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金丹被废
姑苏蓝氏山前两人的初次会面:天女庙内石像摄魂之事,到玄武洞中两人名扬天下,以及--云梦江家被灭……
我闭了闭眼睛,这段日子经历过的一幕幕,迅速在脑海中闪现,熟悉又莫明的可笑,作者耗费心血着重描写过的重要剧情,一次又一次的在眼前上演,他们亦或是--我,身处其中无处可避,亦无处可逃……
即便如此,没能亲眼看见,我心中仍是存了几分侥幸。
到达隔壁竹溪镇之时,不过堪堪过去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背着我这么个大活人,虞小七风一般冲进客栈。
砰!
被我当做牛马催了一路,却又被逼强忍着不能对伤患动手,虞小七憋得满肚子的火气,可算是逮到个活生生的出气筒。
白嫩的巴掌结结实实地甩到柜台上,顿时,发出一声巨响。
大堂中聊聊坐着的几个食客,一时之间,更加安静了。柜台后,老板与伙计两人双双一哆嗦,齐刷刷扭头看来。
怔怔地看着……
虞小七柳眉倒竖,马上就要冲着客栈呆头呆脑的老板发火,停顿了一瞬,纤细的手指曲起,关节将桌面敲的咄咄作响。
“玄字号房!带路!!”
这败家娘们!
脑子里崩出这个念头时,我自己也觉得非常奇怪。明明此时,心中挂念的人还在楼上命悬一线,生死不明。
偏偏,偏偏在紧要关头,我还有这闲心,关注区区拇指大小的金珠?!
巴巴的目光愣是粘在闪闪发亮的珠子上,怎么也挪不开!
圆润的珠子整个镶入桌内,是名副其实的入木三分呐!
十五六岁的小少年最先反应过来,三两步窜上楼梯,也不开口说话,转过身来,巴巴地看着虞小七和她背上半死不活的本人。
虞小七连眼皮也未抬,绷着张俏脸,很是顺手的将我打她背上拎下来,直接架着我的胳膊,粗暴地往楼上拖。
脚下,木板铺成的楼梯随着虞小七抬腿的动作咯吱作响……我默默盯着颤动的楼梯扶手瞅了好几眼,还是决定,大度地不计较她如此粗暴的行为。
转而,朝着几乎贴在楼梯拦杆上的伙计小哥,我好脾气的笑了一笑,结果,他又是一愣,惊醒过来,整个人连滚带爬地往楼下冲去。
我轻叹了口气,只换来虞小七重重地一声冷哼。
哼什么哼,还不允许我偶尔生出几分同情心嘛?!
作为小镇上最最豪华的客栈,这也不过建了两层高而已。虞小七气哼哼地将我拖到木梯口,朝四周瞄了几眼,正要说话。
我只觉眼前恍然一黑,意识有瞬间的空白。恢复几分清明时,我只觉腰间勒得难受,可若不是被虞小七拎了腰带,我怕是已经栽到一楼的泥土中了。
我得庆幸,虞小七的金珠子,花得还是挺值的。
如今,我站的这个楼梯口,视野极好,即使是我此时趴在地面上,也能将整个小镇最繁华的长街一览无疑,当然,也包括街道尽头的拐角。
江澄身上仍穿着昨日的长袍-—淡紫色的,云梦江家特有的衣饰。他就这么大咧咧的,堂而皇之的漫步走上街头。
我张了张嘴,甚至还没来得及出声,温氏的弟子瞬间自街道各个角落涌上街头,迅速朝江澄围拢,蜂拥而上。
淡紫色的身影,瘦瘦高高,身形单薄的厉害,饶是在人群中再显眼,很快,被密密麻麻的人头重重围住。
盯着远处的这一幕,我膝盖一软,整个人顺着栏杆滑了下去,瘫坐在地上。街道另一头,到底是谁!我没有看到,也不想看到,现在什么都不重要……
见我这个模样,隔了两步,站在我身后的虞小七,眼急手快下意识向前一步,伸手将我一把拽起,“你—”
我猛得抬头,虞小七一惊,还没来得及出口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细长的眉毛微拧。
“小,小七……江,江澄他--”
喉咙像是塞了棉花,堵的难受,几个字,我说得断断续续,甚至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江澄他身为江氏的少宗主,又是温晁的眼中钉。此时他孤身一人,在温氏弟子的眼中,无疑是送上门去的金饽饽,他们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况且,即便是虞夫人,她跟江宗主联手,拼尽满身的灵力修为,对上温氏源源不绝涌上前拼命的弟子,最后的结果也不言而欲,而江澄他--
干涩的嘴角哆嗦半晌,半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口,我哆嗦着手去扯着虞小七的手腕,急急转头看向江澄的方向。
见我如此反常的模样,虞小七美目微眯,几乎是瞬间,转头顺着我的视线看去,只一眼,她立马镇定地将我一把扔回地上,语速极快地交待。
“在这呆着别乱动!温氏追兵太多,我去找虞川帮忙!”
说罢,将我往旁边的柱子上一推,身影微闪,消失在原地。
到了这里许久,我还是不怎么习惯云梦的气候,说要下雨,立马便有雨水落下,淅淅沥沥,搅和的地面泥泞不堪。
鲜红的血水在地面上冲刷出纵横交错的沟壑,一颗接一颗的脑袋血淋淋的断断续续滚落到泥水中,被人踢来踢去。
密密麻麻的人群,渐渐空出个小小的包围圈,隐约能看到江澄削瘦的身形,他手中挥舞不断的长剑,手起剑落,身边立即有人影倒下……
可立即,有更多的人影前赴后继、源源不绝的--涌上前去。
后背、胸前、腿上--狰狞的伤口层层交叠在一起,淋漓的鲜血浸透长袍,淡紫的衣衫变得斑驳不堪……
漫天微雨中,我看着他一点一点退去血色、变得苍白的侧脸,紧泯的嘴角自步上街头那刻,便带着几分决绝!!
当啷。
三毒落地,上一秒钟还握着长剑的手腕,生生被锋利的铁爪贯穿。
没有出声,紧绷的面容甚至没有一丝变动,可就算他再能忍,伪装的再好,手上的动作仍微不可查的顿了顿。
周围虎视眈眈的众人见此,毫不犹豫,一涌而上,朝中央伤痕累累的人影扑去。
江澄淡漠的侧脸消失不见,我仍固执的睁大双眼盯着他在的方向,牙关不自觉咬地咯咯作响。
体内金丹运转了一次又一次,可,仍是无法凝聚半分灵力。若只是修为透支,恢复起来并不算困难,可昨日里,流了太多的血,我此时,甚至连正常行走都做不到。
双腿紧蜷着,我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有些失神地看着,看着交错的人影间,唯一一个被按跪在地上的人影。
熟悉的剧情又一次在眼前上演,我却只能远远地坐在这里,无能为力……
隔着半条街道的距离,我清楚地看到,江澄整个右手被手腕流出的鲜血染成红色。身上七零八落的伤口滴滴哒哒,还在顺着衣衫往下淌血,淡紫色的长袍几乎被鲜血浸透,沉甸甸地挂在身上。
小七回来的非常快,我知道的……可还是,来不及了……
我看的清楚,江澄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极多,方才的打斗已将他的灵力消耗的所剩无几。
可温氏的追兵,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
方才打斗时,勉强空出包围圈,已经被黑压压的人头遮挡得严严实实。视线被遮挡,我看不到人群里的江澄。
可淅淅沥沥的细雨声中,隐隐传来的几声压抑在喉咙深处的痛哼,熟到不能再熟悉--
虞小七正要扶我的手顿住,细眉微皱,收回手,直起身来,与安静立在旁边的虞川对视一眼。
两人目光交汇,立即默契的伤势往下冲去。
我平静地抬手,拦了虞小七,“别去送死!”
半个街道,挤满暗红服饰的温氏追兵,正面冲过去不过是送人头。况且,远处打马而来的几十个人,只看衣着服饰,就远不是楼下的虾兵蟹将能比的。
踢踏的马蹄声中,新来的追兵转瞬即至,领头之人勒马停于拐角处,并未下马近前,径直沉声轻喝,“住手!”
围作一堆的温氏众人,动作顿了一瞬,纷纷恭敬地退后、拱手,让正中央的位置。
地面上雨水混合着血水,泥泞不堪,又脏又乱,江澄浑身血污弓身伏在泥水之中,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看上去似乎没了气息。
我呼吸一滞,突然想不顾一切,冲过去,陪在他旁边!
口腔中满是血腥的味道,我牙齿紧咬,死盯着江澄,生怕自己一时冲动,断了唯一一个可以扭转局面的时机,让他重新走上凄风苦雨的老路。
“蠢货!”高坐于马背之人,扫了眼蜷缩在地面上奄奄一息的人影,抬手一鞭甩下,毫不客气朝人群抽去,“温二公子要的人,也有胆子动,你们有几条狗命!”
被鞭子扫到的众人,齐齐倒退了几步,压抑着的痛呼声此起彼伏。
而站在当中,被抽得正着、趔趄着退了好几步的人,闻言,本还愤愤的表情顿时就是一僵。
转身几步走到江澄身边,弯腰伸手,一把揪住江澄散落的长发,泄恨般猛得发力拎起。
被迫仰高的俊脸苍白的无一丝血色,江澄嘴角紧泯,鲜血仍不断顺着嘴角往下滴落。只微合的眼皮轻轻抖动,显示主人尚有几分意识。
“活着呢,老大!”那人欣喜叫道,一把丢开手中的黑发,朝马上之人走近几步,讨好道,“这小子杀了咱们不少兄弟,大家伙就出出气,没想弄死他!”
对于他的说辞,马上之人不置可否,淡淡瞥了眼滚落一地的脑袋,也不同他计较,只冷声吩咐,“带走!”
说罢,不再停留,径直打马离开。
留在原地的人死里逃生,又惊又喜,狰狞着一张脸,看向江澄的眼中露出几分狠意,摸着身上的伤口不怀好意地狞笑,“绑了,好好招呼着!”
说着,猛得抬起一脚,狠狠踢向江澄的腰腹,“装什么死,起来!”
突如其来的力道狠狠击中内脏,江澄顿时拧着眉毛呛咳出声,随即竟呕出几股鲜血。而那些人完全视而不见,将他生生从地上扯起,捆了双手,拖在马后。
我们三个大活人就这么站在楼梯之上,微微抬眼便能瞅见。温氏之人不认识我们这三张生面也,自是正常,可江澄,一路跌跌撞撞自楼下走过,垂下的眼睫却从始自终抬也未抬。
片刻之后,浩浩荡荡的温氏弟子仍陆陆续续自楼下经过,而江澄单薄的背影早消失不见,我平静地收回视线,回头看向虞小七,“我们去莲花坞。”
“你是不是疯了,莲花坞此时内外都是温氏的人。到了莲花坞,凭你一人,你能如何?”虞小七伸手将我扶起,拧着细眉,一脸看疯子的表情盯着我。
……再没有哪个时刻,我比现在还要冷静的!
“办法我已经想好了,别磨磨叽叽耽误时间,快点走吧!”
办法有是有了,就是不知道今天的运气怎么样,适不适合下注。
见虞小七还呆着不动,我非常自觉地将胳膊架到她肩上,顺便在她纤细的腰身上推了一把,催促道,“快走啊,救人如救火,十万火急!”
虞小七沉默片刻,终于不再做无用功,任劳任怨地扶起我往楼梯口走。
旁边当了半天背景板,一直没机会开口说话的虞川,见我俩三言两语做了决定,非常识相的没有多话,径走往挪了几步,让开下楼的道。
想跟上来,又犹豫地看了眼走廊深处,“江厌离她,还在客栈…”
糟,差点忘了师姐!?
我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虞家少主,“魏无羡他不是在附近么?你去找他,你们留下来保护江厌离。我跟小七去莲花坞!”
与虞川,我只见过一面,算不上熟悉,自然也不了解他的为人。不过,他看上去身材高大,眉眼竟还有几分虞夫人的味道,只是气质却没有半分虞夫人的凌厉,温温润润,看上去极为无害,分外好说话的样子。
“可是……”
虞川一开口,我顿时长叹一声,古话说面由心生,果然是有些道理的。
见他要磨叽,我直接转回脑袋,不理会他。
涌到喉咙处的鲜血,尚还温温热热的,我咬着牙一股脑咽下,权当是补铁、补身体。拍了拍虞小七的肩膀,我果断道,“小七,走!”
……
被拖在马后,外伤极重的江澄,一步一步走得踉踉跄跄,每一次抬脚,地上都是鲜红的脚印。
小镇上,在江澄手上吃亏的人并不少,此时,十几个人都或远或近的围在他身侧,嬉笑着往他身上甩马鞭,鞭子过处、血花飞溅,难以入耳的辱骂之声不绝于耳。
往日里骄傲固执的少年,此刻,却似没了听觉一般,无论再如何难以入耳的话,他都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机械地迈腿前行。
若不是鞭子加身时,他脚下偶有的停顿,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伤得太重被打傻了,变成不会疼、不知道痛、没有知觉的木头人。
总说别人爱逞能,自己还不是一样,你怎么这么能忍啊……我避开虞小七,偷偷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却没有摸到眼泪,只好吸吸鼻子,缓解喉咙的异样。
魏无羡的金丹,爱给谁给谁吧!反正只要我有一口气,是绝不会让江澄接受的!!
看了眼分外乖巧听话的虞小七,我戳了戳她脸蛋上差不多快要消散的婴儿肥,不知怎得,突然笑出声,“小七,输点灵力与我,一点点就好!”
正不高兴的拔拉我的手指,虞小七动作微怔,愣愣看了我几秒,突然将目光转向正前方,看似平静的语气中,怒气几乎要压制不住。
“你还想借我的灵力,快速回复你自己的灵力?!不过是个认识数月的人而已,他就如此重要?让你豁出命的救他?你自己的小命不要了!?”
大概……是跟江澄一样,不想要了吧--
勾上她纤细却满是厚茧的手指,我轻轻捏了捏,“小七,若是我不小心死了……”
话还没说完,虞小七一双美目猛得睁圆,磨着牙,一幅要扑上来咬人的模样。
见她这幅模样,我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良心终于恢复几分,看在她千里条条赶来帮忙的份上,没有像以前一样继续挤怼她!
不过想了想,又觉得,人都死了,还管什么身后事,自顾自的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恩—-算了,死就死吧……还是得麻烦你随便找个地儿,把我给埋了。恩--也不用立碑上什么坟咯--”
我们这样的人,生如浮萍无依无靠,死了也不过如稗草一般,随意的烂泥中亦能安身!
闻言,虞小七愣了一愣,怔怔看着我淡然出脱的模样,突然,展颜一笑,眉目间具是万种的风情。
干净利落地伸出手心放在我丹田之上,丝丝屡屡温和的灵力萦绕其上,顺着掌心灌入我的金丹。
枯竭的丹田被陌生的灵力灌入,如挫刀钝磨,逼人发狂的生疼。随之而来的,金丹内渐渐有丝丝暖流开始循环周围。
我闭上眼睛,不再看周围的情景,只专心一致恢复自己的修为。
……
江澄脚步虚浮,摇摇晃晃被人生生拖进江家大门时,已是过去大半日的时间。
雨过天晴,莲花坞上空,又是一片如血的残阳。
这次,大概是江澄自小长到如今的模样,第一回如此狼狈地回家。身上的衣衫破烂不堪,周身上下伤痕累累,面上全是慷慨赴死的决绝!
想得倒是挺美,想死?也不看看有人同意吗?!我盯着江澄消失在江家大门的背影,暗暗唾骂道。
收回视线,缩到狭小的角落里,也幸好虞小七跟我都身似麻杆,不然这角落还不一定能容得下我们俩人。
我轻轻推开虞小七,转身抱住她,趴在她耳边小声道,“在莲花坞试练场等我,若是天明之前,我仍未到--不必再等,也不必寻,去附近的乱葬岗扒一扒吧--辛苦你了!!”
见我突然抱住她,虞小七不怎么习惯的侧过脸,微不可查的往旁边避了避。
我正要松手,她自个又颠颠地转回头来,下巴搁在我肩上蹭了蹭,轻轻笑了声,颇有几分勾人的妩媚,“放心,风水好的地方,老娘早帮你留意好了!”
嘿,这丫的!
我登时被逗的失笑出声,果然不能对她有所期望--在眉山外院之时,她便是如此,顶着一幅勾人魂魄的皮囊,活得还比不上同院的几个糙汉精致!
……
江氏的大门倘开着,江澄光明正大的自正门而入,我自然也是要随着他的节奏的,翻墙什么的,多不合适啊!
“温晁,你姑奶奶看你来了!”张嘴一声吼,清脆的嗓音携着灵力源源不绝地在莲花坞上空回荡。
我规规矩矩地举高双手,放在头顶,垂眸瞥了眼几乎要戳上我喉咙的剑刃,满不在乎的继续前行,“哎,你们可得小心着点,戳到我,小心你们公子怪罪哈!”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脸上立马闪过几分迟疑,虽然手上还是尽职尽责的举着兵器,锋利的剑刃却是直接退开几分,刀刃没再紧抵着我的脖子。
看样子,这属下还挺尽责的,十分了解他们主子的尿性!
玉白的石桥台阶上,隐约还能看到腥红的血迹,我迈步上前的脚步顿了顿,悠悠晃到石桥正中央,居高临下,盯着远处试剑堂半掩的大门。
雨后初晴,霞光漫天,夹杂着几分湿气的晚风吹过湖面,亦吹开我额前散乱的发丝。
本就纤瘦的身形,昨日里又恰好受了重伤,此时的我,看起来大概比林妹妹还要娇弱上几分。
照着虞小七平日里勾人的动作,我抬手轻撩齐肩的黑色发丝,露出光洁漂亮的脸庞,嘴角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笑意。
温晁疾冲冲打试剑堂中快步出来,刚一出来,目光顿时便定在我身上,愣愣地转不动视线。
我站在拱桥之上,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对着温晁浅浅一笑,温声道,“温公子~”
“是你!”温晁看向我的眼神顿时一亮,面上带着欣喜,不自觉走近几步,喃喃自语道,“啧,果然是个美人儿呐!”
说着,盯在我身上的目光不由带了几分银邪,露骨的目光来来回回转了几个来回,才转头冲围在我身边的温氏弟子,大声斥道,“都退下!小心不要伤到本公子的美人!”
……你果然没叫我失望啊!我半垂下眼皮,遮住眼中的神色,还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酝酿半晌,我抬眸,可怜巴巴的瞄了温晁几眼,才轻咬下唇,一步三停,挪到桥下,小声道,“温公子~我主动投降,能不能饶过我一回呐~”
“看你表现--”温晁嘿嘿猥琐地笑了几声,眼中的欲望变得毫不掩饰,脚下却是半分也未移动靠近,与我隔着数十米的距离,分外的怕死。
定在我脸上的目光突然一亮,温晁猛得回头,朝大厅内喊道,“温逐流,先别管那小子,过来给本公子化了小美人的金丹,快!”
我面上笑容不变,顺着他的目光向试剑堂内看去。
靠近主坐的地方,江澄被两个人反扣手臂,按在地上,正挣扎着似乎想要回头。
还好还好,还来得及!
见他挣扎不止,身后的人下手越发的重,这下子,不光伏在地上的身体动不了分毫,扭曲的右手腕以一种怪异的的姿势软趴趴的垂落在身后,还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这个傻子,是没有痛觉,不知道疼么!?还动什么动,右手要废了都?!我强逼着自己挪开视线,忍不住在心底骂道。
江澄身前几步远的地方,温逐流就静静地站在那里。
听到温晁的吩咐,温逐流毫不犹豫,径直绕过当中正在较劲的江澄,往门外走来。
“快去,快去!”温晁嫌温逐流走得慢,不停地催,两人身形交错时,温晁甚至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
拦在我身前的几人,见温逐流过来,默契十足地让开我身前的道路。温逐流走到我前面半步远的位置,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被看得一呆,还没来得及反应温逐流这一眼的深刻含义,丹田处突如其来的剧痛,似是身体被拦腰截断,脑子里顿时除了痛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真是一句废话也没,温逐流尽职尽责的催化掌心的灵力,力道十足的一掌,果然干脆地拍了过来。
后背顿时疼出一层冷汗,我咬着牙,思绪恍恍惚惚地正犹豫着,要不要喊几声,卖卖惨,丹田处烈火刀割般的灼痛感,毫无预兆的戛然而止!!
默默等了几秒,除了剧痛之后,有些脱力地站不大稳,好像也没有太痛苦啊……
我顺势默默蹲到地上,轻喘了几口气缓解身后的脱力感。片刻之后,干脆蜷起腿,抱着膝盖坐在地上,抬头看向温逐流。
这是化完丹了?好像也不是特别难忍?难不成是我记错了?化丹其实没有剧情描写的那么惨烈?
我抿了抿苍白的嘴唇,等着面前的人下一步动作。
温逐流垂眸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对于我不顾形象席地而坐的动作视而不见,直接眼观鼻,鼻观心退了几步,安静呆在一旁。
温逐流刚退开几步,温晁当即冲了过来,扯着我的手臂,径直将我从地上拎了起来,“你给我过来吧!”
我疼地一嗞牙,踉跄几步,顺势朝他身上栽去。肩膀那里传来微微湿润的感觉,昨日里被温逐流的长剑刺穿的伤口,大概又见红了!
见我这幅狼狈的模样,晁温顿时开怀大笑,肆意又嚣张。
右手在我脸颊上轻拍,笑道,“你不是很嚣张么!?继续嚣张啊!苦着张脸干什么,给爷笑一个!”
……失算了!我特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温晁!
双手搭在温晁肩上,我身子抖得跟八十岁的老太太,颤微微探头去亲温晃的脸。还好温晁人品不咋滴,长得还算高高大大、一表人材,所以—我根本就够不着。
见状,温晁笑得猥琐又畅快,顺手抱了上来,埋头在我的脖子上乱啃,得意的讽道,“狗屁的江家少宗主,他如今连丧家犬都不如!以后你就老老实实跟着本公子,本公子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温晁的手动来动去越发的不安份,旁边温氏的弟子皆十分有眼色地默默退到远处,只温逐流还静静站在几步之外,不发一言。
强忍着泛上心头的恶心,我笑得分外温良,“温公子,我被你的手下伤到,好疼啊!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啊~”
虽有几分演戏的成分在,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确实痛入骨髓,我甚至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身上的力气正一点一点,快速流失!
“休息?当然没问题,走,休息!”
温晁抬头看我一眼,眼中的光亮一闪而过,兴奋地拖着我往试剑堂里走,像袋货物一般,我被温晁生拉硬拽拖着往前走。
跨过试剑堂的门槛,温晁扭住我的下巴,逼我看向还跪在大堂中央的江澄。笑声中满满是得意,“呐,来这休息怎么样?刚好也让江澄那小子看看,他的女人是怎么委身于本公子的,哈哈哈……”
江澄仍被压在大堂中央,分毫挣扎不得,身下的地板几乎被鲜血染透。
我倒抽了几口凉气,不光是心疼江澄,我自己身上也痛。刚包好不久的伤口被温晁方才一番拉扯,几乎全部绷开了!
特么的,今天的美人计虽然不怎么成功,但苦肉计还算起了点作用!我手臂紧紧圈上温晁的脖劲,目光不动声色的向后瞥去,温逐流人就落在几步远的台阶之下。
足够了!迎着温逐流的冷眼,我缓缓勾了勾嘴角,在他反应过来之际,右手握着的羽箭已然紧紧抵进温晁的脖子上。
温晁立即挣扎起来,抬手掐住我肩上的伤口,只是他刚想动作,我立即将抵在他脖子上的箭刃往里按了按,温热的液体顿时喷薄而出,顺着脖子汩汩往下流。
“最好别动!或者,你想看看,谁的血流得比较快!”
温晁一向怕死,几乎是立即,他便识相地一动不敢动。
我一手揽着温晁的脖颈,紧紧缩在他胸前,若不是手里还拿着抵在他脖子上戳了个洞的箭,大概看起来亲密地像对情侣吧!
“呐,让你的手下也别动!”我只露出双眼睛,视线一动不动,隔着几个台阶,与门外的温逐流对峙。
温晁脖子上的血顺着衣领往下流,很快,鲜血便浸透了衣服前襟。温逐流站在原地没动,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几分烦燥。
可惜,我看得见,温晁可看不见!我盯着温逐流笑道,“温逐流,愣着干嘛呀,赶紧放开江澄呐!”
温逐流机械般冰冷的视线定在我身上半晌,没动。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手里的箭又往里戳了几分。
温逐流眉毛微皱,视线略过温晁无声张大的嘴巴,终于不紧不慢的迈步上了台阶。
我闪身躲到温晁身后,拉着开始发蒙的温晁往旁边退了几步,避开温逐流的攻击范围。
温逐流缓步停在江澄身后,原本压制江澄的两人,当即识相地退让到一旁。
电光火时之间,我看到温逐流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突然一脚踢翻江澄,手起剑落,漆黑的长剑瞬间钉穿江澄右边的琵琶骨。
空气中隐约传来压抑的痛哼声!?
我脸上的笑容一滞,右手亦跟着微微抖了一抖,温晁脖子上的动脉,登时被我一个不小心手抖给戳了个洞,鲜血如小股的泉水喷涌而出,流过箭身,滴滴哒哒砸地面上。
“江澄,我可是特意跟你一起回莲花坞,为你殉情的,同年同月同日死,你感不感动哇!?”我盯着江澄几乎被血浸透的僵直背影,忍不住想要发笑。
若不是今日我跟了来,忍来忍去,忍到最终,又会有谁真正了解你受过的苦楚呢,江澄啊……
“对了,温逐流。等会我杀了温晁,刚好当作谢礼,感谢你方才手下留情,放我一马。算起来,能拉着堂堂的温氏公子陪葬,我也算死得其所,江澄,你说是不是啊?”
我盯着温逐流面无表情的脸,毫不在意地眯眼笑道。
事实上,我体内迅速消失的灵力,以及所剩无几的体力,已经无法支撑我再完成任何一个除了说话的多余动作!!
“温逐流,你敢背叛……”温晁的破罗嗓子,不知道是不是伤了声带,难听的要命。
我懒洋洋地趴在温晁背上,轻声笑着,“嘘,别说话,小心血要流干了哦!”
试剑堂中安静半晌,一时之间竟然没一人动作。温逐流一脚踩在江澄后背,手中握着的长剑,在穿透江澄的琵琶骨钉在地上,半分未动。
我眼前阵阵发黑,马上要到极限,无奈之下,我只得率先开口道,“温公子,有什么遗言,你先说说啊!”
说话间,握着羽箭又往他脖子里按去,威胁的意味不言而欲。
“放,放人!温逐流还不放人……”温晁抖着身子张嘴喊道,出口的声音低不可闻。
不得不说,论起听话,温逐流此人绝对罕缝敌手,温晁话音刚落,温逐流快速拨出长剑,退了几步,安静站在旁边,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连缚住江澄手腕的绳索,亦被温逐流顺手挑开。悉悉索索,江澄艰难起身的动作在我耳边无限放大。
眼前一片漆黑,手心微抖,居然有些握不紧羽箭,我心中大惊,身上却挤不出半分力道。
就在手中的羽箭即将脱手之时,后背贴上一幅温热的胸膛,握不住箭的手被黏腻的掌心包在其中。
跟温晁的破罗嗓比起来不恍多让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来。”
落音刚落,我瞬间卸力,勉强转身抱住江澄湿哒哒的后腰,随着他的动作机械地走动,眼前已然模糊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
彻底晕过去之际,我似乎隐隐约约又看到了虞小七,她手急眼快的捞住了我往地上滑的身体。
怎么,突然觉得虞小七她男友力爆朋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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