耳边环绕：
“官筑的朋友很少，你一定要对他好。”
在徐惠和米珍眼里，关淮和官筑就是好朋友，是青梅竹马，她们甚至畅想未来，戏言定下娃娃亲。
上小学之前，两位母亲准备送孩子学习兴趣爱好。
“我打算送小筑去学画画，以前没有老师教，他自己就画得像模像样的。”
“画画呀，很好，我打算送阿淮去跳舞，女孩子小时候学跳舞，长大更有气质。”
两个小孩站在妈妈身边。关淮还是直愣愣地盯着官筑看。
虽然他很坏，但是不妨碍他好看呀。
官筑无聊地踢路边石子。
就她？那么笨，手指操都不会做，还学跳舞呢，搞笑。
*****
升入小学后，官筑和关淮仍在同一个班。
年纪增长，环境变化，两个人的性格也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官筑的改变比关淮大，他有朋友了。
官筑是出了名的聪明，新老师也有所耳闻，刚开学就选他当班长。班长要管事，不得不认识其他同学。
对比幼时的凶神恶煞，上了小学，官筑的脾气看似变好了，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而关淮则变得越来越安静。
孩子们渐渐有了性别之分，官筑不来欺负关淮，他们的关系就渐渐疏远了。
一帮小男生，不像幼儿园时期什么也不懂。他们凑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官筑一般不发表言论，只静静听着。
他们偶尔也聊起班上的女生。说来说去，总能听到“关淮”两字。
她是班里最漂亮的，会跳舞，是文娱委员，待人也特别温柔。
官筑偶尔插话：“我觉得学习委员比她好一点，至少更聪明。”
伙伴们纷纷附和。
官筑心里清楚，关淮温柔漂亮，他们还是更喜欢关淮。
呵，怎么走到哪都有那么多人喜欢她。
上了一年级，妈妈们就不再送孩子去学校了。
关淮和官筑结伴上学放学，通常是官筑走在前面，关淮慢吞吞跟在后面。
有一天，关淮非要跟他并肩走。
她的声音有些害怕：“后面那个叔叔跟了我们好多天......”
官筑快走两步，甩开她，关淮又跟上来。
“那是我的保镖。”
关淮惊叹：“好厉害呀。”
官筑想嘲笑她，却没说出口。最近这段时间，听到关淮的赞叹，他似乎没那么排斥。
以前只是单纯的烦，现在懂得骄傲自负，听起来还挺顺耳。
关淮以为，官筑真的变了。
他不会动不动就欺负她，打压她。
当然，他们的关系也不再紧密，除了一起回家，他们很少待在一起玩。
这样不咸不淡持续三年，三年之后，仿佛一日之间，曾经的官筑又回来了。
他开始变本加厉地使唤她，叫她装水买零食，叫她帮忙做卫生，叫她整理全班同学的作业。官筑是班长，而她这个文娱委员就像班长秘书。
噢，有一点和从前不一样。
官筑愿意和她并肩走路了。
如果关淮的鞋带松了，在她蹲下来绑的时候，官筑会静静站在旁边等她。
还有还有，官筑竟然主动找她一起去少年宫。
以前就算官妈妈逼他，他都不愿意，说什么“不想和这么蠢的人一起学艺术”。
实在太奇怪了，关淮搞不明白。
官筑却明白的很。
四年级的某天下午，关淮的两个前桌借了官筑的数学作业，挤在一块抄。
下课时间，两个男生边抄边打闹，关淮坐在他们后面，胆战心惊地盯着官筑的数学练习册。
练习册被他们抢来抢去，“嘶啦”一声，封面裂成两半。
男生们吓得一愣愣，关淮也吓得一愣愣。
她第一时间扭头去看后排的官筑，十岁的小少年正低头写写画画，专注得很。
“完了，班长会弄死我们。”他们开始后怕。
“等他走了再放进他抽屉里，装作不知道好了。”
关淮听得一清二楚，不禁感到揪心。
那么漂亮的练习册，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呢？
官筑要是发现了，肯定会很难过吧。
事实上，官筑的练习册之所以整洁如新，是因为他做题神速，又鲜少翻看，并不代表他有多爱惜。
放学的时候，关淮照旧跟在官筑身后，走路的时候神游天外。
离开校门，她忽然叫住官筑：
“那个，我差点忘了，今天是我做值日来着。你先走吧。”
官筑点头，径直离开。
撒谎也不打打草稿，值日表就写在黑板上，傻子才信。
官筑走了几步，驻足回头，一眼就看到关淮鲜艳的粉色书包。
她先是跑进学校对面的小卖部，不知买了什么，又火急火燎地跑回学校。
官筑跟着她回到教室，站在窗外看她捣鼓了半天。
直到她差不多折腾好了，官筑才出声吓唬她：
“你干什么？”
关淮手里的东西掉在桌上，被官筑抢走。
“你坐我的位置上，就在捣鼓这个？”他左翻右翻，兴致缺缺，“你弄坏的？”
“不是！”关淮连连摇头。
“那是谁？”
关淮盯着他冷冷的面孔，愣是没敢说实话：“不......不知道。”
官筑随手把那本贴了透明胶，又包上厚厚书皮的练习册塞回抽屉，语气没什么起伏：
“起来，回家了。”
其实那两个男生撕坏他的书本，官筑都看在眼里，他是真的不在意。
始作俑者似乎也不太在意，只有关淮，和常人不同。
官筑看见她小心翼翼地用透明胶带贴好封面，把边边角角弄整齐了，又包上一层那种比较贵的，透明的塑料书皮。
这时，官筑才意识到，关淮对他的好，从来不为了从他这里谋取什么回报。
她甚至根本不想让他知道。
这人真不是一般的傻。他想。
可关淮还帮她的前桌隐瞒。
她不仅仅只对他一个人好，她对所有人都抱有善意。
思及此，官筑莫名感到一丝不爽。
***
官筑回到家，发现家里的氛围和平时不太一样。
一定是爸爸回来了。
官父官母是两个极端，父亲严厉，母亲温柔，因此官筑一直很依赖母亲，再加上父亲常年在外忙工作，他对父亲的感情不深。
米珍没结婚前也是有钱人家的娇小姐，婚后不常做家务，大部分家务都由保姆陈嫂完成。
而今天，陈嫂在客厅里坐着，米珍却在厨房忙里忙外。
官筑不解：“妈，你怎么跑来做饭了？”
他一方面想弄明白原因，一方面又想把妈妈赶出厨房。她的手艺和陈嫂差太多，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米珍笑道：“我喜欢做呀。”
“骗谁呢，还不是因为爸爸回来了......”
“就是因为你爸回来了。”米珍直言道，眼里盛满幸福，“除了他，谁使唤的动我？”
官筑若有所思。
米珍开始发散性思维：
“小筑呀，你以后找媳妇，一定要找妈妈这样的，又能干，又对你好。如果一个女人什么都不愿意为你做，那她对你肯定不是真心的......哎哟，扯远了。”
从那天开始，官筑只要看到关淮，就特别想使唤她做这做那。
他年纪小，也不懂为什么，只觉得关淮生来就该帮他做。
末了，他常常多问一句：“你是自愿的吗？”
关淮不答。
官筑的眼神凶起来。
关淮缩缩脖子，小声答道：“是，我是自愿的。”
(https://www.tyvxw.cc/ty31025/1452512.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