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传国玉玺
内侍宫女们捧着托盘,鱼贯而入,一个个掀开红绸,露出宝物真容。
夜光杯,琉璃珠,黑龙木等等。
在燕安这个现代人看来,都是挺寻常的东西。但是对于古代人来说不是,从“珍奇”到“常见”这一步,时代跨越了整整几千年。
纵使如此,单单这些东西,还不足以讨女帝的欢心。
直到呈上最后一件宝物。
这件宝物,从包装上就不同寻常,它用一个大箱子装着,由四个内侍合力抬进大殿。女帝隐隐有激动之色,命令秦至道:“给朕打开它。”
这下算是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宝物,能让陛下露出这等神情?
所有人都在探头探脑,就连燕安也伸长了脖子。
秦至恭敬一礼,应道:“是。”接着命一个侍从上前,那侍从掏出钥匙,跪在地上,打开了箱子。
到底是什么?
五公主站了起来,看清里面情状,不可置信道:“异宝是箱子?”
秦至拱手,“公主莫急。”又唤来一个侍从,那侍从又拿出一把钥匙,开启了第二道锁。
五公主担任起了解说员,面上隐有不耐烦,“又是箱子?!”
显然秦至这位千年前的哥们儿,玩起了现代人过度包装的套路,不知是出于小心,还是要吊足旁人胃口。
接下来,又换了五个侍从,五把钥匙,总共开了七次锁,露出了第八个箱子。
在场的人终于崩溃,好奇心生生被遛没了,笃定地猜测:这箱子打开,肯定又是一个箱子!
第八个巷子由秦至亲自开启,这下,这位哥,终于不会遛着他们玩了。因为第八个箱子打开的那一刻,就连女帝也维持不住威严庄重,面上的激动之色,几乎称得上喜不自胜了。
第八个箱子里装着青铜鼎,严严实实地合着,四处有搭扣。等到厚厚的青铜鼎打开,女帝身后围着的官员彻底张大了嘴巴。
到底是什么?
五公主这个大嘴巴率先嚷嚷:“传国玉玺!”
安静的大殿里,霎时炸开了锅,沸腾起来了。
“传国玉玺不是在前朝覆灭时起就消失了吗?”
“没有消失,据传是随着前朝皇帝一同坠入冰川之下了。”
“那和消失有何区别,坠入冰川如何还找得回来!”
“这不是找回来了,秦至用八个箱子装着呢!”
“他说是就是?说不准又是赝品!”
“我看像是真的,前朝皇帝不正是兵败禹州,才投水自尽的嘛!”
“”
秦至在乱糟糟的讨论中露出个镇定的笑容,“启禀陛下,此物是禹州几个采冰的百姓偶然得之,去岁冬日,他们将冰块凿下,置于窖中。直至近日取冰时才发现,厚厚的冰块中竟藏有此物。臣不敢有片刻耽搁,发现此物之后,即刻递了折子进京献宝。”
青铜鼎中装着的,正是一块厚厚的冰块,冰块中心,正冰冻着一方玉玺。冰块晶莹剔套,视若无物,远远看着,玉玺就像是漂浮在青铜鼎中一样,神圣庄严。
在燕安学习的历史知识里,所有谋权篡位的野心家得到皇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解释自己的天子身份,其中最有力的证明之一,就是传国玉玺。因此,传国玉玺是一度是“皇权天授、正统合法”的信物,是皇权合理交接的象征。
四皇子饶有兴致地凑了过来,“六妹你说,这传国玉玺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燕安扫视一遍皇子皇女们的神情。
大皇女姬尧一派轻松,嘴角隐有笑意,像是早就知道传国玉玺的真假,看这脸色,好像倾向于是真的。二皇子冷笑哥依旧是那副模样,眉头微皱,有点不高兴。三公主姬皓月站在大皇女身侧,看起来和大皇女一个态度。四皇子
四皇子就在她身边,跳过。
五公主姬嫣,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燕安揣摩着她的脸色,看不出她对玉玺的态度。她一会儿看大皇女,一会儿看二皇子,除了传国玉玺谁都看,忙得不可开交。她的那副模样,像是希望在场的某一位折腾点事情出来,然后自己跳出去使劲拱火。
燕安于是摇头:“我自己猜不出来。不过我觉得,应该是真的。”
四皇子:“怎么说?”
燕安:“秦大人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一路亲自护送,还特意加了八个箱子八把锁,那他肯定提前找人鉴定过了。所以我猜,应该是真的吧,否则他不是白费力气?”
四皇子:“你是这么想的?”
燕安:“不然能怎么想?”
还有一种猜测是,无论这传国玉玺是真是假,既然女帝手中没有,说不定就会收下。管它真的假的,只要对外宣称这是真的就行了。受命于天嘛,就是吹给天下人看的。不过这种豁达的心态,古往今来,很少能在一国帝王的身上见到。女帝看起来不像是能在这方面豁达的,所以这个猜测基本不可能成立。
女帝领着一群官员,围着玉玺鉴赏了好一会儿,有人说真的,有人说假的。两方人马各有根据,听起来都很有道理,辩论一样,争不出结果。
这时大皇女上前道:“母皇,范大人见过传国玉玺,不若请范大人来验一验。”
女帝似乎忘了朝中还有这么一号人,“范大人?”
“范启贤,范大人。”
女帝回忆起这个人的身份,点点头,“那就让他来看一看。”
大皇女起身朝后扬声道:“范大人,过来吧。”
水泄不通的人堆向两边退去,中间空出一条长道,露出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人。他对着女帝大皇女施礼,躬身走到前面去,却不看鼎,而是跪了下来。
“臣辨不出玉玺真假。”
好家伙,真不给面子。
女帝嘴角已经耷拉了下来,四下里静的吓人,连燕安都为范启贤捏了一把汗,谁知他大喘气儿似的又来一句:“臣虽辨不出真假,但臣曾有幸见过真正的传国玉玺。前朝襄国尚存时,此物曾被襄炀帝用来逗弄皇太孙,小儿无力承其重,玉玺摔落在地上,因而磕坏了一角。”
炀。
好内远礼曰炀,去礼远众曰炀,逆天虐民曰炀,好大殆政曰炀,薄情寡义曰炀,离德荒国曰炀。
中华上下五千年,凡是以炀为谥号的皇帝,名声都不太好。
这么差劲的谥号,总不可能是襄炀帝后代给的,莫非是女帝赐的?
女帝吩咐内监呈琉璃盘上来(其实就是玻璃盘),然后命人将青鼎中的冰块捞了起来,放在上面。玉玺的底部正朝上,却让人看得不太清楚,冰块中有异物碎屑,正好挡住了一角。
秦至跪下,话语中尽含惊喜,“陛下,此物缺了一角,正是传国玉玺!”说完捧了范启贤一句,“范大人果真慧眼如炬。”
大皇女一脸和煦,露出了个稳操胜券的笑容。
人群中一个老头站了出来,道:“陛下,寒冰遮眼,许是玉玺晶莹,给了秦大人错觉。臣以为,尚不能确定此物就是传国玉玺。”
秦至面上的欣喜一滞,立刻反驳道:“各位大人都看到这缺角,如何不能确定了?”
五公主立即跳出来拱火:“缺角微小,夜色又深,秦大人看错了也是有可能的,当然不能确定了!”
怼他的是公主,秦至忍了忍,不敢吭声。
三公主站在她对面,悠悠道:“五皇妹莫要说得如此肯定,说错了岂不是贻笑大方?”
二皇子冷笑两声,忽然插嘴:“五皇妹也只是心直口快,实话实说而已,说错了也无伤大雅,不过就是随口一猜罢了。三皇妹何必咄咄逼人?”
有人撑腰,五公主洋洋得意:“是呢三姐,何必咄咄逼人?”
看到这里,燕安算是看明白了。
禹州节度使秦至和大皇女是一伙的,三公主姬洁是大皇女的死忠粉。二皇子和大皇女隔空打擂,他本人寥寥寡言,负责开炮的是火种选手五公主姬嫣。
六公主,现在是燕安本人,和身边的这位四皇子,是看戏的。
当然四皇子或许不止是看戏的,上回在芳菲院见到他,他是和二皇子一伙的。六公主燕安也不止是看戏的,她和大皇女是同一对父母,她如果要插入两派之争,要么自成一派,要么就只能和大皇女一起了。
女帝干脆利落地挥袖唤人,“来人,凿冰。”
陈力带着两个小内侍上前,大概是怕损伤了玉玺,于是拿着小凿子轻轻敲,一点点敲。大周女帝携着百官,硬生生地站了一盏茶有余的时间。玉玺周身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冰,不能再用凿子,于是就放置温水中,静等它化开。
又等待了近三分钟,冰全部化开,玉玺静静躺在水底。
女帝也不唤人,自己挽袖上前捞了起来。
传国玉玺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
女帝将玉玺在手中转动,露出完好无损的三角,到了第四角,果真是缺了一块。
秦至激动地嚷嚷出声:“这是传国玉玺!这就是传国玉玺!”
燕安站在女帝对面,看到她身后的官员神色各异,各怀心思。大皇女率着一队官员下跪:“传国玉玺失而复得,母皇天命所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响彻大殿,二皇子很快反应过来,领着另一队官员跪下。面上带着笑意,看不清情绪,“这是大喜之事,母皇该祭祀鬼神,昭告四海才是!”
女帝捧着传国玉玺,简直爱不释手,左看右看,心情非常不错。爽朗一笑,尽显帝王霸气。
“禹州节度使有功,赏!”
秦至惊喜非常,连连磕头:“谢陛下赏!”
燕安擦了擦额头的汗,正想着要不要和其他人一样,也跪下喊句万岁,却见五公主挨着女帝站着,四皇子躲在后面。
一时不知道抄哪个答案。
正在走神,忽然听得一声怒斥。
“放肆——”
是女帝。
被奉为珍宝的传国玉玺咕噜噜滚了下来。
站在女帝身边的五公主也似乎惊呆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四皇子眼疾手快地拉着燕安,在角落里跪下。接着,大殿里呼啦啦跪了一地,除了怒极喘息的女帝,没人站着。
有几个靠近前面的官员结巴道:“这、这等大逆不道之言,究竟是何人所书!”
大皇女的声音传来:“母皇,事有蹊跷,定有人搞鬼!”
二皇子声音中似乎有些愉悦:“被层层箱子锁着,不得别人近身,一路抱着入望京。如此谨慎,除了身边的人,谁能搞鬼?”
身边人,说的是禹州节度使秦至。
他也看清楚了玉玺侧面刻的字,不住磕头告罪,惊惶不已:“求陛下宽恕臣!不是臣做的!臣哪有这个胆子!是范大人说”他找到了替罪羊,“对!是范大人!是范大人说这是传国玉玺!定是他与人勾结!故意引陛下去看的!”
范启贤撇得干净,“臣从未说此物是传国玉玺。”
“够了!”女帝怒声训斥。
燕安更好奇了,到底怎么了?
于是跟四皇子使眼色:玉玺上刻的什么?
四皇子凑到了她耳边,语气莫测,吐出八个字。
“姬氏窃国,三世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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