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毒蛇的箴言
04
说实话，林汝安感觉自己是第一次和女生靠的那么近，他都能闻到女生头发上残留的洗发水香味。
他红着耳朵，侧头把注意力放在王小萌身上，以便他能对王小萌任何反应做出恰当的举动。
但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让林汝安愣住了。街道上有一个高大的白脸小丑，他身上的打扮和《小丑回魂》的“它”一样夸张而又滑稽。
可最让林汝安愣神的，是白脸小丑的眼睛。
是酒红色的，和他昨晚梦到的眼眸如出一辙。
他
林汝安下意识地直起身子想回头看，却惊动了肩膀上的女生。
王小萌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林汝安失神地摇头，“没什么。”
耳机掉落，他尴尬地伸手抓住耳机线。美好暧昧的氛围随着这一小插曲有些破灭，但王小萌并不在意，她温柔地将耳机塞回林汝安的耳朵里。
指尖触碰到左耳上的黑色耳钉，王小萌幽幽问道：“从刚才开始就很在意，林朗，你怎么会想到要去打耳洞呢？”
“这耳钉谁送给你的？”
“”
林汝安把这些话在脑子里重新翻译一遍，意思都很清楚——“你是不是出轨了”、“哪个狐狸精送你的耳钉”、“快点解释，不解释有你好果子吃”。
这不止还停留在追求阶段吗这话答不好感觉要挂啊
“你不喜欢吗？”
林汝安反问，他露出失落的表情说道：“我看网络上好多帅哥都是这么打扮，我以为你会喜欢来着”
他温润的狗狗眼下垂，“你不喜欢的话，我就摘了。”
在林汝安抬手的那一刻，王小萌急忙制止了他的动作，说道：“别摘了，这样很好看。”
她侧身靠近林汝安，轻轻抚摸他的耳钉，“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你，你，喜欢我？”
绯色从脖子一路泛上脸颊，林汝安看上去整个人都红透了。
王小萌似乎被他这么大的反应逗乐了，她笑得大方又明媚，“对哦，不然我为什么答应你周日去游乐园玩？”
公交车的电子提示音响起，“乘客们，山水大学到了，请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开门时请注意安全”
王小萌牵起林汝安的手，说道：“到站了，我们一起下车吧。”
“哦哦，好。”
见耳钉的话题被揭过，林汝安心里松了口气。
呼，好险。要是真要我摘耳钉就完了
车厢内的乘客纷纷挤在后门排队下车。
就当林汝安跟着王小萌走下车的时候，一个老婆婆杵着拐杖对他意味深长地说道：“要小心狼。”
小心狼？这是什么意思？
林汝安瞳孔微缩，他猛地回头看，但视线里早已不见老婆婆的踪影。
王小萌笑面如花地拉着他的手往前走，“走啦，再不走我们第一节课就要迟到了。”
“慢点。”林汝安无奈地跟着人走。他的余光扫了扫旁边的人群，安文静等人落在他们很后面的位置，但还是跟着同一个方向行动。
还跟着就好，在被莫名其妙的人提醒之后，感觉单独和王小萌相处有些危险
-
山水大学，校如其名，整个校园依山而建。从公交车下来往学校走，要通过一段不短的斜坡，斜坡两侧排列着茂密的樱花树。
随风落下樱花洋洋洒洒，像一场雪，寓意着美好的相遇，以及恋情。
林汝安往前看，王小萌仍然牵着他的手不放。
她如同一只轻巧的小猫踩在樱花上，红色的头巾微微摇摆，每一个脚步都流露出温柔的欢喜。
很美好，美好到不真实。
林汝安的眉毛不安地跳动，他总感觉有事情要发什么，但说不出是好事还是坏事
有一瓣樱花落在他的眼睛上，模糊了视野。他用一只手把樱花抓在手心里，迎面撞到某个温热结实的身体。
“不好意思。”林汝安拉住王小萌，向被撞到的人道歉。
他抬头，对上了一双酒红色的眼眸。
刚才在公交车上瞥到的小丑此刻站在了林汝安面前，他看清了小丑的样貌。
脸上是大片的白色油画颜料，高耸的鼻子上顶着一个通红的小球。面容轮廓是英俊的，一缕黑色的卷发调皮地耷拉在额前。
小丑把手里的一束蓝色气球递给林汝安，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林汝安发怔，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他的思维回溯到昨天晚上做的梦。
他梦见到他和这个人
“你是谁？”
王小萌精致的脸上露出浓烈的憎恶，她戒备地挡在林汝安身前，说道：“让开！”
白脸小丑没有动静，他高大的身躯像一面墙挡在两个人前面。
他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林汝安耳边响起，“拿着。”
——“毒蛇的箴言”效果发动：臣服。
林汝安身体不受控制，颤抖地接过气球。在接过气球的那一个瞬间，小丑挠了挠他的手心，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张开手掌。
蓝色的气球飘向天空。
这是
林汝安这才看见小丑的右耳上佩戴着同款的耳钉，黑曜石耳钉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剧烈的疼痛猛烈地从脊椎处升起，就仿佛是黏滑的触手在皮肉底下爬行，它漫过骨头，在骨缝之间蠕动，吮吸，啃咬着每一寸血肉。
他痛得跪在地上，眼泪瞬间冒了出来。
好痛，太痛了但，为什么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呢？
汗水打湿了林汝安的额发，他忍耐着极大的痛苦抬头看向小丑，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一句话。
想要被拥抱，想
白脸小丑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他弯腰把少年的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将整个人抱起。
“等一下。”
王小萌紧拽着林汝安的手不放，她冷冷地说道：“放开他，他是我的人。”
小丑听到这句话，酒红色的眼眸里杀气翻腾。他侧头，一簇炎柱撕裂地面从王小萌站的位置升腾而起。
王小萌敏捷地躲开一旁，面色沉重地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她的头上冒出灰色的耳朵，双手的指甲变得又尖又长，像是某种食肉动物的爪子。
但没等她做出举动，滚烫的火焰组成狰狞的火龙张开巨口蓄着炽热的龙息。
王小萌感知到了死亡的气息，她不是面前这个小丑的对手。
“没有下一次。”小丑抱紧了怀里的少年，往远离学校的方向离开。
在坡道上，他看见了躲在一棵樱花树背后的安文静。他冷漠地说道：“总算干了一件好事。”
安文静心虚地笑了笑。她转头向其他冒险者交代道：“我去跟他聊一下，你们先进学校找线索。”
她走到小丑旁边，认真地问道：“郑显，你确认是他吗？”
“嗯。”郑显低头缓慢地蹭了蹭林汝安的脸，眼眸深处浮现出庆幸和感激。
“欢迎回来。”
-
时间回到几分钟之前。
郑显握着手里的气球，远远地看少年和少女牵手走在满山遍野的樱花下。
樱花飘舞，佳人成双。
少年今天穿了一件天蓝色的格纹衬衫，内衬是白色的t恤。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三颗，能看到清晰漂亮的锁骨。
他穿得有些随意了，还是兜帽卫衣和运动裤适合他
郑显默默地想。
“叮咚”
——你就在原地等着，我马上去找你。
郑显单手打字，视线就转移了一瞬间，就又回到了少年身上。
——我看到了。
安文静在斜坡脚落急得满头大汗，她快速打字。
——别动手，别动手！他旁边的那个女生只是npc而已！而且他未必是温易尘，我们昨天试探过了，他好像是npc。
——他不是。
什么？那个少年还真是复活的温易尘啊这样说来，耳钉算是误打误撞地给对人了？
等一下，那情况不对了啊
安文静一时哽住了，半天想不出一句话回郑显的信息。她的脑子风暴聚集，各种狗血的片段在脑内上演。
《关于我那死去的男友突然在副本里泡妞》
《我是路边走得好好的小丑，被死去的男友带着新欢踹了一脚》
《崽种男友复活了，我要怎么收拾他》
《男友一朝复活变鲜肉，青春校园喜泡妞，糟糠人老珠黄黯淡离去》
直到安文静看见郑显抱着少年走下来，她才停止了脑补，松了口气。
黄昏港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安文静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郑显调整了下姿势，让少年在他肩上睡得更舒服了点。他声音很轻地说道：“怎么发现他的？”
安文静仔细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按耐不住好奇心问道：“你怎么确定他是温易尘啊？”
郑显冷漠开口说了一句，“蠢。”
安文静脑回路转了两圈才反应过来，郑显是在骂她蠢。
没等她爆粗口回击，郑显罕见地解释道：“如果他真是npc，按照他的逻辑，你们是他的同学，那为什么在公交车上见到你的时候要逃跑呢？”
安文静：“”
“npc？呵呵，也就你个傻子能被他骗。”
“那个耳钉，我拿到一个之后还费劲托你找，知道是为什么吗？”
安文静小脸煞白地摇头，这一通数落下来，她都感觉自己的智商可以碾成碎末拿去喂鸡了。
郑显单手从兜里拿出手机，轻轻点了几下，安文静收到一串说明。
——“毒蛇的诱惑”和“毒蛇的箴言”是一对s级的情侣道具，一个人佩戴以后，只有他爱的情侣才能佩戴上另一个。
——情侣佩戴后，可触发效果：“夏娃的信任”，抵挡一次致命伤害。
而这么多年郑显耳朵上那个“毒蛇的诱惑”就没有取下来过
安文静怔住了，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拉了拉少年的衣袖。
真的是他
她看着那张熟睡的脸，想着这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居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副本里。
想着想着，安文静的眼睛底下竟蓄了一层薄薄的眼泪。
温易尘死后，她站在迷宫巨大的丧钟前哭了个昏天地暗。当时她太弱小了，什么也做不了，最后唯一能做的就是亲手为自己的朋友敲响丧钟。
所有委屈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
安文静梗着脖子，小声地告状，生怕惊动了郑显怀里的少年，然后再一次消失不见。
“温易尘，你知不知道我们欠了一屁股债？”
“郑显那没良心的卷了你全副身家，一个子都没分给我们就跑了，还整天下副本不见踪影。”
“其他人也走了。这么多年也就我每年惦记着你，还给你烧纸钱，怕你在下面没钱花。”
安文静蹲在地上哭丧，“之前我烧纸钱还被郑显捉到过一次，这货一脚踹翻了火盆，叫你没钱当鬼就赶紧去找他。”
“他说的对，我就不该给你烧钱的。”
“这样你就能早点回来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郑显沉默了一会，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少年，没有醒。他声音有些沉闷地问道：“骂完了？”
安文静吸鼻子，“嗯，骂完了。”
她想起来他们还在一个副本当中，说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郑显面无表情地说道：“锁住，关起来。”
安文静停止了抹眼泪的动作，无语凝噎。
md，忘了这个人是个醋精加变态抖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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