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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四更


  第一百八十四章、待修改未命名目,待修改未命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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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慢慢退到林边,将要出去,赵云却与孔莲走在最后,经过他时,低声道:“离他远点。若没我的允许,你擅自动手伤他,在我这里,便是违命,死罪。”

  话落,他的眸光若有所指地瞥向地上蓝幽幽的一片地方。

  那里,正是他之前用枪尖指着祁寒的方位。

  孔莲觳觫一抖,被赵云眼中的杀气震慑,一时没能反驳。但眉宇之间,却是愤愤不平。他走过去,俯身从变成微蓝腥臊的黄土中拔起三枚钢针,小心翼翼拿油纸包了,放回皮囊里。

  漠然望着赵云的背影,眉峰紧蹙:事已至此,他竟然还是放不下……

  **

  将甘楚纳入马车,由孔莲从旁照料,留下数骑保护,余人便随同赵云一起,飞驰行进。

  赵云骑在玉雪龙上,来到一处陡坡之时,却见一匹亮得血红的宝驹站在河旁的柳树下头,歪着头看他们。尔后玉雪龙欢嘶了一声,那马儿像是得了什么讯号,也洒开蹄子飞奔了过来。

  两匹马亲密依旧,挨着脖子呼吸蹭着,嘶鸣阵阵。

  赵云站在草地上,看着这两匹马,心中无限哀凉。

  数月之前,他病得很沉重,在床榻之上,却将祁寒留给他的一些小物件儿铺在枕旁。有自制的松香液儿,有为他绘画的素描,也有祁寒遗留下的一些衣裳。赵云总是像个变态一样,在深夜里端看这些,将自己的脸埋在那些衣物里头,狠狠嗅着上面残存的那人的味道……他不敢叫人知道,他仍疯狂地思念着那个人。几次让孔莲等人撞见了,瞧见他从衣物上抬起头来,那副痴迷如狂的表情,都以为他这是病得疯魔了,变态了。

  可实际上,他又哪里不是病入膏肓,情不可抑?

  “……离那日已有多久了?”

  他总是这样反复地询问照顾他的人。

  得到的答复,永远在不停地增涨数字。距祁寒离开他,已经越来越久,可他却没有一刻忘记想念他。他这简直就是中了毒,入了仇人儿子的彀了。

  心慢慢变得冰凉,压抑的感情,却像是火山下的灰烬,藏着一种旁人无法觉察的炽热猛烈。

  赵云总是不停地想,祁寒到底为什么要那样?他不停地给祁寒寻找理由、苦衷,有时觉得定是自己琢磨的那样,便欣喜起来。有时却又觉得,这世界本来就不如想象那般美好,处处充斥着算计和阴谋……

  祁寒见他在祈谷坛晕死过去时,是什么感受?他跟随着曹操,离开下邳城时,可有回头顾望一眼,想想滞留郊野营帐、伤体支离的自己?他就这么走了,留下自己孤身一人,从此杳无音讯。他会不会像他从前说的那样,无事一身轻,四处去游历、排遣心情,彻底忘记自己?或者,他根本从来就没有把自己放进过心里吧……分开的那段光景里,赵云病也病了,总是无法克制地胡思乱想,一直想到脑袋发晕,心脏抽痛,躺在床上盖着棉被烤火,仍觉得手脚冰冷,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后来,他伤势痊愈了。又遭遇了极大的变故,他投了刘备。只得硬起了心肠,将那人摆在暗处、摆在夜里思念,白日里军旅劳顿,将自己弄得越累越好,才好分神,而不去挂念他。

  此刻,见着这两匹马儿如此亲昵,赵云想起之前的事,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临走之前,小红马咬着他的袍子,往后拉扯,连玉雪龙也不愿走,踱着步,想要跟小红马一起,跑回千翠湖的那片林子去……

  赵云目光酸涩,抬手给了红马臀上一鞭,见它吃痛跑开了,才驱策玉雪龙,扬蹄狂奔而去。

  转过谷坳之时,他听到阵阵嘶鸣,蓦然回头,见那红马送出老远,还站在山梁上,朝他频频昂头,似在遥相目送。赵云心头一阵酸涩,暗叹一声,想道:“阿寒,阿寒,你为何还不如你的马儿情厚?”

  回到军中,赵云摒退了左右,心绪难平。脑海中不断浮现起祁寒那憔悴的模样,心头一阵阵地抽缩着,难过难捱。他拿出那幅北新城所绘的画来,望着黑漆漆的炭笔,灵巧勾勒出他的脸庞轮廓,一寸一寸,描摹出他的神采,连头上银盔的缨子,都丝丝分明……

  刘备吃了败仗,妻子家眷又被曹纯拿获送走,此际正在焦头烂额之时,正与关张等人在中军帐中密议。却是没有叫赵云去,他刚从黎阳归来,听闻刘备妻小和甘楚等人渡河被追,才一路赶去的,并不知晓刘备接下来,是打算背着袁绍,偷偷去投奔荆州的刘表。

  这半天,赵云心潮起伏,始终无法宁静,连晚饭也没能吃下,就一直想着那个人的种种,心头一时热,一时冷的,只恨自己记性太好,总也忘不了相识相知、相许相恋的那些时光……

  **

  “公子,汤药好了……”

  段老大端了一碗汤药,推开木门,咯吱吱的几声响,却不闻里头的人回答。

  他心念一动,加快脚步走了进去,果见房中空荡荡的。案头摆了白色的纸,黑色的墨,香炉兀自悠悠燃着,但那人却已不知去向。

  段老大急忙放下了药碗,往灶间和隔间探看,却还是没有,这才知道,祁公子是真的出了林去。

  他登时着急起来。

  早前祁寒刚一走出那座怪林,便陡然摔倒了下去,头在磕在石上破了皮,染透了头发,流得满脸的鲜血,十分吓人。他赶紧将人抱进房中,却又发现他腰间还斜插着一支箭头,只因入肉甚深,紧贴皮肉,因此流血不多,之前竟没有发现。

  段老大急得连忙给他处理伤势。幸亏董奉留下的金创药治伤有奇效,洒上不久,他头上、腰上的血就不流了,伤口也慢慢凝结起来。段老大松了口气,这才依着董奉留下的方子,试着自己拣药煎药,好容易到了晚上,祁公子正午时服了些药,又休息了半日,脸色红润了几分,他这才放下心来,往灶间去煎第二副药。哪知才片刻的功夫,人就已不见了!

  段老大身为飞燕部的副头领之一,肩负张燕的嘱托,哪里敢怠慢半分,连忙冲出林子去找,可祁寒临走之时,竟然又将林子的变化改了,他居然出不得阵去,不由急得嘴角起泡,着急上火。

  其实祁寒就站在林中,听到段老大在溪边不停呼喊自己,却是静静立着,没有吭声。

  良久,他毅然转身,最后看了那座茅屋一眼,便悄无声息,飘然离去。

  一路上,他想要步履匆匆地前行,但因为伤势,却走不快,只得慢慢向前,倒仿佛是个悠闲的公子哥,正在林湖之间游荡。

  月上中天,银沙裹地,祁寒走着走着,眼角渐渐流下一抹难以风干的水渍来。他想要赶紧逃离这里,远远地,离开任何与赵云相关的所在――这愿望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只要一想起今天的所见所闻,他便心如刀绞,好像整个人都僵住了,麻木不仁,无法动弹――就仿佛突然间又回到了那狭窄的暗室之中……

  因此,他半点也不敢再去想,强忍着心头的绞痛和念头,往前走去。这时节,有紫微浸月,木槿朝荣,林中也生着一些茂盛的山花儿,正蕴含了苞蕾,在溶溶的月光之下,一点一点,一片一片,随清风缓缓摇曳,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香气。

  他穿行在斜坡树林之间,暗夜中的森森树影,将他一身月白的衣袍衬得更加明显。他走在千翠湖畔,盈盈的湖水闪着冷光,仿佛一块翡翠水晶,莹透剔丽。

  越是往前走去,他的腰伤越是疼痛。

  他只觉得自己重活这一世,是无厘头的讽刺。

  他愚钝天真,将赵云的爱信以为真……他茕茕孑立,天地浩大,却无一处可以藏身。说到底,他也没有真的被什么人疼爱珍惜过――也再无人似他想念赵云那般,深切地挂念过他。他重活一世的人生,就算不是个笑话,也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幻梦。

  其实除了赵云,他对这世界的许多事都很排斥。换句话说,他对此,并无多深的归属感。他一直像是一个陌生的、格格不入的看客,活在这个时代。从未真正认为自己属于这里,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所以你看,赵云一不在了,他便找不着北了。

  祁寒也不知思绪飘到了哪里,他深深叹了口气,只是随着步伐,信步而行。却不知身后,不知何时起,跟了一个人。

  那人满身的露水,萧索孤寒,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愣怔。

  ……

  祁寒骑了红马,一路到了白马县陈大户家门口,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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