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谁堪夏神为解语2
六月是一个决定很多人命运的季节,很多人都面临着生命的转折点。每年中国的上千万高中毕业生都要在六月参加高考,高考的结束不仅意味着他们从沉重的学习负担中获得了解脱,也意味着他们将彻底告别孩提时代走向成年。
这个里程碑式的仲夏对于姿薇来说犹为重要,一考完试她就迫不及待给明峻峰打电话。这是一个晴朗的清晨,姿薇还没有看见院子里小池中今夏的第一朵荷花已经亭亭玉立地绽放了。
“峻峰哥,我已经考完试了,你现在在干什么?”
“姿薇,我当然在工作。”明峻峰在电话里关心地问,“你考的怎么样?”
“还行吧,”姿薇应付地回答,她最讨厌的就是学习和考试了,“反正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管它考得是好是坏呢。”
“怎么能不管呢?考试成绩的好坏直接关系着你上大学啊。”
“峻峰哥,我又不像你要上什么刑警学院,我只不过是上个艺术学院,分数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呢?有好多艺术家根本没上过大学,不也是伟大的艺术家吗?当艺术家主要靠天赋!”
姿薇这不是在变相的夸自己聪明漂亮吗?明峻峰笑着摇了摇头说:“好吧,你说的对。”
“峻峰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吗?”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考完试了,我想问问你,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儿?”
“姿微,我最近很忙,没有时间。”
姿薇本来满怀期望,却没想到竟然被明峻峰一口拒绝,这不禁一下子把她惹火了:“你想耍赖吗?那天在Email里你明明说等我考完试就带我出去玩儿的!你到底是把这件事忘了,还是根本不打算兑现诺言啊?”
“Email?”明峻峰想了一下,的确!他过生日的那天晚上,在回复姿薇的电子邮件里确实这么说过,只不过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他几乎都忘了。他急忙笑道,“对,我想起来了。刚才我忘了。”
“为什么对我的承诺就这么容易忘记呀?”姿薇不满地说,“如果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会把我也给忘了呀?”
“怎么会呢?只是最近我比较忙,案子多,我抽不出时间来。姿薇,要不你先和你的同学一起出去玩儿,等我有时间的时候我再陪你去好吗?”
“峻峰哥,难道周末你都没时间吗?”姿薇失望地问。
“姿薇,小偷周末不放假,我们就不能放假,明白吗?”明峻峰像哄孩子似的柔声说,“好了,我得挂电话了,我正开着车呢,通话太长会不安全的。”
姿薇手里拿着被明峻峰挂断的手机呆呆地坐在窗台上,生气、失望和茫然充斥在她的心里,把她搅得心烦意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难道就这么干等着吗?
“薇薇,”明秀珍突然走进她的房间笑着说,“你干什么呢?现在有时间吗?”
“有——”姿薇无奈的拉长声音说,“现在我最多的就是时间!”
“那太好了。”明秀珍高兴地说,“咱们家的荷花开了,走,咱们一起去看看。”
怪不得奶奶高兴得像返老还童似的,还穿上了雅致的水墨荷花雪纺连衣裙,她最喜欢荷花了。姿薇懒懒地站起身,跟着明秀珍一起来到了院子里的小池边。一朵粉红的荷花从池水中窕脱而出、孑然绽放,那娇艳动人的姿色令人眼前一亮。
“真漂亮啊!”明秀珍赞不绝口的说,“谁堪夏神为解语?梦里荷花已成仙。谁的美丽能配得上夏神的高贵呀?只有超凡脱俗的荷花仙子。”
“奶奶,您这么有才,怎么不当文学家呢?”姿薇不无嘲弄地说。
“哎,奶奶年轻的时候没赶上好机会啊!”明秀珍遗憾地说,“那时候我这一句诗吟出来,轻则是资产阶级,重则就是□□。别说是普通人了,就连很多著名的文学家都受迫害,多少人的才华都被埋没了,可惜啊!薇薇,你们现在赶上了好时候,应该多学习咱们中国的传统文化。传统文化才是咱们中国人的根脉,就像这荷花,如果没有根就不会开的这么漂亮。”
“奶奶,现在都现代化了,那些传统文化还有什么用啊?”
“就是因为现在已经现代化了,所以我们更得学习、运用我们的传统文化呀,就像人走的越远越思念自己的故乡一样。我让你背的《爱莲说》,你背下来了吗?”
“奶奶,我才刚考完试,哪有时间背什么《爱莲说》呀?”姿薇没好气地说。
“那你知道《爱莲说》的作者是谁吗?”明秀珍期待地看着姿薇,只有三个字,应该能记住吧?
“不知道!《爱莲说》的作者跟我有什么关系?奶奶,我好不容易考完了试,你还要考我?真烦死人了!”姿薇不耐烦地转身走了。
明秀珍讪讪的看着姿薇气冲冲的背影,她真不明白一个中国人学习中国文化为什么这么难?难道看见荷花就想起《爱莲说》不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吗?
唉,荷花再过千年也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可是那份高洁在千年过后的人身上却不容易找到了,真是人不如物呀。
明秀珍感慨地看着亭亭玉立的荷花,心里充满莫名的忧伤。
明峻峰挂断电话,把耳机从右耳上扯下来。现在他哪有闲情逸致陪姿薇去玩儿呢,他正懊恼着自己的粗心大意呢。
前天凌晨,在太阳广场的一家金店里发生了一起重大的盗窃案,窃贼盗走了价值几百万的金饰珠宝,而他们行动之幽秘令人乍舌,他们不仅破坏了商店里的防盗设备和警报装置,而且巡防车在夜里几次经过都没有发现异常情况,直到金店的工作人员上班之后才发现商店里被洗劫一空了。由于案情重大,山海市公安局成立了专案小组,由明大鲁亲自挂帅指挥破案。
经过两天紧锣密鼓的排查,发现在逃的一个盗窃犯徐铁柱有重大的作案嫌疑。这让明峻峰一下子想起了他的原县之旅,他急忙给原县人民医院打电话询问情况,没想到他得到的答复竟然是李秀珠上个月已经去世了。明峻峰吓了一跳,为什么他拜托的那位医生没有把这个消息及时通知他呢?他再一打听才知道,原来那位医生已经在李秀珠去世之前就退休了。罪犯的狡猾就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没想到连老天爷也来添乱,这真够让人生气的。
明峻峰一分钟也没有耽误,马上驾车向徐家村驶去。
两个多月过去了,道路还是一成不变的向前伸展着,可是路旁的大树已经从春天的嫩芽初绿变成了现在的枝繁叶茂。田地里则是一派繁忙的收获景象,大型的收割机在地里“轰隆隆”地奔跑着,所到之处成片的小麦眨眼就消失了。现在再也看不到农民拿着镰刀割麦子了,听说种麦子已经由从前的苦差事变成了现在的轻闲活,从播种到收割全部机械化了,农民总算熬出头来了。可无论这个社会怎样发展,警察的工作也不会有片刻的轻闲。
明峻峰驾轻就熟的来到了徐家村,凭着清晰的记忆他很快就找到了徐铁柱的家,可那扇破旧的大门依然紧紧关闭着,仿佛自从他上次来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打开过一样。明峻峰使劲拍了两下大门,“咣咣”声在小巷里分外激响!
“你找谁呀?”一声浑厚的问询声在明峻峰身后响起,他一回身,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向他走过来。
“我找徐铁柱。”明峻峰看着徐有福,他估计这位大概是徐铁柱家的邻居吧?
“他不在家,去山海打工了。”徐有福打量着明峻峰说,“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是啊,叔,我有急事找他,您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吗?电话或家庭住址都可以。”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领着他妹妹一起去山海打工了,至于他们到底住在哪里我可不知道。他们走的时候也没留电话号码,他们家穷,柱儿挣的钱都给他妈看病了,他哪有钱买电话啊。”
“他把鸽子也带走了?”明峻峰吃惊地扬起眉毛问,“叔,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没多久,大概有一个礼拜了吧。”徐有福好奇的打量着明峻峰问,“你是山海人吧?你想找柱儿的话,还不如在他的朋友里打听打听。你到这里来根本不管用,他几乎从来不回家。从前这家里有他妈在,现在他妈已经死了,以后他更不回来了。”
“叔,谢谢您了。”明峻峰难掩失落地说,“您知道徐铁柱家在村里还有别的宅子吗?”
“没有。”徐有福摇了摇头说。
徐有福看上去是个憨厚的人,而且他说的话是符合事实的,应该是可信的。明峻峰再次感谢了他,然后就走了。徐有福看着他的背影琢磨了半天,小伙子长得英气逼人,连背影都挺拔潇洒,尽管只是穿着藏蓝色T恤衫和牛仔裤,可看上去很有派头。除了年轻之外,徐铁柱和他就没什么共同之处了。虽然徐铁柱长得也很精神,但是他没有这个小伙子显得有文化,素质高。明峻峰看上去像是有钱人家的阔少,也许是不小心被徐铁柱骗了钱吧?他对徐铁柱的家庭情况好像很了解。年轻人好面子,讲义气,聚在一起说上几句吹牛的话,喝上几杯胡侃的酒,一会儿的工夫就开始称兄道弟、肝胆相照了。等到清醒过来以后,发现自己受骗上当了,别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结果连高贵的少爷都不得不跑到这穷乡僻壤里来追债。一想起刚才明峻峰那沉着脸的模样,就像别人欠了他很多钱不还似的,徐有福不禁嘲弄地笑了一下。
徐铁柱真的很狡猾呀,看来他早就计划好了,把他妹妹先带到山海藏起来,等到盗窃成功后再带着她和钱一起远走高飞。他计划的很周密,想的也很美,可是他绝不可能得逞!他把警察都看成是酒囊饭袋了。这个混蛋!很快他就会明白,他只不过是个自作聪明的傻瓜!
多行不义必自毙!像徐铁柱这种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的人能逃得了一时,但绝逃不了一世,他是注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明峻峰恨恨地走出徐家村,离老远他就看见几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围着他的车玩耍,他们肆无忌惮地爬到车身上,然后站在上面像胜利者一样欢呼,有一个孩子还试图爬到他的车顶上去占领最高地……
明峻峰急忙跑过去吼道:“给我下来!”
正玩儿的不亦乐乎的孩子们纷纷从汽车上跳下来逃跑了。
真是没教养的孩子!明峻峰看着车身上的泥巴脚印子心里又生气又无奈。他敢肯定徐铁柱小时候也跟他们一样坏!
在回去的路上,明峻峰想到只要能找到徐鸽子,就有很大机会抓住徐铁柱。徐铁柱不可能做案后就直接带着她去逃亡,那样做风险太大了,一旦他们被抓住,徐鸽子就是共犯。徐铁柱那么狡猾,他不会不明白这一点的。而明峻峰估计徐鸽子很可能对她哥哥犯罪的事是不知道的,否则她的的目光和神态就不会那么清澈如水、宁静如月,她那清秀纯净的模样绝不是装出来的,那就是一种自然的本质。再说他接触到的人都说徐鸽子一直在家里照顾生病的母亲,很显然她从未参与过徐铁柱的犯罪活动。这次如果不是李秀珠去世了,可能鸽子也不会跟着徐铁柱去山海“打工”。徐铁柱当然不可能真的让她去打工,他肯定在山海的某个地方租了一套房子把她藏起来了,因为他知道在山海这样的大城市里找一个人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太难了。山海的房子多的像蚂蚁一样,谁知道徐鸽子究竟藏在哪里呢?
明峻峰紧握住方向盘咬了咬牙,人性很复杂,尤其是阴暗的罪犯心理更难以琢磨。他原以为徐铁柱是冷酷无情的,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刑侦的道路是艰难曲折的,越往前走越觉得迷茫,这不仅是一场和不可预知的罪犯进行斗争的过程,更是一场不断自我审视、自我修正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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