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摄魂

　　

　　愿会寺神桑树下，孙云正犹豫不决，元宝拉着孙云的手腕说：“进来吧，怎么说我们在同一个赛场见过面，就算是今科的同窗之谊了，进屋一起说说话，聊聊天，以后就是朋友，今后无论仕途之中、市井之内，还是江湖之上，我们都有个帮衬。”孙云面子矮，被元宝一拉，实在不好意思拒绝，跟着他来到了方丈室。

　　进了屋，看见方丈、骆子渊、崔涵、慧海、慧礼、慧沐等人都起身，孙云赶忙抱拳施礼：“不好意思，学生孙云，进来打扰了。”道静说：“善哉，施主是今年剑士比武的金剑选手，我们相请都求之不得，既是施主与我们有缘，来到敝寺，哪能不进来叙话呢。欢迎欢迎，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刚才接你的元宝，你们同在州赛，是州赛的银剑。同时也是京城虎贲明堂队兵士，这位骆子渊和他一个军营的。这位崔涵，洛阳很有名，是个隐士，他和子渊还是师兄弟，同在老隐士赵逸门下学艺。”孙云一一见过礼，到大海等人这，道静继续说：“这几位僧友，想必施主大概认识，也是今年剑士比武的新贵，慧海国剑第三名，慧礼、慧沐也都是前32强的铜剑选手，也许你们还教过手呢。”

　　孙云说：“认识认识，我们确实有缘，这位慧沐师兄，我们在晋级铜剑以后还真交手过。这位大海师兄，更是有缘，我们刚才还见面说过话。太巧了，刚分开没多久，又见了。”

　　慧海说：“是啊，太巧了，施主你怎么也到愿会寺呢？”道静说：“来来来，各位施主、僧友，我们都坐下说话，徒弟们，给孙云施主献杯茶。”

　　大家落座，孙云说：“我们从崇真寺出来以后，田爷爷思绪起伏，不能平静，妹妹便陪爷爷回店房。我送同学回家，从她家回来，不愿意走重复的路，便绕路而回，不想误走误撞，就来到愿会寺门前，结果被神树吸引，正好有心事，不知不觉就进来。”慧海说：“太巧了，我也是因为神树来，慧礼说这里的神树灵验给人启迪，我有许多不能解开的心结，特意而来。”

　　崔涵说：“二位既然有缘，那就在这里把事情都说一说，我们也听一听，看看能不能帮你们解一解，别的不说，若论谁能看透生死，没有人比得上我这个死去十几年的活死人。”

　　道静说：“崔道友说的极是，你们二位不妨说说。”“是这样的。”慧海觉得他俩说的有理，便把以往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最后说：“我确实不记得七岁以前的事情，因此没有答应田施主的要求。而且正因为我对七岁前的失忆，我师傅昙鸾法师，也认为我没有彻底摆脱情愫，于是让我悟出真谛再剃度。因此我才来此，拜祭神树，希望神树能给我指点。”

　　孙云说：“对我而言，爷爷这些年，给我的倾注很多，甚至把我当成了大海师兄，可是我不是，没法代替他的骨肉亲情，我能感觉爷爷经常在怀念中伤感，所以这次突然发现了大海，我就希望大会师兄能够尽快回忆起七岁前的事情，认下爷爷，抚慰爷爷空虚苍老的心灵。”

　　道静说：“我听出来了，问题的关键就是慧海的七岁前的失忆，如果能打开这把锁，慧海就能面对真实的自己来做出选择。这样的话，慧海将面临两种结果，一是变成大海，回到从前，但这要冲破现在的师承和信仰；一是坚持信念，脱离苦海，但要冲破七年之情，无论怎么样对慧海而言都很痛苦和艰难。而对于孙云而言，一旦慧海即便回忆起原来，他也有可能坚持自己的道路，那么你的愿望依然不能实现，你将如何面对呢？”

　　孙云说：“如果是这样，那就无可奈何了。佛道深远，人各有志，我想就是爷爷知道了，他的内心也盼望大海师兄可以脱离苦恼，得到正果。既然是大海本愿，他会心里坦然面对。”

　　“善哉，慧海、孙云，你们都是明理聪慧之人，我佛慈悲，但愿你们都能解脱。”

　　这时崔涵说：“道静师兄，你所想的解脱，其实不就是指让慧海的失忆症消失，让他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好做出选择么？”道静说：“是啊，这是慧海、孙云他们的症结所在。”

　　“这还不容易么？”“容易？”大伙听了，一时没反应过来。道静说：“怎么会容易呢？慧海的失忆已经将近十年，突然的复初几乎不可能，而且即便突然好了，十年的光景也会把以前的事情都淡忘掉。除非像你一样，在墓中修炼十几年才能解脱。”

　　骆子渊说：“师兄，你可不要信口雌黄，道静大师是得道高僧，还有这几位都是少年俊杰，你若说出贻笑大方的话，大家更把你当成鬼人看待了。”

　　“子渊你哪都好，就是太小心，还总和我做对。你没看这几个小兄弟，正处在苦海之中么，咱们帮帮他们又有何妨呢？他们都是大器之才，如若因为机缘偏误，毁了正果着实可惜。”

　　慧海说：“崔道兄，您真有办法？”“呵呵，小事一桩。”

　　道静说：“我想起来了，你们二位是圣人赵逸隐士的高足，赵隐士为异能之人，身怀绝技，你们一定会有办法的。”崔涵说：“其实这个办法挺简单，我师傅教过我们一个功法，功法的名字叫夺魂大法，也叫摄魂大法，能够叫慧海和孙云在梦境中，开启时光之门，回到过去所有的记忆之中，并能把二人的记忆融合。只是我的功力有限，需要骆子渊的配合，再加上道静大师您的桑葚酒。”崔涵说的没有错，圣人赵逸的确道法高深，身怀异能。几月前他曾经施展了这门功法，用在了中魔惠嶷的身上，令惠嶷和他的几个弟子昙谟最等人暂时被夺去七天的魂魄，如同进入地府，接受阎罗的审判，七日后才苏醒如故。

　　慧海说：“真是这样的话，小僧恳请您二位，略施神通，帮助我们打通关节。”孙云也说：“是啊，二位道兄，请您成全我们度过今日之烦恼。”

　　道静说：“我的桑葚酒虽然珍贵，却还有一些，可以拿来就用。骆道友，那就麻烦你和崔道友一同施展神功吧。”骆子渊看看道静，又看看崔涵，不知是不想显露，还是想起什么来。

　　这时，樊元宝说：“子渊，我就觉得你不是普通人，我能有你这个兄弟真是我的福气。不过这几位有难需要帮助，你就帮帮吧，这个人情算我的，以后你需要什么，或者让我干什么，我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子渊说：“那倒不必，只是我们说好，今日之事断不可泄漏。”

　　慧沐和慧礼说：“骆道兄您放心，我们是出家人，不两舌而无争是非，一定缄口不言。”

　　骆子渊叹了口气说：“慧海道友，我老师赵逸隐士前些日子临去白鹿山对我说，他非常敬佩昙鸾法师，但因为惠嶷大师的事情，情不得已，做了一件非常对不住昙鸾大师的事情。事后很内疚。嘱咐我说不久会有个机缘，能帮助昙鸾大师的弟子，度过一次劫数，看来就是今天了。好吧，我们师兄弟一会儿施法就试一试，行与不行，看你们的机缘了。”

　　惠嶷的事情，慧海倒是听说过一点，但具体的细节，不很清楚，只是知道，最后他和赵逸隐士云游白鹿山修仙去了，至于怎么去的，为什么去的，一概不知。但今天听了骆子渊这个话茬，应该指同一个赵逸，这样前前后后多少能联系起来，大体上也了解些眉目。

　　骆子渊又转头对道静说：“刚才我师兄说了，我们功力有限，需要您的桑葚酒做引子，让慧海和孙云喝下，用来抵消他们魂魄与神识的抵抗，这样我们的摄魂大法才能侵入。我听师傅说过，本寺的桑树为神桑，接的果食分成五色，有黑、紫、红、黄、白，其中以白色最为珍贵，有通神之效，麻烦你把白葚酒拿出来。”道静点头说道：“好，好，你们准备运功吧，麻烦元宝施主、慧礼、慧沐你俩，帮我来取一下。”

　　屋里开始准备，道静领着三人来到方丈寺的后院。靠近一个水井的地面，有个地窖，这时天色已经渐暗，道静随手带了油灯，然后几个人打开地窖铁盖子的锁头，翻开很沉的盖子，顺着梯子下去，取了一个坛子。坛子很沉，大家分头站在梯子不同的位置才接上来。

　　屋里边，崔涵和骆子渊让慧海、孙云打坐开始导引，他俩也聚气运功。看见道静几人进来，骆子渊说：“多谢大师，再麻烦你们把酒倒出来，给慧海和孙云，每人三碗。之后，”骆子渊顿了顿，看了一眼崔涵，崔涵没理他，显出不屑一顾和不耐烦的神色，他继续说：“你们四人也喝一碗，正好在我们四人身后，各坐一位，面朝外，结阵护法。大师你再喊下弟子，让他们多来几个人，屋子前后左右护法，不得任何人进入。”

　　道静照办，喊了弟子进来交代一声，弟子出门，果然喊了一些和尚，把屋子包围起来。孙云和大海张口各自喝了三碗，然后继续打坐。家酿的酒叫素酒，略微有点酒精味道，口感极甜，和尚也可以喝，所以通常百姓人家都酿一些樱桃、葡萄、桑葚这一类的小国酒。愿会寺的这棵神桑，接的果食更是特别，尤其白果酿出酒来清香扑鼻，堪称上品。同时这个酒的度数也极大，孙云慧海喝了顿时感觉头脑发木，瞬间进入禅定状态，昏昏沉沉，似睡非睡。

　　骆子渊和崔涵看看其他每人都喝完一碗，便开始运功，慢慢的一道蓝光从屋里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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