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趣的人
冷秋悠闲地划着一叶小舟，穿梭在碧绿色的荷叶间，阵阵荷香随风而来，坐在船尾的颜梓汐此刻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是人在画中游。
此时的太阳才初升不久，柔光透过荷叶撒下斑驳的光影，让人好生舒畅。
“冷爹爹，龙城里居然有这么美丽的地方，比相府里的荷花池美多了。”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冷爹爹是随便挑住的地方么，咱的秋月小居就在这月亮湾的另一头，等今天把家里打扫好了，你就住进你母亲曾经住过的望月楼，在望月楼里，你只要推开窗就可以看到月亮湾了。”
“冷爹爹，我母亲曾经在望月楼住过？”
“是的，你母亲要是知道你回来了，她也会很欣慰的，虽然，她没有机会看你一眼。”
“我母亲真的是因为生我而难产去世的吗？”
冷秋点点头，并不答话。
“小姐，这湖中居然还有一个凉亭。”
颜梓汐抬头望去，果然有一个亭子，被层层叠叠的荷叶包围着，在月亮湾外围压根就看不到这个亭子。
“咦，冷爹爹这是湖心亭啊，你不是和老李头说了要去落月亭吗？”
“时间还早，带你先在这里呼吸下新鲜空气，待会咱再出去。”
颜梓汐点点头，很快小船朝亭子靠了过去。
由于提起冷月，两人都各怀心事，只在亭中静静坐着，颜梓汐真的很想知道有关母亲的点点滴滴，爹爹不说，现在连冷爹爹也是欲言又止，当年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冷秋十几年后重新回到龙城，重新来到湖心亭。对面静静坐着的女子有着和当年冷月一模一样的容颜，冷秋觉得仿若还在昨日，白衣飘飘的冷月，划着小船发现了这个新大陆，满面笑容的在这个亭子里蹦蹦跳跳：“师兄，我们就找个房子住在月亮湾边上嘛，我想推窗就能看到月亮湖。”
冷秋宠溺的敲了敲冷月的头顶：“好啊，我们等会就出去找。”
冷月跑过来拉起冷秋的衣袖晃着：“师兄，不要嘛，现在就去找，月儿一刻都不能等。”
白衣男女手拉着手翩然而去，冷秋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抓，才忽觉自己魔怔了，如果真的能重来，他大概不会任由冷月在龙城里疯了，冷月对龙成里的一切都新鲜不已。
哪怕冷月生气，他也会劈晕冷月，把她带回去，那或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冷爹爹，你怎么了？”
一颗热泪从冷秋的眼角滑落。
“没，没什么，沙子进了眼睛。”冷秋尴尬地起身。
“这有沙子？”惜月嘀咕道。
颜梓汐总感觉冷爹爹刚刚看自己地眼神有些奇怪。
“走吧，老李头快来了，我们出去吧。”
“嗯，好。”颜梓汐和惜月赶忙跟上。
一路无话，出了月亮湾，弃船沿着湖边走一阵，往山坡上行走数十级台阶，果见有一亭，名曰落月亭，亭中已黑压压挤了一堆人。
亭外有一人正疾步朝他们走过来，走近些才发现他就是早些时候见过的老李头。
“先生，人我给你找来了，您自己到亭中相看相看。”
“好，幸苦。”
未及亭中，早有数人奔出亭外，齐齐跪倒：“冷先生，您回来了？”
“快，快起来，宋管家你们怎么来了？”冷秋没想到秋月小居多年以前的老管家居然出现在这里。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居然跪拜冷爹爹又一次颠覆了颜梓汐对冷秋的认知，这位老者起码已是到了古稀之年。
“小秋啊，当年承蒙你和小月多加照拂，我一家才没有在饥荒中饿死，后来又万分信赖安排了一个管事的差事给我做，后来您离开龙城遣散我们之后，我就回农庄里帮儿子务农，再也没有给人当过差了，今日听老李头说你回来了，需要雇佣一些人，我就带着孙子和孙媳过来了，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小秋，你看看，这是我的大孙子今年20岁了，赶车干活都行，人也机灵，这是我孙媳，做得一手好菜，为人淳朴老实，虽然是个哑巴，可是个热心肠。”
“好好好，老宋你能回来就好了。我这需要一些熟人。”站在一旁的老李头明显神态一松，看来自己的人是找对了，佣金到了一半。
“冷先生，另外六个是我找的一些手脚麻溜的妇人，我想您总需要一些做做粗活洒扫的人。”
“嗯，不错，我们人不多，四个就够了，对了，老宋，你知道当年的吴嬷嬷可还在龙城？”
“在，我上个月还去看过她，只是年纪大了后，孤苦无依，儿子儿媳都嫌弃她，日日哭，都哭瞎了一只眼睛，让她来我儿子的庄子上帮忙，也不肯来。”
“哎。”冷秋叹了口气，转头对老李头道：“把这位吴嬷嬷也请来吧。”
“是，冷先生，小的这就去。”
“老宋，这是大门和库房的钥匙，都交给你了，家里头需要打扫，辛苦你安排了，我晚些时候回来。”冷秋交代完又把颜梓汐拉过来，对着众人道：“这是小姐，你们要好生伺候，不可怠慢。”
“是。”众人应道。
老宋上前一步靠近冷秋轻声道：“小秋啊，这怎么和当年的小月一摸一样，莫非·····”老宋欲言又止。
冷秋点点头：“老宋，此事暂时不要向别人提起，你先带着他们回去收拾吧。”
“嗳”老宋应了一声，领着大家回秋月小居去了。
“冷爹爹，我们还不回去吗？”
“汐儿，冷爹爹要为你置办些行头，待会衣服首饰脂粉这些你们女孩子惯用的，你多挑些回去。冷爹爹也不知道你喜欢啥，还得你自己挑。”
颜梓汐闻言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傻子家里找来的粗布衫，鞋子也是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还不如惜月的丫鬟装，不知道刚刚那些家仆是否会看轻了自己。
“汐儿，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只是汐儿穿成这样出来，会不会让冷爹爹很没面子啊？”
“傻汐儿，冷爹爹是因为怕你穿得不舒服才叫你去买的，何况秋月小居里并没有现成的衣物啊，当年你娘虽然还遗留了一些衣物在望月楼中，但那些都是十几年前的衣服，恐怕你也穿不惯了，而且家中正在打扫咱正好在外逛逛打发下时间。”
颜梓汐没想到冷秋居然这么为自己考虑，虽说他是娘的师兄，但他们才认识不过两日，他居然对自己那么好，当下心中感动不已：“冷爹爹，你想得真周到，那辛苦冷爹爹陪汐儿逛铺子了。”
“哈哈哈，求之不得。”
一行三人照例上了马车，
颜梓汐不敢去大铺子里逛，以前去过，哪怕戴着面斗笠还是怕被认出来，何况自己之前去得时候有几回带得是惜月，有几回带得是忆月，万一掌柜的有印象，那就麻烦了。
于是颜梓汐就挑一些以前没去过的小铺子逛，两个时辰下来买的东西已经堆满了马车，当然不只是给自己买，给冷秋也买了几件长袍，甚至还有几件是给惜月买的。
买到最后颜梓汐有些不好意思了：“冷爹爹，今日让您破费了，以后汐儿一定要自己赚钱给您买衣服。”
“你有这份心就好了，除了你娘，你是第二个给我买衣服的人。”冷秋此话说到后半句颇有一些伤感。
正巧一个扛着冰糖葫芦的小贩经过：“卖糖葫芦罗，又酸又甜的糖葫芦来了。”
“冷爹爹，我想吃糖葫芦。”
“好，来，来两串。”
“好嘞，客官，您自己挑两串，都新鲜着呢。”
颜梓汐挑了两串，递给冷秋一串，冷秋摇手拒绝：“当年啊你娘初来龙城，什么都新鲜，也是这样一个小贩经过，你猜怎么着？”
“我娘也买了两串？”
“你娘把整一捆冰糖葫芦都买下来了。”
“那冷爹爹不阻止么？”
“根本来不及，你娘不像你那么斯文，一路逛，一路买，我就成了跟在后面付银钱和拿东西的，刚付完上一家，你娘已经买好了。”
“拿后来呢？”
“后来啊，你娘吃了两串，硬逼着我吃了两串，可上头还有几十串糖葫芦呢，你娘眼见着吃不完，又出主意自己当小贩把糖葫芦卖掉，我们啊就走街穿巷卖起了糖葫芦，自那以后冷爹爹看到糖葫芦那是一个头两个大。”
“那后来呢？”
“后来为了卖冰糖葫芦，你娘的脚都磨破了皮，你娘得了教训，后来再也不敢多买了。”
“我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哎，你们母女无缘，你娘要是在世，说不定你也要被她带成一个疯丫头了。”
“这样说来，李氏和我娘完全是两个样子啊，李氏规规矩矩，不苟言笑，像个冰美人，我娘听冷爹爹说来应该是一个活泼洒脱充满烟火气的女子，我爹爹她究竟喜欢谁呢？”
“你爹那是脑袋被驴踢了，居然娶了个继世，等我有空了定要过去给他点颜色瞧瞧。哼。”
颜梓汐轻笑出声：“冷爹爹，你是第一个我见过敢取笑我爹爹的人。”
“哼，取笑那都是轻的，下回让你见识一下冷爹爹怎么揍他颜正清。”
颜梓汐露出一个拭目以待的表情。想着冷爹爹不过是过过嘴瘾，并未在意。
三人说笑间又逛了一阵，直到马车再也装不下了，才乘兴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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