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美人勾人
昏沉的意识渐渐清明之时，周身下上的钝痛最为明显，尤其是右手掌心，刮骨般痛入心非，偏偏身子使不上半分力道，连轻飘飘的眼皮都撩不起来。
倒是体内仅存的微弱灵力，意识刚清醒过来，也不需专门调转，自然而然缓缓运转开来。
鼻尖隐隐传来阵阵的荷花飘香，周围的空气湿润又清新，除了间或响起的鸟鸣声，安静的再无其它动静。
是……在莲花坞么？
也不晓得是不是在山洞里脑子被石块重击过，慢吞吞地想了许久，我还是不太确定如今到底身在何处。
缓了半响，也可能是更久，总之，我费尽千辛万苦挣扎着，终于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眼的画面，唔……果然一如既往的养眼。
江澄微微侧着身子静坐于床边，一动不动，眼睑微落似在出神，白皙的脸庞上挂着对青黑的眼圈……
落日的余光透过窗纸散落在他身侧，垂眸发呆的侧影像是笼了一层暖暖地光芒，即便难掩通身的疲惫之气，整个人看起来亦有十分耀眼。
累就休息啊，偏要挺着腰背坐那么直，累不累哦！欣赏半晌，我终于心满意足，微微翘起嘴角，“江…澄…”
我的喉咙，是……是被硫酸腐蚀了么，怎么那么疼哇！还有这沙哑难听的糙汉嗓，真的是我自己的声音么？只勉强吐了两个字，我当即识相地闭了嘴，一时之间，只想静静怀疑人生。
端坐在床边，正神游天外的江澄似被惊到，猛得撩了眼皮看过来，眼中的亮光一闪而过。
“喝水吗？”
话音落，江澄看了我一眼，薄唇轻抿，似乎觉得问了我也是白问。也不等我回答，径直转身到桌边拎了只素色茶壶并个小巧精致的同款茶杯。
江澄，他的嗓子怎么，也这么难听啊？我转了转干涩的眼珠子，随着江澄来去如风的背影，转了个来回，最后定在他青黑的眼圈上，满是疑问。
平时很擅长察言观色的江澄，此时怔怔地站在床边，垂眸与我对视几秒后，对我疑惑的眼神视而不见，突然转身在床头坐下。小心翼翼地将脖子下方几乎不能自理的我扶起，任由我软哒哒地半靠在他怀里。
尽管捏茶杯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甚是漂亮，可捏茶杯的力道极大，关节都隐隐有几分泛白。
小口小口咽着温热的清水，唔，大概还不小心混合咽了几口口水，我时不时垂眸盯向分外轻薄的骨瓷杯子，生怕它一个不小心被江澄给捏碎，结束它短暂光荣的一生。
江澄伸手扶着我的肩膀，垂眸专心致志的盯着茶杯中的清水，时不时将杯子微微倾斜，送到我唇边。尽管喂水的动作僵硬，脸色又绷得紧，可此时此刻，却硬生生让人察觉到几分难得的温柔。
也不晓得江澄他这几天发生了什么，脸颊旁的婴儿肥都快掉没了！渐渐露出棱角的侧脸，看上去多了几分冷峻，我忍不住盯着江澄颊边几乎消失殆尽的软肉看了又看。
“看什么？”沉沉沙哑的声音倒是比方才好了不少，听上去似是被烟草浅浅晕染过一般。
……求，别对着我耳朵说话，害羞！！温热的气息掠过耳廓，我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两只耳朵瞬间变得滚烫。
我立即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乱瞄乱看。
感觉到身后的人默了默，似乎有些无语，连捏茶杯出气的手指都松了几分力道，顿了好半晌，才重新将杯子递过来。
小巧精致的茶杯盛的温水最多只有两三口。可是我此时，只觉喉咙内疼涩难忍，咽了小半杯的清水，不仅没能缓解半分，反而疼得越加厉害。
我抿着嘴微微侧头，避开再次递过来的杯子，忍着疼，轻声哼道，“不喝了…”
浅显的杯子微晃，本就不多的清水亦跟着晃了晃，竟还剩大半杯。江澄捏着水杯的手指跟着挪了挪，固执地凑到我嘴边，“再喝点。”
……什么看起来温柔，一定是手上的伤太疼，方才出现幻觉了！！眼看着架在我下唇，马上要硬灌的茶杯，我闷闷地顺着江澄的意愿重新张开嘴。
“大夫说，你原本底子虚，在阴冷的洞中呆了几日又米水未进，手上的伤处也未及时处理，内忧外患……恩，需好好养些时日。”
江澄淡淡的解释着，身子未动，直接伸手拎起旁边的茶壶，自顾自重新往杯中续了水，动作熟练的架到我唇边上。
……能不喝么？我仰着脑袋往他肩上靠去，巴巴的看向江澄，张嘴正要同他商量，却被他眼急手快，顺势强灌了好几口。
我满脸不情不愿地尽数咽了去，江澄似乎才略略满意，将将停了继续强灌的架势，好心解释道，“水中加了药。”
真的假的？看了眼不大讨喜的水杯和里面清灵灵的水，我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嗓子貌似没有方才那般刺痛，开口时声音也不似最初那般嘶哑，“江澄，你受伤了么，嗓子怎么也哑了？”
虽说绷着张脸，但没什么表情的江澄，闻言，脸色肉眼可见，迅速变得青黑。
砰……
被江澄放到床边凳上的水杯，终于不堪重负，碎成几瓣。江澄不发一言，扣着我的肩膀，将我自他怀里扶起，轻声哼道，“你还有闲功夫关心我！？”说着，微微俯身，要将我往床上塞去。
……我，我怎么没闲功夫关心你了！
才才恢复了一星半点的灵力，终于派上丁点的作用，我要死不活地抬手扒拉住他的衣襟，忙大声叫道，“别别别，别放哇！”
江澄扶我的手顿了一顿，拧眉盯着我，一脸的纠结。
见他神色有所松动，我立马打蛇上棍，放软了语调，“抱一会儿，再抱一小会儿，行嘛？”
在那乌漆摸黑的山洞晕过去之时，我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走到头了，万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江澄，不抱个够怎么行呢，嘿嘿！！
“别喊，我听的到。”江澄长出一口气，闷声道。
半晌，还是僵着身子重新将我扶了起来，任我半死不活地靠在他怀中。
低沉悦耳的嗓音猛得在耳边炸然响起，我愣了愣，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澄他，身上似乎少了几分青涩、几分少年的洒脱，言谈举指竟不知不觉多了丝丝沉稳，性子似乎渐渐偏离当初剧情对他的描述。
看来，我也不是没起到一点作用嘛！想到这，我喜滋滋地嘴角微翘，红着耳朵看向江澄，“你声音真好听~”
闻言，江澄垂眸瞥向我，漆黑的眼珠半遮半掩，似是累极，眼皮半合，嗓音凉凉的道，“是么？”
修长的手指，轻轻覆在我青紫红肿惨不忍堵的右手手背上，江澄懒洋洋地嗓音带了几分漫不经心，“魏无羡的声音不好听？还是，聂怀桑的声音不好听？”
突……突然提他们两干嘛啊！我很是艰难地侧过身子，勉强抬着左手搭到他的肩膀上，看着他下巴隐隐冒出的青涩胡渣，笑道，“我没怎么注意过哎！反正都不重要，我最喜欢你的~”
江澄轻笑一声，对我的告白不置可否，垂眼看向我时，神色淡淡，“没注意过，就这么拼命，恩？”
说着，突然顿了一顿，似乎是想到什么令他后怕的事，再开口时，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若我再晚去一时半刻，也不必费力带你出来，就地挖个坑便能埋了。恩，还有玄武与你陪葬……”
……陪，陪葬？要不要这么么严重？
眼睛怎么酸酸涩涩，沉得厉害呢？我眨眨眼，避开江澄骇人的目光，底气十足，“你一定会回来，我知道的…”
江澄的呼吸微滞，我立即捉住转瞬即逝的时机，快速解释道，“你知道我的，最怕麻烦了！魏无羡那家伙，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不管他呢！”
玄武既已死，魏无羡定然已经拿到阴铁剑，这样算起来，我好像，似乎，也没帮上什么忙……吧。
想来江澄的想法跟我大差不差吧，见我一脸淡定的放完大话，他瞥向我的眼神，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江澄，以前你问过我一个问题，恩……现在能不能重新问一遍啊？”
“什么？”
江澄好脾气地轻声应道，扶在我肩上的手突然往下，滑到我腰间，捞着我往上略提。他自己舒舒服服垂着脑袋，蹭到我的脖颈处。
窝槽啊啊啊啊……江澄这是被夺舍了么！坐在江澄温热结实的大腿上，我绷紧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难不成他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我整个人窝在江澄怀里，惴惴不安的等了半晌，他还是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合着眼，似乎累地睡着了？？
“就是之前吧……你不是问过我，恩，对你是哪种喜欢嘛？！”
事实证明，他并没有睡着，并且清醒地很，我话音刚落，江澄便闷声闷气地轻声应道，“恩，”
他这幅难得一见的懒散模样，看得我实在紧张不起来，紧绷的身体不自觉间软了下来。
“哪种？”
我正准备开口之际，江澄突然配合的问道，温热的气息带着几分清冽，尽数喷洒在我肩颈之处。
要，要不要这么撩啊……自脖颈开始，身上如过了电一般，酥麻难忍，完全失了力道，我哆嗦着嘴唇，张了又张，最后猛得闭上，大大咽了口口水。
若我此时低了头，定能看到江澄隐隐勾起的嘴角。可惜此时此刻，我正被迷得找不着东南西北，脑子浑浑噩噩，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被我一顿秃噜，泄了个干净。
“天，天女庙时，你问我，对你是哪种喜欢，”
大概是身上的伤在作乱，我只觉得脑子混混沌沌，嘴皮子有些不受控制，我清楚听到自己断断续续地道，“我当时，脑子肯定有问题……才，才胡说八道的，”
脖颈处被拱得发痒，我不自觉往侧面仰过头去，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我，我对你是，是男女之情……”
话音未落，江澄突然轻笑了几声，下巴微收，带着胡渣的下巴划过，微微刺痛的感觉让我瞬间清醒过来。
窝槽啊，江澄他，他……居然用美人计□□，太狗狗狗狗了吧！我嘴角哆嗦着，半晌没说出话，这回是被气的，狗江澄！
“还有呢？”
湿湿热热的嘴唇紧贴着脖子处，说话间开开合合，蹭得我浑身发麻。
“恩……想分你半张床睡觉，想端你家碗吃饭，想陪你一直守着云梦、守着莲花坞，想上你唔……”
我默默在心里掰指头，只还没算完，突然被江澄捂着嘴消了音。
“唔唔……”
狗江澄，脖子要断了……被按着下半张脸，我被迫仰高了下巴，后脑勺抵着他的肩膀。我怀疑，若不是我脑袋后面恰好是他的肩膀，我脖子得硬生生给他拗断了。
斜眼看我脸颊都憋地红通通一片，江澄突得轻笑两声，笑骂道，“不知羞耻！”
说着，手上终于松了力道，甚是贴心的顺势扶着我的后脑勺将我脑袋按回他怀里。
瞄了眼江澄隐隐翘起的嘴角，我默默在心底冷笑……不知羞耻？你可能还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不知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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