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车子整整开了十个小时才到我所居住的那个小镇。
中途还发生了点意外,因为进镇有一段土路,恰逢昨夜还下了大雨,所以车轮在一个水洼里打滑了,不再前进。更坑爹,哦不,应该说坑纪终笙的是,我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我老妈的一个电话。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外婆身体不好,她三高的身体素质,再加上今年的天气潮湿,她风湿病老是犯,再者,都说了老人其实就是个大孩子,脾气古怪的谁都摸不准,我外婆一疼就喜欢在我们小辈面前哼哼,那劲儿可是要吓坏我们一家人。
昨晚我妈打电话来说是我外婆疼的不行,喝农药自杀了,我当时就纳闷,我外婆哪里来的农药啊,但是我听我妈说外婆喝药了,我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
可是在路上的时候我妈又给我来了一个电话,说外婆喝的不是农药,是她一惊一乍的搞错了,她就是我给送的脑白金喝多了,睡着了。等长途跋涉的颠簸到大医院的时候,外婆自己又醒了,听说现在好好的在家听戏曲呢。
话又说回来,接到这个喜讯之后,我全身的阴霾都散去。我很想把这真相告诉纪终笙,可是我一偏头,看他那么严肃的样子,我就没敢出声。再说,我也真是想家了,不如就让他这么把我送回家吧,大不了到家了之后我便假装才知道外婆没事的消息,那他应该也不会怪我的。
我这么想着,已经完完全全的说服了自己,我暗自握拳,扭头去看窗外。
刚才我一直忧心外婆的事情,竟然没有注意到外面下起了大雨。前面有个十字路口,纪终笙这时候便问我,“哪个方向。”
我给他指了一条路,竟然白痴的忘记了掩饰我此刻的兴奋,因为我清楚的记得,过了这个路口,离我家也就不远了,我很快就能见到我那可爱的外婆和妈妈了。
而纪终笙好像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抽空看了我一眼,眯着眼睛的那种。
我猜他此刻一定在想,这个女人刚才还哭的稀里哗啦的为什么现在竟然完全变了样,甚至嘴角还带着笑。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因为他什么都没说,只顾着去开车。
那是一段土路,我亲眼看见车轮带起来的烂泥星星点点的溅在车窗玻璃上,在车身猛的一颠之后,彻底的跑不起来。
纪终笙皱起了眉,再怎么加速车子都始终是无动于衷,我于是默默的扭头去看他,“大概、掉坑里了吧,车轮在稀泥里打滑。”
他双手握拳,砸在方向盘上,突然问我,“你会开车吗?”
我摇摇头,说,“会。”
他眯着眼睛看我,“那你摇头什么意思?”
我便迅速的点点头,“我不会。”
他捏着方向盘的十指收紧,我几乎能听见他是深吸了一口气的,他之后是压抑着对着鬼天气的怒气对我说的,我自发的认为他是在对天气发脾气,“你过来,坐在我这里,脚踩在这里,会吗?”
我点点头,问他,“你是要下去推车吗?”
他看了我一眼,一副我明知故问的样子。
我却突然扯住了他衬衫的袖子,可怜他就这么急匆匆的被我从家里拖出来,连一件外套都没有穿上,现在冒这么大的雨出去的话一定会很冷吧。
他瞥了一眼我的手,我忙对他说,“不如你坐在车里吧,我……去推。”
他把我的手拂开,双目紧盯着我,“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我低下了头,屁股挪了过去,把他挤开,按照他的吩咐一一做好了。他便开了车门下去,奈何这水洼实在是太坑,到最后还是他跑了好远的路找到了两块大石头垫在后车轮下面,车子才起了水洼。
他进来的时候衣服湿透,而且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两条裤管上全都是烂泥,更夸张的是,他竟然是光着一直脚丫子回来的。我见了,偷偷的捂住嘴,很不好意思的问他,“你、你的鞋子?”
他好似是才发现,但是很快就踩在油门上,他没有答我的话,我想大概是掉泥坑里了吧。本来我的心情是不错的,但是受他情绪的影响,我也低沉了下来。
我一言不发,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开始我哭的死去活来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更不要说是现在了。
我不敢拿正眼瞧他,便用眼角的余光无观察他。最容易落进我视线的无非就是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可惜现在他手上皮肤的褶皱里都沾满了泥污,还有他的指甲里,原先永远干净的缝隙现在也被黑陈的泥巴堵住。在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因为我想回家的私心、他一贯来美好的形象彻底的被毁灭。
我怏怏的提不起精神来,他大概是被我这种低迷的情绪感染到,皱起了眉。
我想他现在的怒火一定堆积的很高,马上就要爆发,但是他说的话却和我头脑中瞎猜的不一样,他说,“你累的话去后面睡一下。”
我顿时无言以对,尼玛我貌似太小人之心了吧。
他见我没有回应,便再次发出了声音,“嗯?”
我看着他的侧脸,第一次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好看的男人,谁也不能将他比了去。我默默的爬到后座去歪着,满脑子里想的全部是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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