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猝不及防
远远的,楚一剑看见了那三个布衣人进了林府大门,其中一个人还朝他得意的笑了笑。
待赶到门口时,就被蹲在墙角的叶洛抱了个满怀。“你可算是回来了,我等了好久。”
楚一剑纳闷,“不是说,你被人劫走了么?”
叶洛眨眨眼,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被那位大婶带到了一个屋子里,里面有个人对我说想同我做个游戏,我就说好呀。然后那个人说:我见你那位小相公很在意你,不如我们就试验他的真心程度如何?我说:我们俩还没成亲呢。他哦了一声,接着说:无妨,我自有主意。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出去。结果被人点了穴,动弹不得,他的婢女将我的外衣扒掉,自己穿上。没过多久,又来了,让我在这儿等你。”叶洛一口气说完,“你看起来不高兴”。
楚一剑松了口气,“他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他背对着我。”叶洛抓住头发思索,“是个男人没错。”楚一剑又问,“他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
“反正我瞧着一件黑色氅大衣包住了他。”叶洛不满的嘟了嘟嘴,“好了,虚惊一场啦,大哥还在里面等着我们呢。”
也太巧合了,楚一剑只觉得事情远远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叶洛拽进了宴厅。
觥筹交错,言笑晏晏。来赴宴的人很快的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同伴,三三五五的聚在一起喝酒畅谈,好不自在。说白了是贺喜,实际上也是一种变味的交朋友的场所。
林麟是今日的主角,自然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竞相敬酒。他喝酒的样子很是文气,别的人都是一口喝干,他却是执起酒杯,不紧不慢的喝着,喝过一笑,嘴角旁也没有酒渍,全然不辜负翩翩君子的美名。
“大哥来了。”叶洛轻拍了下还在发呆的楚一剑。
“一剑,刚才去哪儿了?”楚清铭问,他一身红袍,紧束的发越发衬得他面如玉冠,眉目淡黑,清峻慑人。
“四处看了看。”楚一剑一方面不想让大哥担心,另一方面他觉得,自己早已是个大人了,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
“不要太累,今晚好好的休息,明日我们就回去。”楚清铭淡淡的说,“去给林兄敬酒吧。”楚一剑点了个头,亦跟在后面,而当他跨过门槛时,却停住不动。
芙香果不见了。
楚一剑慌了,他急忙握住腰囊,向里探去,还是空空瘪瘪的。叶洛本走在前面,看他还不跟上来,回身望去,只见宾客来来往往,笑容满面的进进出出。
唯独楚一剑靠在门边,着急不安。
她走过去,看着他紧握的手,不相信的问,“丢……丢了吗?怎么可能?”
楚一剑涩声道,“是啊,我也这样想。”他神志渐渐恢复清明,思考着哪里不对劲。那个女人声音很小,“出门左拐。”他听不大清,不由自主的靠近。
“你会找到你想见的人。”
好像就在这时,她的音量增大,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的视线。紧接着,他从宾客的头顶飞过去。最后,他找到了叶洛,期间并没有和人交过手啊。
“等等。”叶洛出声打断,“你说你向她靠近?”楚一剑点头,“嗯,当时她声音太小了。”
“然后她的声音又变大?”
“是的。”楚一剑手握佩剑,恨不得立马找到那个女人。“这就很简单了,你向她靠近的时候,正是精神最集中的时刻,而她的下句话,却是寻找叶洛的线索,然后这时你的防备之心降低,或许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楚清铭安慰似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我们需要快点找到她,你还记得她的样子么?”
楚一剑叹了口气,那个女人穿的是叶洛的衣服,他连她的衣着都没看到。而她的脸,这辈子恐怕是忘不了的。
因为她的左下颌,有一道红色疤痕。
但丢了就是丢了,又怎么找得到呢。
“也许师傅有办法医伯母的病呢。”叶洛提议道。
芳华浮叶,一尽朝凉。空树枝头,鲜有生机。应了这沉睡的闷日,醉溪林不复往日的繁茂,即便走进去,也能看见头顶的太阳。
白鸣凤自从那日脱下虎头衣套,就再也没戴过。平日,这件虎衣被打理得光光滑滑,穿上去,栩栩如生,恍若真虎卧石。
然而,只有短短的一月,它上面落满了灰尘,孤零零的躺在墙角,静等主人的再次光幸。可是,它的主人神魂早已飘到了天外,每天天不亮就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土,抬起头,静静的看着石屋外的大树,一动不动,宛如石塑。
自从看见叶洛,自从见到叶洛手里的秘笈,自从知道辛氏还有后人,白鸣凤天天如此。
林外,赵萧萧一脸疲惫,从三江县到醉溪林,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她整整赶了两天的路。
“师父,我拿到了。”她翻身落入石屋,从怀里摸出一枚果子,“就是它。”
白鸣凤仔细的抚摸,晶莹红透,耀眼似光,真的有那么好的功效么?
修经补络?
自从二十年前,莫氏轲勾结外人害得辛庄被贼人攻破,导致辛氏三百四十七口人或被杀,或烧死,辛氏从此没落。
他找到莫氏轲,看见他拿着辛觅的衣服不住摩挲,大声斥责:觅儿已被你害死,如今你做这样子给谁看?莫氏轲从辛觅失踪后就一蹶不振,听了这话却是勃然大怒,不顾多年兄弟情谊,用五十多招打败了他,并亲手废了他的武功。
让他成为一个废人。
不仅如此,当他死意顿生,想彻底了结时。莫氏轲却建了这石屋,将他困在这一方逼仄的天地。要不是赵萧萧的精心照料,他想,她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并叫他一声前辈。
江湖人人都知道,玄阴链与玄阳链是一对铁链兵器。玄阴链锁武功尽失的人,任何人都砍不断它,除非,被锁住的人功力恢复,用自身所散发的内力稍微震动一下,铁链自断。
而玄阳链恰恰相反,它锁武功高强的人,和玄阴链一样,任何兵器都奈何不了它。除非,被锁之人自废武功,才可脱离枷锁。
此对链是铸器大师焦阳的得意之作,问世以来,一直遭到各方势力的抢夺,可谓是福祸双休。
白鸣凤看着徒弟期盼的脸,不由泪湿双眶,他只是起了一个怜悯的念头,她就报了他二十年的恩情。
“好,为师这就服下。”果入腹中,刚开始没什么感觉,随着时间流逝,一股暖意从周身散发,白鸣凤顿觉全身很痒,他脱掉外衣,盘膝而坐,双手放在两腿之上,眯着眼,静静的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天忽大忽小,阳光有时亮有时暗,四面八方的风怒吼着来,呼啸着去,与他相伴多年的石屋突然不见了。他站在广袤的草地上,发现天地很大,大的看不见一个同类。他赤足狂奔,想找个人分享这世间的辽阔。
突然,草不见了,花儿也不开了,他站在冰封的水面上,发现前方有个窟窿,就走过去,探下身,想摸一尾鱼,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肚子为什么这么饥饿。自然而然的,他听见了冰块崩裂的声音,一直向脚底蔓延﹍﹍
“师父,你醒醒,醒醒。”赵萧萧本来站在石屋外守护,听见白鸣凤的哆嗦声,她想也没想,飞进来就看见了白鸣凤颤抖的样子。
她拿起他脱掉的衣服,帮他披上,看他还在发抖,咬了咬牙,索性抱住。
白鸣凤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痛意了,他以为随着生命的消失,往事会渐渐泯灭。然而红尘缘浅,某些相遇注定只是短暂,它注定代替不了一辈子的守护,因此体内像长了一棵树,蹭蹭的往上冒,它分化出无数枝桠,四下流窜,到处繁殖。
小鹰破壳而出的欢欣,到练习飞行的好奇,直至摔下悬崖的惊慌,到最后羽蜕化蝶的成长。
他想,此刻经历的是第三个过程。
他咬紧牙关,痛苦的皱着眉,任经血来回流动,润滑骨骼。汩汩热气从他头顶散发,惊得赵萧萧立马缩开了手。
白鸣凤睁开眼,双手屈握,试着运用内力。“砰”的一声,玄阴链从链口出裂开,露出了足以令一只脚进出的距离。
他微笑着跨出去。
“师父。”赵萧萧嗫嚅道,喜悦太大,她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去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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