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覆水难收
宣王府，所有的人都披麻戴孝的站在两旁。
澄欢的脚步开始变得沉重了，慢慢地往前面走去，看着那鲜明的两具还没有盖好棺材就这样笔直的放在大厅内，澄欢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才慢慢地靠近那具棺材。
小荷，一身华丽的王妃装扮，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是难过，有好像有些放怀。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离开我？小荷，你不是说过会陪我一起的吗？”忍不住伸出手，澄欢的眼中泪水不禁滑落，轻轻地碰触小荷那张化过妆的脸孔，这样的美丽。却是这样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澄欢，你来了。”一旁的慕玄霆直直的站在那里，看着澄欢那样的痛苦，听着她的话语，心那么的痛，仿佛在控诉他的无情一般。
“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后面那熟悉的声音，澄欢停止了那轻柔的举动，但眼睛还是没有离开小荷半步。冷冷地问道。
“只是意外。这一切只是意外。”澄欢这样冰冷的声音让慕玄霆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意外……呵呵……”澄欢收回了视线，转身看向慕玄霆，眼中是冷冷的质问，痛恨。这个男人，他什么都可以说是意外，什么都可以说是不得已？那么多的不得已，那么多的意外，为什么都要发生在她的身上呢？
“慕玄霆，你什么事情都说是意外，那么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意外，让小荷这样冰冷的躺在那里吗？”澄欢缓缓地靠近他，声音冰冷，眼神冷冽。
“大胆！”慕玄霆还未反应过来，一个太监就上前，大声呵斥。
“退下！”慕玄霆沉声命令，他不允许任何人对澄欢这样大声喊叫。
“是，皇上。”太监一个哆嗦，立刻明白了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立马退到了一旁。
“澄欢，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能够控制的。我知道，你很难过，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看着蓝玉和小荷这样的死去。我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相信我，好吗？”上前，慕玄霆对着澄欢说着，那些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慕玄霆，你的这些话，我真的听得够多了。你说你的心情很我一样，可是为什么我就是感觉不到呢？我感觉不到你的心痛，感觉不到你的难受。”澄欢继续冷笑，嘲讽的看着面前这个慕玄霆，不停的摇头。
“澄欢，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呢？”慕玄霆苦涩的笑了。无奈的看着她，慕玄霆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谁知，一个人影再次出现。
“欢儿，你太累了。无须听这种人解释太多。我们祭拜完就离开。”君无邪一把将澄欢搂过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恩……”这里已经没有让澄欢在乎的东西了，她该离开了。
虽然这声回应是那么的轻，那么的轻。但是慕玄霆还是很清楚的听到了，澄欢要和君无邪离开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视线了。
可是，她却再也无法离开他的心底。
慕玄霆眼神开始变得复杂，想要伸出手去争取，去抢夺，可是，那双手却僵硬的摆在那里，他竟然感觉到了无能为力。
“皇上，你还好吗？”这个时候，云阳子的声音从慕玄霆的身旁响起，忍不住伸出手啪啪他的肩膀。
“回来当国师吧！国师的位置还留给你。”看着云阳子，慕玄霆淡然的一笑，笑容中有些释然，更多的无奈，苦涩。
“算了，我不打算当国师了。不过大玄圣世在你的带领下，一定会强大的。”云阳子笑着拒绝了。笑着的他，只想这样过。以前是为了帮助清风，现在清风已经不在了，那么就没有必要留下来了。
“竟然你都这样说了，朕也不勉强。如果哪天，你想回来。朕都欢迎。”慕玄霆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让云阳子一下子回来，是有点说不过去。还是给他一点时间冷静冷静吧！
“有些东西，勉强不来。看开一点吧！”云阳子看着慕玄霆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澄欢，无奈的摇摇头，只能这样的安慰着。
“朕明白。”有些事情，已经不能勉强了。闭闭眼，慕玄霆转身离开了这个让他压抑的地方。站在外面，看着那天空，依旧那么的蓝，白云依旧那么的潇洒。可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澄欢，我是真的好难过，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呢？
————丧礼就这样的结束了，澄欢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小荷和蓝玉就这样的消失在她的面前。心隐隐作痛。
“好了，死者已矣。你不要太过伤心了。”君无邪抱着澄欢，可以感觉到她的悲痛。轻轻地吻着她的发丝，很是难过她这个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关心我的人总是要一个个的离开我？为什么，他们要这样的离开我，连说都不说一声的离开？”澄欢无助的靠在君无邪的身上，靠在他的身边尽情的哭诉。
“你还有我，你还有我。你忘了吗？你不仅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家人，你都忘了吗？”君无邪紧紧地抱住她，喜欢她这样的依靠自己，可是又不喜欢她这样悲痛的表情。
“是呀，我还有他，还有他。”哭声中有了一丝丝的笑容。澄欢抬起头看着君无邪，欣慰的点点头，仿佛终于找到了依靠一样。
“不仅是他，还有我。”君无邪不希望她将所有的依靠全部交给肚子里的孩子，他希望的是她依靠他，就像这样的靠着他，靠着他哭，靠着他笑。
“……”不住的点点头，澄欢抱住他，拼命的哭泣。
“能让我和澄欢聊聊吗？”就在他们相拥的那一刻，一个男音从后面响起。让澄欢和君无邪都双双回头。
澄欢看着慕玄霆这样的卑微，心里有些微愣，“你想聊什么？”
“跟我聊聊，就一会。可以吗？”问着澄欢的同时，慕玄霆还问着君无邪，他知道，这个君无邪在提防自己。不知道会不会让澄欢跟他单独相处一下。
“……好。”澄欢看着他，挣脱了君无邪的怀抱，跟着慕玄霆走到了一处安静的角落。
————
花园中，澄欢和慕玄霆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湖面，风平浪静。
“说吧，有什么事？”澄欢不去看慕玄霆的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平静的湖面，脸上只有疏远的表情。十分的冷淡。
“留下来，需要什么理由才能让你留下来？”慕玄霆直勾勾的看着她，眼中有着太多的不舍，他想要争取，哪怕知道这样无济于事，哪怕结局什么都不是？
“你应该想想，这里有什么值得我留下来的？”讽刺的一笑，澄欢看着慕玄霆那张虚伪的脸，她恨透了自己此刻竟然有丝丝的心疼。此刻竟然有丝丝的不舍。
“恨，能不能让你留下来呢？”
这句话一说完，澄欢整个人都呆愣住了，看着慕玄霆这样的疲惫，眼神中流露出的是苦苦的无奈。他这样做，澄欢一下子不能反应了。
“恨，也不能让你留下来吗？”再次出声，慕玄霆的话语有丝丝的哽咽，忍不住的上前，跨出了一步想要靠近澄欢。
“不要过来。”澄欢仿佛感觉到了病毒入侵一般，退后了大步，眼神防备的看着玄慕霆，她已经无法去理清慕玄霆为什么说这样的话语了。
“没有爱，至少你还有恨。不是吗？澄欢，留在我的身边好吗？”这样卑微的请求，慕玄霆看着她拒绝的模样，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等待着她的答复。
“慕玄霆，你到底在玩什么？恨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你的身边呢？”澄欢觉得他的话语可笑。她现在连见他都不想见，还怎么可能留下来呢？
“在恨我的时候，你可以打我；在想起亲人的时候，你可以打我……总之，你不开心的时候，都可以拿我出气。这样，不好吗？”慕玄霆上前，这一次，他不让她逃避，就算她在他的怀抱中挣扎，也无所谓了。
看着她拼命的捶打他，慕玄霆竟然觉得心有一刻活着的感觉。
就这样，就这样也好。
“慕玄霆，你是疯子吗？放开我。”这样的咬他，这样的捶打，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开她呢？澄欢眼中很是不解。他的眼神充满了深情，可是，也是这样的深情欺骗了她。让她沦落至此。
此刻，他竟然还想要故技重施吗？
“澄欢，放开你，好难呀！留在我身边，即使是带着恨，也留在我身边，好吗？”慕玄霆无法放手，放开她，就像放弃了自己的人生一般。太痛苦了。
“……慕玄霆，我不会留在你的身边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澄欢的眼中有些复杂，嘴角微微的颤抖，眼前一片朦胧。
“即使我这样卑微的请求你，你也还是这样的态度吗？”轻轻地松开她，慕玄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为什么就不肯给他一次机会呢？为什么就不肯放下以前的一切呢？
转身，慕玄霆萧然的离开了。一步一步慢慢的离开，他多么想后面会有人喊住他，腰间会有一个紧紧地拥抱。会有那熟悉的身边在他身后哭泣着，让他不要走。
可是，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澄欢看着慕玄霆的背影，心好疼，泪水开始无止境的泛滥。现在的他，为什么给她一种失魂落魄的感觉，仿佛丢失了灵魂一般，如行尸走肉的离去呢？
伸出的手，澄欢微微张嘴，想要呼唤他的名字，可是，喉咙仿佛被什么卡住了一般，她的手最终还是缓缓地放下了。
说什么呢？
澄欢不知道，这一刻还能说什么。转身，澄欢也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可是，她却没有发现，在她转身的瞬间。后面那身影也回头看向她，看到的是她绝然离去的背影。
这一刻，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证明呢？
慕玄霆的嘴角笑容渐渐泛大，她，走得始终比他潇洒。她，走得始终比他快！
曾几何时，他们的脚步都已经背道而驰了呢？慕玄霆此刻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是几米，而是相反的。他越是前进，就离澄欢越远。
可是，停止呢？
慕玄霆嘴角的笑容变得苦涩，停止，又能改变什么呢？
“澄欢，你永远都不会懂。我这一刻的心是空的，被人掏空了。用刀就这样狠狠地挖空了。”对着那消失的背影，慕玄霆淡淡的说着，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了。
————回到了大厅内，君无邪就用一双焦急的眼看着她，整个人也飞奔到她的面前，关怀的问道：“怎么样，欢儿？”
“没什么，我们走吧！”看过小荷，这里已经没有她牵挂的了。澄欢只是淡淡的笑着，她太疲累了，想休息了。转身，澄欢大步的往外面的马车上走去。
君无邪看着澄欢这样的举动，心里其实很受伤，但也快速的跟上去。一旁的云阳子却在此时挡住了他的步伐。“你干什么，云阳子？”君无邪很是不满，这个云阳子这个出来搅乱不成。
“你在害怕，是吗？”云阳子淡然的一笑，这个无邪，他明明知道一切。却宁愿这样一头的往里面栽进去。
“你胡说什么？”微微的不悦，君无邪很不喜欢被人看透了自己的内心一般。一边走，一边看着云阳子。这个人，该不会在算他吧？
“有时候，放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澄欢的心，你很清楚。”云阳子无奈的摇摇头，他这样的神情和一个人很像。
清风，清风也是这样的神情，一头的往里栽。不肯苏醒，宁愿知道这是易碎的梦，却还是天真的以为它可以永恒。明知道澄欢的心属于谁，却还是故意的忽略，极力的去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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