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x叛将21
筹码增加,两方势均力敌,谢家旧部皆是身经百战的将领,对谢将离的用兵策略十分熟悉,局势逐渐扭转。等到谢将离反应过来自己的敌人是谁时,叛军已被击退到淮水边上。
谢将离换下一身的血袍,腰间缠着绷带,血丝混着药染得白布颜色斑驳。他咬住绷带的一头,慢慢撕下。
“将军好生狼狈。”一声调笑,折扇挑起营帐幕帘,恒亲王好整以暇,“本王不知将军为何还手下留情,将军应该知道,小皇帝能调动谢家旧部意味着什么吧?”
虎符落到了怀桑手里,出乎恒亲王意料,所以没再称呼“小畜生”。
谢将离闷哼一声,猛地撕下最后一块连着血肉的布,他闭了闭眼,浇上药酒。
恒亲王继续火上浇油:“他宠你,以帝王之躯委身于你,皆是另有所图,图你美色、图你兵权……如此能屈能伸,本王倒是小看他了。”
这是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谢将离:“王爷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说话拐弯抹角,也不嫌累。”
恒亲王勾唇:“将军是谢家遗孤,若愿意招降旧部,里应外合,破城乃小事一桩。”
谢将离冷声:“在其位,谋其政,行其权,尽其责。军法如山,他们曾是谢家军,如今却不是了。”
恒亲王:“昔日旧主恩情,岂能忘记?将军不知,你躲在这儿疗伤的功夫,小皇帝已经召来数十娈宠侍奉左右了,本王听说他近日床都下不来,好不快活。将军一往情深,尽数喂了狗。”
恒亲王深知说谎真假参半的效力,小皇帝近日闭门不出不是秘密,至于在房中同人做什么,就不太清楚了。而外人知他手眼通天,自会对他信服三分。
谢将离缠上绷带的手一顿,紧了紧。
他清楚小皇帝是个贪欢又怕疼的人,两人在一起时从来没说过喜欢。小皇帝对自己素来大方,赏赐下来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仔细回想,这分明是打发小情人的姿态。
不知过了多久,谢将离开口:“军令不可违,我不想拉无辜者下水,王爷可否能助我一臂之力?”
恒亲王知道他这是想通了,嘴角笑意真切:“自然。”
-
外面传来通报,小皇帝撑起病体见客。
来者是他的亲叔叔,恒亲王。他素来沉迷风月,不理朝政,两人关系疏离,令小皇帝意外的是,这次恒亲王来找他,不是为了喝花酒,而是为了助他一臂之力,将叛军放入城中,来个“瓮中捉鳖”。
在恒亲王细细阐述谋划后,小皇帝沉吟片刻,问:“皇叔有几成把握?”
恒亲王:“……臣带了五千府兵,就在城门外,夜黑风高,可乘机悄悄潜入城中。另外,臣与谢家曾有交情,假意投敌,诱他来不成问题。”
“少说也有九成。”
怀桑静静地听他瞎扯,不咸不淡地“嗯”了声,等恒亲王看过来时,他脸上又恢复了不耐的神色。
道:“朕信皇叔,一切都按照皇叔说得做。”
说罢,挥手送客。恒亲王向他行了一礼,转过身,脸上带了几分讥诮,嘴唇微不可察地一动。
怀桑看得分明,向系统告状:“系统,他骂我!”
系统默了默:“骂你啥了?”
怀桑:“他骂我蠢货。”
系统:“说得好。”
刚检查完剧情进度,系统都要崩溃了。
它气哼哼:“叫你不按照剧情走,现在剧情就像脱缰的野马,拽都拽不住!接下来的结局都是不可预测的,我只能在男主不在场的情况下,帮你的意识脱离身体,剩下的你就自求多福吧!”
“反正再差,还能差过原著结局吗?”
怀桑破罐子破摔,没把系统说的话当回事,他慢吞吞爬上榻,滚进被子里,将自己裹成个小蚕蛹。
脑中浮起细细麻麻的疼痛,被中闷热,汗水打湿软发,粘在颈边,热得让人头脑发晕,但是残余的意识让他仍旧闷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好像这样能给他带来些微的安全感。
那双大大的杏眼逐渐闭上,鸦睫轻颤,如蝶一般,下一刻就要翩翩飞起。
怀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自己一身明黄龙袍,手掌缩小了一寸,端坐在黄铜镜前。镜子里的那张面孔稚嫩而不安,却强装镇定,给人一种穿大人衣服的错觉,小侍女站在身后替他挽发。
他的发丝又软又滑,很难用手抓住。
发丝和阳光穿过指尖,小侍女鼻尖冒汗,艰难地挽两下,束进玉冠,最后再用簪子固定。
小侍女的动作很小心,但要将发丝整好,难免扯痛他。怀桑听到自己发出一声很轻的嘶气声,随即确定这梦中的主人公不是自己,而是小皇帝本人。
怀桑怕疼,有人告诉过他,真疼的话就要说出来哭出来喊出来。所以,怀桑哪怕受到一点伤害,也会让对方知道:你弄疼我了,请住手。
而铜镜中的小人面色严肃,眉目清冷,像从画像里走出来似的。
很快画面一转,小皇帝被带到了含光殿。
殿中燃着檀香,门窗大开,但仍驱散不了中药特有的苦味。有人在低低地咳嗽,这具身体的心跳加速,快速跑到榻前,拽住了一只枯枝般的手。
怀桑这才注意到榻上躺了一人。
其实不怪他,那人三十岁出头,五官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病骨支离,身板瘦成了一张纸,被子盖在他身上也没多少厚度。
心口似被一大掌拽住,鼻尖发酸,怀桑突然感到很难受。
那人的手抚上怀桑的脸颊,擦去湿痕。
“父皇时日无多,在世上无牵无挂,惟独担心吾儿……咳咳、咳咳咳……”
道不尽心头百般滋味,怀桑将脸埋在那人掌心,哭出了声。
“吾儿心性仁慈,见路边的乞儿都要为其境遇伤心落泪,心太软……当不得帝王,可惜父皇除了你,没别的子嗣。帝王之道,君弱臣强……咳咳,是大忌。父皇走前,最后再为吾儿做一件事。”
那人从床榻暗格处掏出一卷诏令。
怀桑瞳孔一缩,听见自己失声道:“父、父皇,谢将军为国为民,奉献良多,为何要杀他……”
那人:“谢炫之拥兵自重,为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对他已无可再封。他若不反……也无法保证其子孙万代没有窃取江山的野心。吾儿啊……切记,宁当暴戾君王,让人怕你敬你忍你,也别当仍人欺压的仁善之君……”
“谢炫之是父皇是旧友,你将这道遗诏颁下,他自然会懂父皇用意……咳咳。”
怀桑默然,怪不得。
怪不得谢家没了,谢家旧部却依然效忠小皇帝。
怪不得谢炫之带着谢家满门服罪,而不是起兵造反。
怪不得小皇帝风评很差,却从来不为自己辩驳。
皆是因这道遗诏,先帝为保江山千秋万代,杀了功臣谢炫之,小皇帝不忍父亲一世英名染上污点,将这罪名背到自己身上,索性落实暴君之名,让世人怕他敬他忍他。
至于谢将离能活下去,可能就是小皇帝心软,要为谢家留下最后一抹香火。
那只放在他发顶的手,逐渐脱离,垂落了下来。
怀桑心中一悸,宛若掉入万丈深渊,那一刻的恐惧与胆怯无以言喻,仿佛有人抽掉了支撑他站起的脊骨,四分五裂。
“陛下……”
“陛下可是梦魇了?”
大太监的一声轻唤,让怀桑从梦中情景挣脱出来,他一抹眼睛,满手湿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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