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真正的蛇精病

　　

　　苏歌瞧第一眼时就知他不是清都尹，才刚在侧堂等候的时候，听外头的衙差跟别人聊天，议论说清都尹咳疾的老毛病又犯了，因年岁大了所以不容易好。眼前这位少年不过十七八，必然不会是衙差们所言‘年岁大’的清都尹。但苏歌瞧这少年衣着不俗，通身气派更是少见，而且她还隐隐可从这少年身周围看到淡淡的紫气，有帝王之相。

　　这种帝王紫气可谓是天生的护身符，妖魔鬼怪都侵害不得，必要时连她们这些瑞兽都要听其调遣。

　　苏歌现在连个普通人类都打不过，更何况是这种有护身符加身的人。遂恭敬行礼，应了声是，又装作不知道少年不是清都尹的样子，请他为自己的家事做主评判。

　　“哈哈哈……”少年拍桌大笑，他脸上的笑容就像澄清湖水荡出的波纹，漾至满脸。眼睛虽然眯着，却难掩眼底迸射出的星光，闪亮转为锐利，最后似刀子般地刮人，“你真以为我是清都尹？”

　　话说到这里，语气已经很严厉了，似乎带着杀气。

　　“不是？抱歉认错，难怪这么年轻。我和母亲弟弟今天刚到邺城，还尚不了解邺城的情况，刚刚冒犯了。”苏歌在心里腹诽这少年变脸比玄锋扇动的翅膀还快，口上仍旧客气些，她还指望有人快点处理她的家事。

　　“原来是第一天到邺城，怪不得。”少年又恢复了笑容，他双手按着桌子，身体忽然蹿起来，朝苏歌的方向倾斜，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李苏歌。”

　　“我叫高洋。”少年自我介绍道，脸上还蒙上了一点淡淡地红晕，似见了倾心女子萌发了情愫，有些害羞。

　　他这副样子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苏歌。这人肯定有病，苏歌心里想。

　　“你父亲是鸿胪寺少卿李远？”高洋又回到座位上坐定，见苏歌冷淡地点了点头，眼睛冒光地猛然发问，“啊，对了，你刚到邺城可能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叫高洋，是我父亲高欢的儿子。”

　　苏歌抬眼看他。

　　高洋并不觉得自己的介绍之言有什么不对，兴致勃勃地继续道：“字子进，你以后叫我子进就行，听着亲切。今任左仆射、尚书令，位置比不上我父亲，倒也还好，有那么点权力。我是没当上清都尹，不过我倒是可以为了你试着做做这官，若总是遇到你家这样的案子倒也挺有趣。”

　　高洋说罢，就搓着下巴，认真考虑起这件事来。

　　苏歌从听到少年的名字是高洋开始，就知道他是谁了。北齐当下由一名权臣全权把握朝政，皇帝就是个傀儡摆设，有时不高兴了，这位权臣还会换个傀儡重新做摆设。这位权臣正叫高欢，子有十五名，眼前这位名唤高洋的少年正是高欢的第二子。

　　高欢在北齐是不被称为皇帝却真正有皇帝实权的人，其子在邺城自然也如皇子一般尊贵，个个身居要职。特别是其正妻所生之子，如长子高澄，次子高洋，六子高演等等，地位更是非同寻常，权力极大。这也解释了高洋穿着一身便衣，就能随便在坐在清都尹审案的公堂上的原因。

　　苏歌正琢磨着该如何应对高洋，上首位的人已经先着急了。

　　“你怎么不说话？不喜欢我么？”高洋直截了当问。

　　“没有，”苏歌抬眼对上高洋的眼睛，“还望高仆射见谅，家中出了变故，实在是……”

　　“我明白，你父亲乱伦么，其实这种事挺常见的，你有点大惊小怪了。”高洋道。

　　高氏一族在邺城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多，而高洋容貌俊美尤甚，便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也极好看。

　　苏歌惊讶地扫视高洋两眼，没想到他这人的‘见识’这么‘广’。她们瑞兽界的感情可没这么复杂，一对一，简单美好。

　　“按北齐律，他有罪。”苏歌坚持阐述道。

　　“嗯，对啊，按律法是有罪。”高洋似乎才想起来，“不过那是清都尹来断案按律法走，今天是我坐在这就不一定了。不如这样，你说句好听的哄哄我，我就考虑看看？”

　　苏歌对视高洋的笑眼，犹豫了半天才道：“高仆射俊美异常。”

　　高洋怔了下，托着下巴侧了脸，有点不高兴地对苏歌道：“我让你说好听的话，不是让你说实话。”

　　苏歌抽动嘴角，“高仆射品德端方，为人正直，秉公执法。”

　　后四个字是苏歌特意加的。

　　“哈哈哈……”高洋满意地大笑，拍了下桌，便命人将李远和孙氏带上来。

　　苏歌下意识去看，差点伤了眼睛，赶紧转头平视前方。不知怎么，俩人送到这里的时候只是衣衫不整，而今被押到公堂却成了无衣蔽体了。

　　高洋一眼看穿了苏歌的心思，对他解释道：“捉奸就要这样捉，那才叫人赃并获。你原来穿着衣服算怎么回事，不够令人信服啊。”

　　苏歌并不打算为李远说什么话，所以随便点头应承一声，表示受教了。

　　李远无衣遮身，羞愧难当，用手捂着身体的重要部分，被押进来时羞愧尴尬地闭着眼。孙氏作为女子更加觉得羞辱，哭啼不止，一进来见这么多人，吓得直接翻白眼晕死过去。

　　李远心中还存一丝希望，被押着跪下之后，瞧瞧抬见上首位坐着的人，不是他的老友清都尹孙方直竟是高洋！李远心里咯噔一下，如当头受了巨雷霹雳，他最后的希望要没了，当下也明白了刚刚为何忽然有人上来就扒了他和孙氏身上的衣裳。李远深知这高家人脾气变得快，保不准那句话说死就死，一边努力逼自己想点好话去哄高洋，一边本能地害怕到全身颤栗。

　　“拜见高仆射！下官、下官……”李远哆哆嗦嗦，完全怕得不能言。

　　高洋睥睨一眼李远，再不看他，还是感兴趣地看向苏歌，满脸堆笑。

　　“你们母子三个才到邺城，你父亲就干这种事，也确实太不给你母亲面子了。放心，我可以为你做主，帮你处置了你父亲，要杀还是要剐，你选。”

　　李远一听这话，吓得魂都飞了。高洋说杀、剐，那必然就是杀或剐，绝无一点夸张成份。李远转头去看跟高洋说话的人，竟是自己的亲女儿苏歌，他惊讶不已，万没想到是她来公堂上应对。

　　性命面前，已经顾不得许多，李远忙转身对苏歌痛哭流涕地苦苦哀求，“看在生养之恩的份儿上，歌儿，你要对为父手下留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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