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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诱意燃烧


  鱼鳞似的白云渐渐消散了,天幕的蓝色归于黯淡。这座建于尘世间的地方,在白天与黑夜之中不停厮转交接,春夏秋冬也阻止不了它们的更替。

  星空灿烂的房檐上,微风浮起掠过青年的额间鬓发,在黑暗里悄悄翻转也惊动不了任何人。远处的虫子欢快的鸣叫,好想让他听见下来与它玩耍一番。无奈再动听再恳切,也无人能懂它的心迹。

  秦玉飞身跃下屋檐,他身子很轻,确切周围没人,丫鬟也睡了,才轻轻推开门。屋子里只有王子若一个人斜躺在床上,睡容安静,仔细瞧了能看见眉间的那抹皱褶。

  秦玉仔细的看着她,他隐约想起,记忆中的母亲是个有着明媚笑容的女子,不似面前的妇人这般愁苦。然而不管隔多久,母子之间的血缘总是断不了的,他情不自禁的叫了声,“娘。”

  不管是什么原因,您活着便好。暗自沉思间,正前方那个身影,似心有灵犀一般,转过了头。她揉揉眼睛,突然睁开,对着破门而出的秦玉道,“玉儿,不要走。”

  王子若匆匆起身,她穿着一身淡绿色长裙,袖口绣着几朵红色的芍药,胸前是宽大的白色云缎裹胸,身子轻盈似乎只要一握,便能拥进怀里。

  顾不上穿鞋,顾不上梳理散乱发髻,顾不上判断是睡是醒还是南柯一梦,她踉跄着扑向门外。

  楚舟航意欲进门,就看见了大步而出的黑衣青年,他二话不说,就双掌使力,对秦玉发起了难。秦玉避过楚舟航直扑面门的左拳,后退一步,拔出腰间悬挂的佩剑,没来得及挽个剑花,就刺向楚舟航臂膀。

  这一剑,楚舟航根本不放在心里,他迎难而上,右掌使出内力,食指和中指轻撮住剑尖,轻轻一弹,秦玉闷哼一声,迫不得已后退两步。

  但他并不死心,举剑再次刺向楚舟航。楚舟航待他欺身而近,才以快之又快的速度抽出腕间匕首,猛不丁的向秦玉刺去。

  秦玉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飞过,匕剑相碰擦出一片火花。他睁大眼睛,刺眼光芒转瞬即来,划破胳臂。

  楚舟航朗声大笑,“小兄弟深夜闯入他人房中,意欲何为?”他眼带笑意,目光却如炬火一般冷冷的盯着秦玉,紧皱的眉透着一种苦思的神情。这二十年来,楚大侠一代豪客的名声,可不是白来的,江湖上哪个小辈不敬他一声“前辈”。

  冷笑一声,秦玉眼中嘲意尽显。望着靠在门口的王子若,听见那声“玉儿”,他更加确信,这位夫人就是他的娘亲。可笑楚舟航一代侠客,却霸占兄弟之妻。当年的事情没有弄明白,他现在不会道破。只说,“馆舍饮醉,误入。”言罢转身。

  楚舟航不想他轻易离去,谁知道他对夫人做了什么,正要追去,就听见王子若轻喊,“楚大哥。”楚舟航没法,只得先扶了王子若进房。

  他端来桌中茶水,王子若沉沉睡去。

  沙沙尘土,潮润如烟,淅淅沥沥,尾随身后,明明是二月初春,天气却不似往日温和,倏忽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暴风。

  即便有风吹的声音,秦玉也能从身后的渺渺沙土中感觉到了一个快速雄厚的脚步正匆匆向他追来。这尘土,笼罩了烟雨阁楼的青瓷红瓦,一层又一层的慢慢浸染,浸染了这条安寂的街道。

  突然,一片绿影摇来,恍若街道都变成了绿色,在四周猖狂的肆虐。秦玉暗叹着了道,他用手用力按了按受伤的臂膀以求清醒。

  蓦然听见,“秦玉,你怎么啦?”秦玉听清了眼前女子的声音,低声道,“有人在追我,别让他找到。”叶洛虽不明白缘由,但也机灵剔透,忙把他拽到角落,趁着尘土弥漫,快步向前疾走十步。

  骤然回首时脑海中映出的不是别的,而是他眼中闪现的刹那坚决。心下有些许纳闷,秦玉当日那么对她,自己怎么就软下心来要帮他呢,真不该啊。

  风加大一分,天空中的灰暗色愈加浓重一分。

  小子,终于逮到你了,今夜来我夫人房中,我楚舟航一定要弄清来意。

  似乎只用了一秒的时间,楚舟航稳住收势不及的身子,疑惑道,“洛洛,怎么还没回去?”叶洛双嘴一撇,佯作羞恼,“刚看见楚伯伯,我还暗叹果然是楚伯伯心疼我,原来竟不是为接我来的。”

  楚舟航不想与她解释则个,只说,“府里来了小人,洛洛有没有看见他从哪个地方去了?”

  叶洛裹紧衣领,咳嗽了两声,“今晚风大,我倒只见了几个熟人。”她一拍脑袋,指着旁边屋宇,哎呀道,“是有个人从房上蹿过去了。”

  话未说完,楚舟航就飞上了屋顶。叶洛在原地拍手称快,“很少见楚伯伯出手,没想到他的轻功也这么好,怪不得楚一剑那么尊敬他爹。”说完才想起身后角落还有个人,忙跑过去,顺手在秦玉周身摸了一把,“他也没偷什么东西啊!”

  看秦玉还是一副昏昏欲睡无力慵懒的样子,幸灾乐祸道,“上次你还说我的迷药没了,这下栽到跟头了吧。”她有心想撇下不管,细想扔这么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俊俏公子在街上,明早指不定被卖到了哪个清倌祸害众人。

  秉着秦门主的名声,叶洛连托带拉的拽着他进了一家客栈。

  让店小二送来清水,叶洛用随身携带的纱布给他包扎好手臂,起身迈步回家。

  谁梦见了谁,谁对谁说着情话。两指缠绕,是什么迷惑着陷入情痴的众人,教他们跌入无尽的曼陀罗崖底?爱情似烟火,绽放繁华,落入人间大地,有谁在五彩弥漫的那刻一直仰望,有谁执起画笔永记成册,有谁生生恋着这璀璨光芒?

  红尘缘浅缘深,双双擦肩错过了缘分种下了来世。

  叶洛近几日忙得眼不着地,以为忙着就不会再有空想起别的。陌桉白以身教徒,女人这一生不止除了成亲生子,侍奉公婆,还可以走的更远。尤其是学医,更应走遍四方,他陌桉白的徒弟,怎能一直待在青城,至少得跟着师傅在外面游历三年。

  看见同龄的几个姑娘都成亲了,叶洛心里不是很急。可是――可是今早却在睡梦中脑子里却浮现了一男一女在林间打闹的情形,那场景还是很甜蜜的不说。

  说到底,她也算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想再回忆一下美梦也是正常的。叶洛正在想梦里的姑娘是她还是别人,梦里的男子是楚一剑还是生人时,就被一道厌耳的声音打断,“喂,都不打呼噜了,还睡什么懒觉?”

  这音有些生疏,叶洛刷拉一下裹紧被子,睡眼惺忪,“你不是在客栈吗?”隔着稀薄的空尘和双目便可丈量的距离,她神情紧张,生怕他冲上床来。

  那动作分明透着戒备。

  秦玉不由嗤笑,“本来抱着答谢的念头想看一幅美人酣睡画卷,谁料到你……”他哈哈笑了两声,舒缓了不少尴尬气氛才说,“晚上睡觉竟连衣服也不脱,你可真……”

  睡了一觉的她,格外神清气爽,连两腮也白里透红了不少。靥眉青发,斜斜垂绕。琦年玉貌,最是嫣然。春风依旧,连声音也带着温柔,他不由得恍惚了起来。

  “秦玉,不知道别乱说话啊,我才不是因为懒的缘故。”叶洛赶紧穿上鞋子,指着他,“都是昨晚你又沉又重,本姑娘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你拖回客栈,我平常都要洗漱一番才脱衣睡觉的。”她急得张牙舞爪,用手推他,“你出去,出去。”

  “哎哎,别别,你衣服都穿的好好的,这么急干嘛?要是不担心你爹你娘看见有损清誉。”秦玉转头头调笑,以手撑住门框,“我是不介意他们说我登徒子的。”

  呃,无赖就是这样子的。

  叶洛住了手,任他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倒水喝。喝了一杯隔夜温水,秦玉这才抬眼,对一直没有好脸色的叶洛说,“听说你和楚一剑青梅竹马,非他不嫁?”

  “当然啦。”叶洛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你绝对没有机会的。”

  “你可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秦玉又续了一杯水,“我的条件比他要好的多哦。”

  “咱俩可是真正的两清了,你再不走,我不会对你客气。”

  “自从你昨晚救了我,我对你可是愈发的感兴趣了。”秦玉把玩着瓷杯,探身上前,语气暧昧,“要不我们继续那天未完成的事情?说不定成了后,你会喜欢上我的身体。”银光荡漾,衬得他的脸无比正经。

  叶洛毫不客气的用戒尺狠戳他的胳膊。

  “咝……哎哎,开个玩笑都不成么……”秦玉痛叫,“难道是楚一剑没这么说过,导致你反应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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