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出一洞又入一洞
华瑶凭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跑得飞快，就像是后面有山洪猛兽追赶。
山中枝桠繁茂，总是来不及立刻拨开，于是那枝叶狠狠抽到脸上和手臂，牵出火辣辣的刺痛和殷红印记。
可她不能停，也不敢停，白温蘅和华岚很快就会察觉不对，她只有在他们发现之前跑下山，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只要回到华府就好了。
虽然那里也处处是敌人，可终归要维持明面上的和平，华甄和郁夫人想要对她做点什么，总要顾忌一二。
她默默给自己打着气，想象着马车已近在眼前，突然间，脚下一个踏空，她啊的一声，摔了下去。
不久后，白温蘅面色铁青的找到了附近。
地上杂草丛生，前路枝繁叶茂，极大程度的干扰了视野，白温蘅步履飞快，结果没走出两步，就重蹈华瑶的覆辙，也栽下了深洞。
……
唔。
为什么最近醒过来的时候身上都会很疼？
华瑶头晕目眩，忍着身体被拆开重组的剧痛艰难坐起来，却发现角落里还有其他人，她吓了一大跳，忍着害怕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白温蘅。
他很安静的坐在角落，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这么盯着她看了多久。
认出是熟悉的人，让她稍稍松了口气，嘴上却忍不住抱怨：“你干嘛一声不吭的坐那，想吓死谁啊。”
她在原地活动了下四肢，发现没什么问题，才抬头仰望出口，暗暗庆幸着自己的运气好，这么高摔下来没缺胳膊断腿。
白温蘅就跟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你跑什么。”
他本想借机避开众人，谁料想反被华瑶抢先，这让他很不开心。
华瑶愣了下，摔晕前的记忆如潮水涌回，不由失语。
白温蘅眸色沉寂，等待着她的回答。
华瑶讷讷，决定说一半藏一半：“我觉得华岚有问题。”
白温蘅不可置否。
华瑶秀眉微蹙，似有些不理解：“我看他吐字颇具条理，一点也不像是在山洞那样疯疯癫癫……你为什么会跟他搞在一起？”
白温蘅淡道：“那你呢？盛以妄带你离开后，有没有和你立下什么约定？”
华瑶抬眸，直直望向他：“你这么问的意思，是想表示你和华岚之间有约定吗？”
白温蘅深深看了她一眼，华瑶唇瓣紧抿。
气氛仿佛一时间变的紧张了起来，两人互不相让，却也心知肚明。
——不仅是她不信任白温蘅，就是白温蘅也不信任她。
而这转变，除了之前的针锋相对外，还有这段时间的分隔两地，各自接触了不同的人。
或许白温蘅和华岚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内达成了某种共识……
或许她和盛以妄也有了不能摆到台面上的交易……
而不论是哪种可能，都能让他们本就脆弱如蒲苇的联盟分崩瓦解。
华瑶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机警道：“我觉得我们不该窝里反。”
白温蘅哂道：“我们原本在一个窝？”
华瑶认真脸：“至少短期内，我们说过要合作的。”
白温蘅沉默，少顷才道出句：“过来。”
华瑶顿时戒备：“为什么不是你过来？”
白温蘅：“你刚才说了要互相信任。”
华瑶：“那你说说看，我凭什么信任你。”
白温蘅：“我的腿断了。”
华瑶：“？？？”
她被这飞来一笔弄得有点懵，而白温蘅的语气平静，就好像在讨论今晚的月色美不美一般，“找你的时候从上面摔了下来，刚好摔在了石头上。”
华瑶：“……”
“我是因为你才摔断的腿，你要负责。”白温蘅说到这，顿了下，语气变得有些怪异，“我信任你，觉得你不会抛下我走掉，可你值得我信任吗？”
这似乎是一次改善关系的机会。但是白温蘅居然摔断了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华瑶忍住将欲喷出的笑意，努力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十分可靠，“放心，我不会抛下你的。”
反正大家都被困在深洞里，想跑也跑不掉。
银色霜华自头顶倾泻，流水般漉了她满身，而她乌发如墨，俏脸蕴笑，那双漂亮的杏眸微微弯起，就像是挂在天边的那轮弯月。
白温蘅安静与她对视，之后，站了起来。
华瑶：“……”
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什么情况，他不是摔断腿了吗？怎么还能站起来？
“你的腿……”
“哦，随口一说而已。”白温蘅不以为意，为了表示自己的四肢健全，他还慢条斯理的走了几步，以示鄙夷：“你摔下来都没事，我还能有事？”
大概是因为难得的一腔好心被辜负，又加之白温蘅毫无歉意的露出副她太好骗的洋洋得意，她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咔擦一声，断了。
“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前仇加旧怨，华瑶终于暴走，扑上去用力掐住了他的喉咙。
***
华瑶和白温蘅的第八百次大战，最终以她充沛的体力完虐他告终。
又一次打输的白温蘅被她按在地上，发丝凌乱，白衣微散，嘴里却仍在怒吼：“华瑶，你给我等着！我要是恢复了灵力，非得把你……”
“行了。”华瑶打断道：“这句话你每输一次，就要说一遍，我耳朵都听得长茧了！”她坐在他背上，翘起二郎腿，神色吊儿郎当：“反正早晚要被你收拾，那我还是趁你不能反抗，好好虐个够，这才能回本嘛。”
被迫当肉垫的白温蘅哪里受过这等羞辱，“你——”
华瑶笑嘻嘻道：“唉，你要是向我求个饶，叫声‘华瑶姐姐，我错了，原谅我吧。’……我大人有大量，说不准就不跟你计较了。”
白温蘅咬牙切齿，恨得直磨牙：“你做梦！”
“那你就继续趴着吧，反正我看你也挺舒服的。”华瑶总算是明白那些欺凌霸市的恶徒为何会喜欢欺负人了，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不过你一男子汉大丈夫，老是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都不会觉得羞愧啊？”
白温蘅恨恨：“对待小人，无须守信。”
啧啧啧，华瑶竖起食指摇了摇：“言而无信，真小人也，咱们俩啊，半斤八两。”
白温蘅大怒：“谁跟你半斤八两！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恨我呢？我是杀了你全家还是抢了你心上人？至于这么要死要活吗……”
“因为你长了张欠揍的脸，我看着不爽！”
华瑶心想她还不爽呢，不照样忍着，“就算是为了阻止天君复活，你也不该老挑我的刺儿吧？我跟你无冤无仇的，老是欺负弱者有意思吗？”
有本事和蒹葭子正面刚啊！
白温蘅声音冷冽，如敛寒冰：“你怎么知道我们之间没有仇怨？”
“哼，又想蒙我，省省吧！”华瑶瞪圆了杏眸，压根不信，“谎话说一次就够了，我再信你我就是傻逼！”
他们以前就没见过，还仇怨呢……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哪来的仇！
白温蘅不再说话了，闭上双眸，眼不见为净。
***
华岚与白温蘅分开后，并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寻找华瑶，而是下了山，赶着马车在官道上一路疾驰。
夜已深，万簌俱寂，华岚将马车赶到了北定城门口，随意找了个角落停靠。
城门巍峨高耸，墙上有士兵巡视，也有人偷偷打盹。
华岚提气飞掠，不费吹灰之力的攀上城墙，趁着众人不备，踩着檐上砖瓦腾挪纵跃，须臾便消失在月色下。
盛府，书房。
盛以妄独坐桌后，惯来带笑的温和眉眼冷了下来，看上去竟有几分阴郁。
管家刚向他报备了别庄那边传来的消息，门外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侯在一侧的盛心快步上前，拉开了门。
华岚快步进屋，先是冲着盛以妄行了一礼，之后才道：“公子，有百枯草的下落了。”
他语气毕恭毕敬，盛心和管家却是副见怪不怪的态度，倒是盛以妄，听到他这话时神色瞬间明亮。
华岚简略的将前因后果解释了遍，当说到盛如帆是被锦夫人困在碧琼山时，盛以妄眉峰微跳，竟有杀意一闪而过，“盛心，吩咐下去，即刻前往碧琼山。”
现在首重之事是得到百枯草救回听雪，至于其他，华家欠下的债，他会慢慢来收。
盛心领命，随管家一同下去安排了，他们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躲在暗处的盛以杏。
盛以杏隐于院中的太湖石后，发挽碧梳簪，裙曳生辉，她手里拎着个食盒，最近的盛以妄不太对劲，让她很是担心，所以特地去厨房炖了盅燕窝银耳羹，想给他补补身子，结果没成想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他们在谈事，只言片语的听了一耳朵，竟是与华家有关。
这下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躲起来悄悄细听，却是越听越震惊。
屋内，烛光闪烁，映得盛以妄一双眉眼杀机四溢，让人生畏。
华岚站在原地，似有忧虑，“公子，碧琼山峭壁险峰，四面悬绝，特别是百枯草和盛老所在的西峰，临千丈绝壁，上天无门，下地无路，怕是不太好过去啊。”
盛以妄慢慢站了起来，“上天无门，就闯道门出来；下地无路，就凿条路前行，百枯草我势在必得！”
华岚问道：“那华家的那位二小姐和大少爷？”
听到华瑶的名头时，盛以妄稍稍愣了下，但很快，他的神色恢复如常，漠然道出句：“如阻碍我们大事，杀。”
(https://www.tyvxw.cc/ty31000/1471649.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