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阳光一点点散去,房间内漫上寒意。我枯坐许久等的心烦,干脆端了碟小点心出了房门。
门前的几方青石台阶,看着就寒意逼人,我瞅了瞅,捡了块还算顺眼的走过去坐下。果然,阴凉的寒气登时顺着尾巴根直串脑门,冰得人一激灵,我顿感耳清目明,神清气爽。
“有没有搞错,还没到冬天怎么这么冷?”但是懒的再起身折腾,我裹紧衣衫咬牙往后一歪,支着条手臂撑起脑袋,挑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望着空无一人的院门出神。下午吐的那几口血,体内的灵力倒是再没阻滞之感。
想了想,我动了动让自己窝的更舒服些,专心检查体内的情况。片刻之后,我轻呼一口浊气,周身的寒意散尽,连身下寒石垒的台阶也被我捂暖了些,丹田处久违的灵力充沛,并无溃散之意,。我下意识抬手轻抚小腹,被化掉的金丹……这算是修复成功了?
“不晓得这回会不会有其它后遗症啊?”我甚是唏嘘的出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江澄孤苦一生的源头总算的熬过去了,之后的——兵来将挡吧!
不过,天都黑了,江澄怎的还不回?院子偏僻,没了阳光院子里乌漆嘛黑一片连个点灯之人也没。我索性闭上眼,铺开灵力,细听这院周的情形。
孤寂无人,呼呼的山风声中,唯有瓦片相碰窸窣之声微不可查。我顿了顿抬着眼皮觑向隔壁房檐,“下来啊!呆在上面不冷么?”
果然,活音落,虞小七身影自屋檐跃下,轻飘飘正好落于地面,俏生生留了个纤细窈窕的背影,堪堪档了我望眼欲穿的视线。
晃悠悠的转身走来,不足盈盈一握的腰肢随着她步伐晃动,亭亭袅袅、一步三摇。我很担心她,再一个不小心把自己腰给晃折喽,“站不稳就不要用轻功啦。”
虞小七双颊微红,发丝散乱眼神发直,闻言,竟呆呆的停住脚步,止步不前。
见状,我坐直了些,朝她招了招手,“嘿,喝多了你?过来坐。”
站在我跟前,居高临下定定看了我两秒,虞小七突然身子一软,没骨头般坐在旁边,乖巧的将头靠在我肩上,“你要跟他走啦?你良心唔…是不是也被温逐流给化掉啦?”
“拜托你小声点!嫌你这院子不够热闹是不是?”下意识瞅了眼空荡的院门,我生怕江澄突然从那蹦出来,提剑就砍。
一张嘴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我登时扭头避开,就听她含糊不清,断断续续道,“……唔不怕,他不在……就算在我也不怕,他敢欺负我们,我,我让温唔……”
我一把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鄙视的看着她酒后吐直言的德性,“喝醉了就回去休息,懂?”
闻言,虞小七笑的两眼微眯,一把扯下我的手,露出的几颗亮的晃眼牙齿,模样娇憨可人再无半分媚态,“一唔…一点点啦。”
你可千万别吐啊——我一言难尽地盯着她艰难的咽下个酒嗝,打算偶尔做个好人。但,要拖走个喝醉的酒鬼并不容易!
“起来,我送你回去!”
尝试将滩成软泥的某人拽起,几次未果。我盯着台阶上扭成麻花的女人,默了默,蹲过去一手揽住她肩膀,另一只手捞起她腿弯正待用力,虞小七一个窝心肘突然袭来,我顾得着前面,没躲开后面,身体一歪腰后结结实实摔在台阶棱角上。
“咝——我的腰!”我哀嚎一声,捂着后腰缓了好一会,待阵痛过去,才认命的坐回她旁边懒的再折腾。
“你,图他什么呀?莲花坞都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他现在,要家世,没家世要长相唔勉强凑和能看……好,好看能当饭吃么。瞅瞅瞅你身上的伤,哪个不是因为他,”说着,虞小七猛得起身,脑袋顶在我肩上乱蹭坐都坐不直,两只手扑腾着想拽我腰带还想扒我领口,叨叨着来回念,“别跟他走,他不值得呀。”
怕她一言不和吐我身上。我扶她坐好,脸正对着院门,幽幽道,“怎么不值?你年纪还小,不懂。”
“啧——我年纪小?你年纪大,你芳龄几何啊?”虞小七眼角洇红,美目轻眯,两指掐上我脸颊那点肉没轻没重的扯了又扯。
我心下一咯噔,,含糊不清道,“我哪知道,反正比你大。”
总感觉虞小七真正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其实,我早便知道虞小七知道我不是她。不过是,她懒的问我亦懒的说。我按住她乱动的手脚,想趁她恢复清醒,将人送回房间。
“我记得以前,她又笨,又闷,天资还差……那时候。我每日都担心吊胆……特别担心哪天清晨一醒来,发现身旁躺着具凉透的尸体,哈……”
听她这么说我又重新坐好,不由笑了笑。可不是么,若不是我来得及时,她确实要跟尸体睡上一整宿!
“还是你好,你是真耐揍啊!每天傍晚都被揍的鼻青脸肿爬都爬不起身,偏偏,偏偏修为还能蹭蹭……蹭蹭的涨,哈——”
说到好笑的,虞小七下巴乖巧的搭在我肩上,小声道,“本来以为你脑袋开窍变聪明啦,结果你丫上乘的内修密法想也不想便直接送人,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初来乍到,实在不晓得从前专家名医教的小方法诀窍之类的,同这修习之法也有相通之处。因为打心底觉得没必要,才没有分毫藏私的小心思,大方的同她一起分享,却教她误会颇深。
“其实那些……”跟喝醉的人解释,我果然是脑子有病,刚开口,就被自说自话的某人打断。
“可,可笑你半死不活硬熬一年多,终于不用挨打,饿肚子……靠自己能在山上有一点……立足之地,能潇洒度日。你丫的,竟然头也不回眼都不眨就下了山了,为个素未谋面的野男人又是抗刀又是挡剑,”
“关键是丫脸都丢尽了上赶着家都不稀罕,你还屁颠屁颠要跟着人后面回家,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有病!”虞小七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纤纤细指戳的我脑袋生疼。
听到最后一句,我已经不知该以哪种表情面对她,低头默默看着脸颊泛红的虞小七,我尝试着面无表情,心如止水,“……要脸么?还听墙角。”
虞小七酝酿的情绪散了大半,表情僵硬转头留了个后脑勺对准我,“……房间不隔音,江宗主昨夜就已知晓。”
“……要脸么,还装醉!”我毫不留情一把将人推开。
还有江澄——这狗男人!明知道房间不隔音居然眼睁睁看着我丢人不提醒,要死哦!我勉强绷着张脸,心底恨不能立即锤死江某人。
“不对不对,昨晚江澄过来你们两个既然知道,为什么我叫人你俩个没反应?”跟虞小七大眼瞪小眼几秒,我疑惑道,“凭温逐流的修为,没道理听不见,难道他们昨晚已经见过面?”
“看我干嘛?现在我们两人修为不相上下,你听不到的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到底是伤了金丹还是伤了脑子?”虞小七实在受不住我东拉西扯,颇为恼火,“为什么一定要跟他下山,他对你并不好,不是么?”
“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他对我不好了?”我也很好奇她怎么会产生如此固执的想法。
虞小七轻哼,“你受伤是你自找的,我无话可说。可先前在不净世,你半条命都玩没了,他竟随便将你丢在房中,照顾他亲姐姐也便罢了,那个叫什么来着?”
“魏无羡。”我适时提醒。
“魏无羡!那个叫魏无羡的有个风吹草动,他也能转瞬将你抛至脑后,放任不管。现在,他居然还敢跟你动手……”
“停停停……”越说越离谱了,我忍不住笑出声,“我有这么惨吗?”
“江澄他长得好家世好,有责任有担当,处事有分寸有礼节……好叭,唯有面对亲近之人不擅表达,脾气上头口无遮拦,不过,若不是被他放在心上他还懒的理人呢……总之,我觉得相处起来还蛮容易的。”我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脾气臭,大不了让着他点又如何。
虞小七轻咬着下唇,羞恼的瞪了我一眼,“他刚刚可是——”
话未尽,我挥手打断她,“去去……可是什么可是呐,那是我们俩的小情趣,你懂个锤子啊!他愿意管着我,我乐意让他管。”
我摸着下巴,回想起方才被点笑穴的滋味,不由打了个哆嗦,确实是让人酸爽难忘啊!“啧,下手是没轻没重了点。”
我一把搂住虞小七的脖子将她扯回来,“而且最最重要一点,江澄他不会搞三妻四妾那一套乱七八糟的——省心,找男人就得找江澄这样的!”
无语看了我半晌,虞小七眼底清明,一脸的不认同,“人心易变,你怎么确定他不会找别人?”
“我就知道!”我乐滋滋的盯着门口方向,命中注定呗,我就是为他而来!
虞小七见不惯我得瑟,不耐烦的推了我一把,我坐着没动,倒是她自己晃了晃险些一头栽下台阶,终于恼羞成怒,“滚,趁早滚蛋!”
“别生气嘛,莲花坞离的不远,我一有空,便来山上看你。”上一回随虞夫人去江氏时,我心中明白,虞小七也明白,早晚有一天我还是要回眉山的。然而这次再离开,到眉山便不能再用‘回’,而要改成‘来’,仅一字之差,心境却千差地别。
“喂,”抬手在她脸上轻轻拍了几下,我操着老妈子的心苦口婆心,“临别赠言。”
虞小七气哼哼地捂住被拍红的脸,没心没肺,“讲呐!”
“遇到个值得相伴的人不容易,该出手就出手别犹豫哈,”我反手拍了拍虞小七的脑袋,语重心长,“莫待人去楼空,悔之晚矣。”
“巧了,我也有话送你,门不当户不对,即便他八抬大轿迎你进门,早晚也有你哭的一天。”
预感到虞小七未来有可能波折重重的感情之路,我长长叹了口气。“什么哭不哭的,日后的事情何必现在自寻烦恼。若是值得,哭我也乐意。”
虞小七尤不死心,“那要是不值……”
“至少努力过,更没有什么好后悔。”我打断她。“若是试都不曾试,又如何晓得值或不值?”
“不用试,我就是知道不值。”虞小七在此事上似乎十分固执已见。
虞小七这人啊,看似冷漠拒人千里之外,其实只要对她一点点好,你让她把心掏出来她都乐意,傻的可爱偏偏还不自知。她几次三番,软硬兼施的劝我,我知道她全无私心,“好啦,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嗯,好好把握机会哦。”
外间中路熟悉的脚步声越发清楚,因着数月没像现在耳清目明,为防出错,我又仔细听了一耳朵。当即一把推开虞小七的脸蛋,翻脸无情,“好了,滚吧,江澄回来啦!”
“讨厌死了你。”虞小七气闷的瞪我一眼,麻溜起身,拔地而起原路跃上屋顶,又探头回来,“干脆让温逐流将你的良心也化了吧,反正在或不在,对你也没什么影响!”
“拜托你小点声!”脚步声快近到院子前,虞小七仍口无遮拦在不死心的在嘀咕,我抄起手边的空盘子瞄准她脸,扬手扔了过去,“两人真打起来,你拦的住么!?”
“我为什么要拦,反正你们俩个联起手,他照样能一指头按死你们。”虞小七得意扬扬比了个抹脖的动作,鄙视道。
“所以我担心江澄吃亏呐!”
话间未落,有东西迎面往我脸上砸来,我伸手捞个正着,低头一看发现还是个熟悉的物件——荷包。
给我这个干嘛?我疑惑的抬头,只瞧见虞小七潇洒去的背影。
……所以,明明你房间在隔壁,为什么要跳墙走啊?我恨不能追过去给她几脚,让她清醒清醒,顺道将荷包丢给他——这玩意烫手呐!
正犹豫着要不要将荷包还回去,突然响起的声音吓的我一激灵,手上捧着的东西险些抖落到地上。
“这阵法……”江澄不知何时停在我面前,眉毛轻皱,垂眼盯着我手中的东西似有些疑惑。
“嘿,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举着荷包在他眼前晃了晃便塞回怀里,然后我握着江澄伸过来的手顺势起身,“虞小七的,可不就是你虞氏的东西嘛。不过听说上面的阵法很少见,你识得么?”
聂怀桑个坑,说什么能识得这阵法的人少之又少,江澄怎么也觉得阵法眼熟?江澄不喜温氏,虞小七的荷包应该也算虞氏的东西,这么说应该不算骗他吧?
“略知一二,”江澄拎着食盒,推门而入,淡定道,“先过来吃饭。”
我跟在他身后,关了房门后挨着他坐下,随口问道,“你不是去请虞川了么,他没来么?”
“你想见他?”
“……”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干嘛一幅吃了枪药的模样。
多说多错,言多必失!我老实的低头扒饭,吃醋果然不分男女,一旦沾染都会变得不可理喻!
“为什么不说话?被我说中心思,无言以对?”
夹起的菜即将送入口中临门一脚,被斜里突然伸出的筷子准确截胡。我一头雾水的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筷子,不解的扭头看江澄。
只见他拧着长眉,坏脾气的冷声道,“不准你吃我的东西!”江澄的一大优点,总是能说到做到,因此我不死心的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总算切身体会一把无言以对的感受,一桌子的好菜看的见吃不着。我有些抓狂,放下手中的筷子,深吸了两口气努力冷静下来,努力礼貌微笑,“我不吃,我看着你吃。”
见江澄面露诧异,我幽幽地继续道,“你吃饱饭一定要记得帮我收尸哦,如果可以请顺便帮我立块墓碑,上面就写着——江澄第一任夫人之墓……她,死于家暴!谢谢你!”
江澄抽着嘴角轻声斥道,“闭嘴,吃饭。”说着,夹了块豆腐放进我碗里,“补补脑子!”
请问闭嘴怎么吃饭?盯着碗里的豆腐块半晌,我面无表情的夹起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咯。
“来,我探探脉。”等我扒饭的动作慢了些,江澄突然正经地冲我招了招手。
“你什么时候学会把脉的?”方才看见我吐血,他的样子看上去可不像是会医术。我迟疑了一瞬,捧着自己的碗慢吞吞挪了过去,动作自然的挤到他身上。
任我坐稳,江澄才淡定,貌似有些无奈,“把脉只需你将手腕递来。罢了,碗先放旁边,手。”
……不早说!
我放下盛满饭菜的碗筷,乖乖伸了右手给他,一缕灵力顺着脉胳经脉而行,“金丹被废后我体内灵力溃散,时时都觉得身子乏困,并未有其它症状。刚刚下午吐了血后,金丹好像完全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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