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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锦屏山之围


  

  阿九仰慕的望着任天行,骄傲的说:“天行你知道吗?刚才你是全天下最英俊的男人。”

  “呵呵,那么现在呢?”

  “现在……现在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伴着一声娇呼,任天行将阿九拦腰抱起,缓缓走向床榻。帷帐垂地,四下里寂静无声,静得能听到窗外知了的叫声,良久,一滴,像是要惊破缠绵的梦。

  美人如玉,光滑的肌肤,紧贴在一起,任天行霸道的吻上阿九的红唇,几乎要让对方窒息。身体渐次滚烫起来,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吻越深越缠绵,仿佛要将彼此吞了下去。阿九轻轻侧过头,情不自禁的从喉间逸出一声“嘤咛”,痛得身体躬起来。任天行的手一力安抚,温柔拭去她额上的冷汗,唇齿啮住她的耳垂,渐渐堕入渐深渐远的迷朦里。

  天色见亮,二人相互服侍,梳洗穿衣,情意绵绵。吃过早饭,任天行与阿九出京向西,来到昌平县锦屏山思陵。这里位于洪洞县境内的魏村镇西北,俗称南老爷顶,与洪洞县的北老爷顶遥相呼应,山顶海拔千米,登上峰顶环顾四野,三面环山,群岭逶迤,唯东面山下,沃野染碧。汾河如银带,阡陌间村落棋布。阳春三月,风和日丽。桃红柳绿,莺飞草长,呼吸着空气便可让人心旷神怡。

  只可惜阿九这一路甚少说话,任天行见陵前乱草丛生,甚是荒凉。微微皱眉,连忙拔去野草,擦拭墓碑,阿九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伏在陵前大哭。

  任天行望着崇祯皇帝的墓碑,缓缓吟道:“走江边,满腔愤恨向谁言。老泪风吹面,孤城一片,望救目穿。使尽残兵血战,跳出重围,故国苦恋,谁知歌罢剩空筵。长江一线,吴头楚尾路三千,尽归别姓。雨翻云变,寒涛东卷。万事付空烟。精魂显大招,声逐海天远……”

  阿九听后更是悲伤,“天行你知道吗?父皇他一生都为了风雨飘摇的大明王朝殚精竭虑,我从小便见他不喜声色,不慕欢愉,每晚的御书房都是通宵明亮,其他的宫殿却是一夜无灯。他不穿华服,不用金银器皿,宫中花费能减的都要减,甚至他衣服都要母后为他缝补。他六下罪己诏,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只希望国泰民安,百姓安乐。这样的亲政,连头发都熬白了,到头来万事付空烟……父皇呀,愿你在九泉之下能得以安息……天行他陪我来看您了……”

  任天行安慰道:“只可惜他不在天时,身处内忧外患,朝中又无可用之人,到头来孤家寡人,‘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阿九低声道:“要是……要是父皇能坚持到现在,有你来帮他,必然会重振大明王朝的。”

  任天行呵呵一笑,没有答话,心中却不以为然,“崇祯皇帝是应天道而出,自然处处充满矛盾,怎能让他雄才大略?他虽勤俭,却无力平和朝中文武,以致他们相互仇视,相互依存、相互利用。这帮文官只重出身门第,几次大规模对鞑子的军事活动均遭惨败,削弱了明朝的军事力量,最终无力镇压李自成起义,间接加速了明朝灭亡;他虽决事果断,雷厉风行,如处理阉党一案,却也有心细多疑,优柔寡断的一面,如关于是先攘外抑或先安内,一直拿不定,遂误国家;既有刻薄寡恩,翻脸无情之一面,也有多情柔肠之一面,对周后互敬互爱;他自制极严,不耽犬马,不好女色,生活简朴;他也经常征求左右的意见,但刚愎自用,不能做到虚怀纳谏;他知人善任,如袁崇焕杨嗣昌,洪承畴,具一代文武全才,任用他们时,言听计从,优遇有加,一旦翻脸,严酷无情,果于杀戮,导致用人不专,出现崇祯朝五十相局面;他悯恤黎民疾苦,常下诏罪己,但搜刮民膏,加派无度,趣百姓于水火;他励精图治,经常平台招对,咨问政之得失,与臣下论讨兴亡之道,为政察察,事必躬亲,欲为中兴之主主,但求治心切,责臣太骤,以致人心恐慌,言路断绝常谓所任非人,终成孤家寡人,至于煤山殉国,从死者唯一太监耳。呜呼哀哉,这样的人怎么配我任天行为他效力?若我早生多年,无非是由我取代他而已……”

  阿九道:“天行,你说大明会有复兴的机会吗?我真的可以看到吗?”

  任天行握住她的手,叹道:“阿九你虽为女儿身却处处忧国忧民,我任天行向你保证,必竭尽全力,助你重整山河,再造日月。”

  “可是,天行……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枯。’如今康熙的皇位越做越稳,百姓……百姓也算安乐,我们揭竿而起,不知要死多少人,这样做真的对吗?”

  任天行用手轻轻的摩擦石碑,眼光无比坚定,“我只知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如今亿万百姓身在胡虏统治下,甘心为奴为婢,堂堂中华民族的脊梁何在?这些人虽然活着,却没有灵魂,如同死尸。而我要做的便是唤醒亿万百姓的血性,让他们勇于追求自己的幸福,在民族压迫面前,挺起脊梁,奋勇向前,这样即便是死了,也是带着灵魂离去,虽死犹生!”

  “说得好,心智坚韧如同金刚,如此才是堂堂的中华大丈夫!”

  阿九一惊,转头看去,只见方白宇面带敬意的看着任天行,缓缓走来。不由娇嗔道:“你这家伙总是神神秘秘的,不过你说的也对,天行,我父皇若是见了你一定欢喜的很。”

  方白宇摇头心道:“你父皇见了任天行,八成马上就要把他抓了就地正法。任天行若你见了你的父皇,一定会比李自成先打进北京。”

  任天行起身笑道:“方兄怎么知道我们到这儿来?还急急忙忙的前来保护?”

  方白宇走到墓前恭敬一拜,而后正色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真是来保护你们的。我已经得到消息,大批御前侍卫于前两天便埋伏在附近,距此地相隔数里,如今……”

  任天行眼中神光闪动,“如今血滴子定然把我与阿九的动向,汇报给了康熙。而康熙必会让方圆几里内的兵卒、高手,将这座山围得水泄不通,将我们困杀此地。”

  说话间,山下已是人声鼎沸,煞气弥漫,任天行淡淡一笑,紧握住阿九的手,“你怕不怕?”

  阿九灿然一笑,“今天我发现,为什么众生总觉得痛苦大于快乐;忧伤大于欢喜;悲哀大于幸福,原来是因为我们总是把不属于痛苦的东西当作痛苦,把不属于忧伤的东西当作忧伤,把不属于悲哀的东西当悲哀,而把原本该属于快乐、欢喜、幸福的东西看得很平淡,没有把他们当作真正的快乐、欢喜、幸福。天行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便是天底下最最幸福的人,又怎么会有恐惧、悲伤、痛苦?”

  任天行心中感动,将她拥入怀中,笑道:“把自己说的如得道高人一般,还众生,难道你要出家不成?不过即便你要出家,我也要把你拉回到我身边,与我朝夕相伴。”

  阿九轻轻呢喃,“天行……”

  任天行见方白宇站在那里,尴尬不已,感激道:“方兄,这个时候说感激的话已经多余,但我真不知说什么好?上一次在嘉兴你为我们舍身阻敌,这一次更是九死一战,你本可以置身事外的……”

  方白宇轻轻摇头,正色道:“我家族世代受大明王朝厚恩,怎能见公主被杀、被俘,受辱于鞑子面前?任兄身为青帮之主,是得天独厚的千古奇侠,更是反清的旗帜,天下可以没有我方白宇,但是不能没有你任天行!”

  “好个大仁大义的方白宇,不过岂不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明之所以失去天下,便是因为崇祯皇帝倒行逆施,不爱惜百姓,以至于官逼民反,恶盗横行。如今我大清驱除流寇,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这正是顺天理、应人命。残明余孽长平公主,华兴会反贼方白宇,还有朕钦赐‘天机公子’的青帮乱党任天行,你们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如今在朕看来,不过是一群待宰的鸭鹅罢了。”

  任天行抬眼望去,黑压压的人群已经将下山之路封死,镶蓝、正蓝、镶红、正红、镶黄、正黄、镶白、正白八旗精甲整齐分明,各旗的前锋营、骁骑营、健锐营和步军营各司其职,有的拔刀、有的挺枪、有的搭弓、有的举盾,粗略看去也有三千人往上。康熙站在正中,身侧有十八名御前侍卫护驾,后面站着二十几个行色各异的高手,上泉信纲、柳生宗严正在其中。前方有近百个举盾精锐挡在身前。

  任天行知道如今的形势已是九死一生,就算自己有“万夫不当之勇”也很难杀出重围,何况还带着个阿九。不过他深知“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运起内力说道:“好个顺天理、应人命,令祖当年奉命把守大明关外,不思报效反而起了狼子野心,窃取主人的家产、领土,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也配谈天理?”

  康熙道:“朕受命于天怎么不敢谈天理?自朕登基以来,励精图治、爱惜百姓,慑服蒙古、大辽、西夏、吐蕃试问大明历代皇帝,哪一个及得上朕?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说要反清复明,在场的八旗劲旅,你们中也有汉人,朕问你们在崇祯皇帝治下,可比得上如今的日子吗?”

  场下先是一静,而后众人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滚滚,连绵不绝……

  阿九气得脸色发白却无力辩驳,身子踉跄险些晕去。任天行连忙把她扶住,将九阳神功的内力,缓缓输入,阿九感觉暖洋洋的真气,流便全身,精神振奋了些,咬着嘴唇默默不语。

  任天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那眼神仿佛在说,“别怕,一切有我!”阿九心中一暖,轻轻点头。

  任天行突的仰天狂笑,“好个英明的皇帝,我来问你,皇帝、百姓、社稷哪个重要?”声音如同滔天巨浪,竟将上千将士的吼声,压了下去。康熙身后站着的二十几个高手,同时变色,下意识的向康熙近了几步,神色郑重。

  康熙朗声道:“古语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任卿难道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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