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端倪(2)
“爸爸,呼呼,痛痛飞走。”
“乖,爸爸不痛了。”林汝安嫌弃地推开背后的小鬼。
小鬼口水鼻涕糊了一脸,看得他眼皮止不住地跳动。
如同舞台落幕一般,剧情已结束,周围都暗了下来,王小萌家的铁门紧闭,屋子里也没有亮起灯光,徒留一片孤寂的巷影。
林汝安蹲在铁门下面,皱着眉回想刚才的剧情。
有两点信息。第一点,王小萌的父亲再婚,娶了一个叫做芳姨的女人,还有了一个孩子;第二点,王小萌的外婆死了,但王父并不想掺和进前妻母亲的丧失。
林汝安在心里给现有的剧情排序,但怎么也推出一个逻辑通畅的顺序。
因为在这个故事里,主人公林朗对王小萌的态度过于割裂。根据日记的内容,林朗一开始是想着要吃掉王小萌,包括在后续交往的过程中,他都保持着一种猎食者的优越感,跟剧情一开始说的“暗恋”八竿子打不着。
猎食者是不会每天想着在饭堂门口买一朵急用玫瑰送给猎物的。
“这一次,你依旧不开心吗?”
林汝安回忆着自己在剧情里说过的话,突然间福至心灵。
如果那一枚戒指的作用是让林朗回到过去,挽回王小萌的性命,弥补掉他们所有的遗憾呢?
起初,林朗抱着玩弄猎物的心态靠近王小萌,两人在那些耳鬓厮磨的日子里意外有了孩子,林朗开始正视自己对王小萌的感情,而王小萌因早产而死这件事情让他彻底醒悟,所以向戒指许愿回到过去,重新弥补王小萌。
这个副本的剧情背景里藏了两条世界线,第一条拼凑得差不多了,王小萌早产而死,林朗许愿回到过去;第二条世界线里,林朗以暗恋者的身份守护王小萌,立志要给她幸福。
理清楚思路,林汝安颇为自得地站起身,回头想叫上小鬼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诶,那小鬼去哪了?
林汝安四处张望,怎么也看不见小鬼的身影。他的视线缓慢地落在王小萌家的铁门上面的锁,锁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林汝安:“”
这熊孩子不会是进去了吧
“嘻嘻!”
林汝安顺着门缝往里看,小鬼正欢快地往二楼上飘,脸上都洋溢着“见妈妈”的幸福感。
淦!
林汝安下意识地推开门,屏住呼吸跟着小鬼进了王小萌的家。
一楼是客厅,亮堂的镜子悬挂在墙壁的正中央,谁进来都能从巨大的镜子里看见自己。
林汝安环视了一圈,桌上堆叠着小婴儿用的衣服和袜子,旁边放着两个透明的玻璃杯。他举起其中一个杯子端详了会,有白色颗粒漂浮在水中。
他抬脚走上楼梯到达二楼,他透过半掩住的门看见了一幅结婚照,上面的人物都是他刚见过的——王小萌的父亲,还有她的继母,芳姨。
“嘀嗒。”卧室里有水声。
林汝安拧开卫生间的门,浓烈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只见王父穿着白色的西装躺在浴缸里,水滴不断溅开浓郁血色,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好像是抱着什么东西。
林汝安眯了眯眼睛,藏在水中的影子浮动逐渐显现。那是一颗女人的人头,头发披散着漂在浑浊的水面上,原本清秀的脸被水泡发得面目全非,狰狞无比。
王小萌的父母死在了这个卫生间里。
林汝安脸上的表情凝重,他看向二楼尽头的一扇门,门上贴着小白兔涂鸦,画的角落里歪歪扭扭地写了“王小萌”三个字。
他立马蹑手蹑脚地下楼,动作十分迅速。
这个副本是以王小萌为核心而存在的,只有她在的地方才会显现出其他npc,无论死活。既然他在卫生间里见到了王小萌父母尸体,那么王小萌一定就在房间里面。
万一被看见了,这可不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她家里。
走出王小萌家的时候,林汝安的腿有些发软,就这几步路距离,走得他心惊胆颤。
他拽起丢在地上的包包,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
小鬼在王小萌家里,应该不用他管吧,毕竟是一只鬼怪,上天下地无所不能,比他强多了。
几秒钟之后,林汝安丧气地守在王小萌的家门口,一边数蚂蚁,一边等小鬼从它亲爱的妈妈家出来。
没办法,他手无缚鸡之力,在这个充满鬼怪的副本里,必须得把一个能救自己命的靠山放在身边。
说起来他的运气算是好的了。虽然他什么记忆都没有,茫然地在这个副本里醒来,跟玩rpg游戏似地到处触发一些没头没脑的剧情,但遇到危险的时候,身边总有人守着。
一开始是郑显、安文静他们跟着自己,到昨天晚上,小鬼拼命带着他逃离黑影的袭击。
可林汝安觉得这不对劲,他总是感觉自己应该是孤身一人的。
不会有朋友,爱人,更加不会有孩子。
就他自己一个人,孤独地在世间游荡。
“吱呀。”铁门被推开,戴着红色头巾的女孩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她身上的白色制服贴身,显露出匀婷的身材。
“林朗?”王小萌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我,嘶——”林汝安敲了敲自己发麻的大腿,摆出憨厚的表情,笑道:“路,路过。好巧呀。”
王小萌听完,眯眼打量林汝安。
林汝安眨眼,不好意思地挠头,“其实,我等你等了挺久的。我们早上不是有同一节体育课嘛,我想跟你一起去学校。”
男生因想邀请喜欢的女生一起上学,脸上浮现一丝绯红,看起来十分纯情。
看来人没有说谎的迹象,王小萌伸手捏了捏林汝安柔软的脸蛋,“以后不要那么做了,随随便便跟到女孩子家门口,你会被当成变态的。”
林汝安顺着女生的动作,微微地低头,他的背部不知不觉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不是那么容易就蒙混过关的。
林汝安抬头,余光扫了一下二楼打开的窗户。先前在等待小鬼的途中,他发现二楼的窗户打开了,便知道如果继续等下去,王小萌一定会发现他的存在。
所以他做作在楼下晃荡了一圈,确保王小萌能看见自己,接着再装出一副专门等她的小男生模样。
林汝安红着脸歪头,嘴角上扬,似乎为等到喜欢的女生而感到窃喜。他迈开一步的距离,侧身对王小萌小声地说道:“我知道有一家店的小笼包特别好吃。走吗?”
黄昏港一天到晚都是昏暗的落日,孤巷,瘦街,还有一个少年。
他琥珀色的眸子染着霞色,本应该冷峻的面容上是温柔的笑容。
他只对她一个人笑。
过去呼啸而来的时光让王小萌晃了神,她的指甲悄然变得细长,但她看男生的笑容,又快速地将手藏在了身后。
她尖锐的指甲扎进手心,一滴血渗出,伤口处冒出肉芽纠结在一起。
不行,不能再被骗到。
王小萌背手,红色的头巾轻盈地在她的脑袋后面抖动,“嗯,走吧。”
-
林汝安当然不知道街道上哪一家的小笼包最好吃,他在各家热气蒸腾的早餐店中挑了一家看上去十分干净的店铺,便招呼王小萌一起坐下。
“老板,来两笼小笼包。”
和蔼的老板搓了搓围兜,尴尬地说道:“小笼包还在蒸,小哥还有小妹,你们稍等一会啊。”
王小萌礼貌地回答老板,“没事的老板,我们可以等。”
她说完,眼神却对林汝安表露出探究的意味。
林朗不喜欢这家店,他曾经亲口对她说过,这家店的老板手艺不行,做出来的小笼包味道很差。
但林汝安并没有留意到王小萌特殊的眼神。他透过店面清澈的玻璃看向街外。
一个男生脚下踩着自行车,嘴里叼着一块面包,一副着急上课的样子。突然间,他像是经过了一个凹凸不平的地方,连人带车颠簸了下,直接摔倒在地。
自行车人摔倒了
林汝安想起了林朗藏在房间里的那篇新闻报道——孕妇在街头摔倒,惨遭货车碾头。
男生的腿被自行车压住,他吃痛奋力把车推开,结果整辆车子向一个路人翻去。
好在路过的人及时躲开才没有被撞到,他瞪了一眼男生,吼道:“你干什么啊,没看见这有人吗?”
路人骂完便匆匆离开,倒是后头走上来个颤巍巍的老婆婆,她拄着拐杖,慈祥地对男生说道:“孩子,你没事吧?”
男生不好意思地挠脑袋,示意自己没受伤。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脸上露出着急的神情。
“谢谢你啊婆婆,我快迟到了,再见。”他急忙扶起自行车,一手拽着书包肩带,一手握住车把手,迅速蹬了起来。
但意外频发,男生把握不了自行车的平衡,这次整个人朝着老婆婆摔去,老婆婆反应不及,两人一同跌到了马路上。
紧接着,林汝安看到了令人胆颤心惊的一幕。
老婆婆的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碾压,血肉横飞,溅的到处都是,但她本人仿佛没有知觉一般,仍然握住拐杖,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前走。
每走一步,她空荡荡的脖子就往外溢血,血顺着她的身体汩汩流到地上。她的脚踩过自己的血,留下猩红的脚印。拐杖沾了血,在地面上杵出红色的圆印。
老婆婆站在男生的面前,用拐杖沾血一笔一划地在地面写道:“小心狼。”
倒在地上的男生逐渐泛白,皮肤质感一点一点转变为白色的布料,他的肚子膨胀,鼓起一个夸张的弧度。
他变成了那个新闻报道里的孕妇。
“嘟嘟——”货车疾驰而过。
头颅如同某种鲜嫩多汁的水果发出一声清脆的“吧唧”,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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