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赶尸鬼
尼玛阿佳被撞飞落地,却好像篮球,即刻又弹了起来。她没有冲向我们,而是转身朝韩城走去。
被彭海庭压在身下初时,还成还呆若木鸡不会动弹,随着尼玛阿佳走去,他猛地推开彭海庭,傻呆呆站起不动弹,彭海庭滚到尼玛阿佳脚前,她居然如没看见一般继续行走,被绊倒在地摔了个马趴,爬起后犹豫半刻。发出一声类似猿猴的啸叫,韩城也呼应起来,两具尸体一前一后以常人奔跑的速度消失在黑暗中。
尼玛阿佳没看到背上了身的彭海庭,这一幕让我若有所思,表哥已经跑去扶他,彭海庭却怪笑着抓着他的手臂按到,压在他身上。
“呀,呀,呀,放开我,赶紧滚开。”被摸着胸口,表哥吓得说不出正常的话:“方航快来救我,这孙子又变态了。”
将彭海庭推开,我和表哥按住他的胳膊。他还剧烈挣扎,抬臂的力气少说有二三百斤,颠的表哥一起一落。
趁着中指伤口还没愈合,我挤出几滴血按在彭海庭眉心,肃穆道:“休要作怪。速速报上名来。”
一指阳血如万斤泰山,对付阴鬼邪魅最为管用,彭海庭软绵绵的躺倒,嘴巴一张一合:“刘家荣。”
“何方人士?”
“内蒙赤峰。”
“生辰八字,改天给你立块牌位受用香火。”
彭海庭的脸色变得凄苦:“我是被遗弃在草原上的孤儿。不知生辰。”
“卒于何年何月?”
“进藏迷路。被狼群咬死,也不知具体时日。”
这可真是个倒霉蛋子,怪不得亡魂在**游荡,就他这一身晦气,阴差都不想碰他。
“刘家荣,生死有别,从这具身体里出来,我点香给你吸两口。”
彭海庭的脸色又变成犹豫,刘家荣不想出来:“大师慈悲为怀,能否让我停留几天?”
“胡闹,生死有别,你在他身体里呆几天,他还有活路不成?”我阴沉着脸:“赶紧出来,等我动手拘你时,便没什么好下场了!”
表哥盘腿坐在他手臂上压着,点了一根烟:“刘家荣,你刚才摸老子干嘛?”
彭海庭变得羞涩:“游荡了几十年,有些想了!”
啪啪就是两个大嘴巴子,表哥也不管能不能打着他:“想就能摸我?鬼就了不起?方航,给我把他打的魂飞魄散!”
“不要不要。”刘家荣尖叫起来:“我能帮你们对付弱郎,她今晚离开,若是没有我带路,你们找不见她的。”
我问道:“你认识尼玛阿佳?”
“认识,四十年前我进藏做生意,与同伴走失,就见到一群野狼在啃食她的尸体,顺嘴连我也啃了!”
密宗在**盛行,这里流传最广的便是天葬,在佛教教义中,人死后灵魂去投胎,身体便是一具无用的臭皮囊,作为佛的信徒,将肉身布施出去喂了飞禽走兽,也是一份极大的功德,更效仿了佛祖割肉喂鹰的事迹。
普通的天葬是将尸体仍在原野上不管,更血腥的则是剜心剖腹,将内脏取出来搁置一边,方便飞禽啃食,这都是为了布施,被啃的越干净,越是坚定的信仰,而成了骨架子,自然不会变成弱郎。
但刘家荣说他见到尼玛阿佳的尸体时,身边已经有许多野兽秃鹫的尸体,尼玛阿佳的血肉里布满毒药。
表哥确信道:“我知道了,有人不让尼玛阿佳被啃干净血肉,专门培养成弱郎。”
我摇摇头:“有怨气才会变成起尸,要是专门搞这怪物,虐杀了放在地窖里也是一样的效果,何必放在太阳下曝晒,之所以毒死了吃肉的野兽,是因为尼玛阿佳本身就是被毒死的。”
“什么意思?”
“哼哼,回去问那个老东西喽,问问他当年究竟做了什么恶!”
弱郎在高原上游荡,并不像僵尸有自己的棺材坟墓栖息,尼玛阿佳变成弱郎后,刘家荣跟了她一段时间,这是一只很聪明的女弱郎,今夜受挫,明晚便不会再来,要是想赶在三天内收拾掉她,必须由刘家荣带路。
只好先委屈彭海庭几天,反正他们志同道合,是一对好基友。
压着刘家荣回到如意乡,顾不得还在夜里,我一脚踹开络荣登巴的门,这老家伙饶有兴致的熬制酥油茶,见我后笑着说:“雄鹰一样矫健的少年,我早已做好了糌粑酥油茶,庆祝你得胜归来。”
我气呼呼在他面前坐下,络荣登巴见到手腕上缠着被血染红碎布的彭海庭,很歉意的轻笑道:“让您受了伤,我感到很抱歉,值得庆贺的是,您没有白流血,不是么?”
“白流了老头!”表哥阴阳怪气的说:“你真会给我们找事,怪物比霸王龙还猛,你居然叫我们去对付?”
络荣登巴一愣:“什么意思,你们没有将她打败?”
我拍着小桌说:“那他吗是人类能打败的?手枪不管用,汽车撞不死,斧头砍在身上比砍在石头上还震手,老东西,你以为我是孙悟空转世?”
“不可能呀,”络荣登巴望着我说:“你身怀龙象气,脚踏大鹏风,乃是罗汉一般力大无穷的人,又是汉族的修行人,怎么会打不过她?”
“老东西,打不过她老子打得过你!”我怒气冲冲,拖出钢盔仍在他身边:“罗汉能把这东西打出手印么?反正我不行!”
络荣登巴捧起钢盔凝视,摸索着露出铁色的手掌痕迹,倒吸一口冷气:“不可能,我年轻时与她打斗过,最多是血起的弱郎,力气大了一些,却挡不住钢铁,你们会不会找错了?”
“哪有那么多弱郎乱窜?”我阴沉的说:“一定是你,怨气越大的鬼越厉害,你折磨了尼玛阿佳,她怨气大增,比当初厉害许多。”
络荣登巴的面色从动容变得狠戾,最后又变为平静,他说:“我是佛子,不会欺负佛的信徒。”
“还狡辩!一定是你威胁了尼玛阿佳的家人将她抢走,玩了几年之后害死。”
从他说起当年的事时,我就知道这又是一个吴云虚。
所谓的度母赠金乃是传说,就像牛郎抢走洗澡的织女的衣服终成眷是一样是假的,如今偷窥女人洗澡的人多了去,哪个抱得佳人归?尼玛阿佳的父亲外出三天就得到金银,不是偷就是抢,也只有被神话故事荼毒至深的朴质藏民才会相信所谓的度母赠金。
络荣登巴不知从何处知晓了内情,用此要挟尼玛阿佳的家人,最终带走了她,现在尼玛阿佳变成弱郎回来报仇,自然是当年被他欺负狠了。
当着他的面,我把这个猜测对表哥说了,指着络荣登巴一字一句的说:“狼子野心,好色之徒,为老不尊,畜生!”
络荣登巴眨眨眼,淡然道:“不是好色,是爱极了她,不是为老不尊,当年我才三十出头。”
“那也够畜生的。”表哥对这些不平事没有多大愤怒,却也乐于讽刺两句:“用把柄要挟爱人,你是禽兽吧?爱极了还杀人?你是变态吧?”
络荣登巴摇头道:“我只是一个可怜的苦行僧,哪有牛羊做聘礼娶她,她父母想将她许给一位年迈喇嘛,那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最没能力的年纪遇见最想照顾的女人,我也想摘下星辰为聘,可我做不到!”
我讽刺道:“你用恶毒的手段得到,最后还不是杀了,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络荣登巴叹气:“为了让她幸福,我努力,终于能为她摘下星辰,可当我站在星辰旁边俯视时,才发现下面的并不如身边的美丽。”贞介爪圾。
“疯言疯语。”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我也懒得辩这些是非:“赶紧告诉我小锁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把天珠给我,那尸体我不要了,让他陪着尼玛阿佳解闷吧!”
“答应的事还没做完,怎么能提前讨要奖品?”络荣登巴舀了三碗酥油茶:“尝尝吧,如意乡智者熬出的美味,所有人都会喜欢,就如他们喜欢我一样!”
我懒得与他废话,起身要走,络荣登巴又说:“明晚,明晚我随你一起去,白天你再准备一下,我已是老迈不堪的年纪,原本想躲在你伟岸的身后,如今却只能奋起余威与她做个了断,小伙子,不要冲动,智者的名头不能靠阴谋诡计得来,还要有渊博的知识与丰富的阅历,邻家鸡叫惊醒了你的欢悦,但是智者如佛,能将欢悦还给你。”
眉头抽搐两下,我咬着牙告诉他:“再信你最后一次,最好别骗我,不然你连弱郎也做不成!”
再试一次,成了,说不定他有办法救山女,失败了,最多被弱郎搞死。
出门去房子里休息,表哥用结实的背包绳将刘家荣捆在车里座位上,便来找我聊天:“方航,死老头真的很聪明,你试试相信他,说不定可以救回你的山女。”
“无情的人,再聪明也不能相信。”
“你信表哥么?”
“信。”
“表哥也无情!”表哥在床上翘起二郎腿,很得意的说:“心再硬,也会有一丝柔软的地方,那老头不能评论对错,只是他所爱的,从尼玛阿佳变成了其他。”
“神经病,你们都是神经病。”
第二天清早,就听到彭海庭的大骂,请鬼上身不能持久,虽然我帮刘家荣留下,可太阳升起时,他还是要锁起来,于是彭海庭就冒了出来,见自己被绑着,手上缠了破布,怒气冲冲将我们所有人骂了个遍,我去解释,他根本听不进,最后也懒得管他了,反正到了夜里又是刘家荣出现。
**的特殊决定了这里只有弱郎没有僵尸,但也是没有天生天养的僵尸,若是能找到新死不久,尸体完整的,还是可以让起尸,在络荣登巴的帮助下,我和表哥一上午走了许多地方,才找到两具尸体,一具是病死了的少女,一具是耗尽了阳寿的枯槁老人。
虽然很不庄重,却也不得不如此,我和表哥在一间阴暗的屋子里给尸体擦洗一番,换上干净的衣服,便点了香对着尸体诵经,虽说驱尸的本事道家见长,可和尚们也会这一手,如今我没有桃木剑和棺材钉,便只能用这种办法。
有一种鬼叫毗陀罗,也是和尚们的说法,好像佛教的护法八部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但凡弟子有需要便可诵经求他们来助,毗陀罗咒就是驱使毗陀罗的咒言,还有一个名字叫赶尸鬼。
我只会念诵毗陀罗咒,咒行第四遍时,络荣登巴推门进来,见了我的动作大为诧异,询问几句我却不理他,他笑笑,毫不在意的走在我身边,双手合十,成了虔诚的佛子祈祷状。
听他解释我才知道,赶尸咒虽然能驱动赶尸鬼,但最好的效用则要配合佛经诵读,有一篇《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就是做辅助之用的。
佛经驱鬼办事!我心里不停冷笑,怪不得五乘对他的老大不甚忠心,换做我也会怀疑那些与教义背道而驰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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