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落水
杨则宁再入宫的时候便是带着犯人面圣去了。
为了保住他的乌纱帽,杨则宁这两日可真是腿都快跑断了,总算让他查到了蛛丝马迹。
原本以为拿着春雨递上的证物耳饰,就能去找尔芙公主对峙了,可谁知尔芙公主根本没去过马厩,并且有人证所在,别说是尔芙公主了,就连尔芙公主身边的人也都没去过马厩。
这条线索断了,杨则宁转头去调查马厩内饲料槽,那药究竟为何物,京城之中近期售卖了多少,又是何人购买去作何用的。
没曾想这么一查还真是叫他查到了。
那药很普通,在那里都可以买得到,药材铺的出入也多的很。
杨则宁为查明药材流动,几乎把手下的兵全丢去翻账单了,几百号人日以继夜的翻找流水账目,终于是让他找到了其中的疑点。
就在马术赛前夕,北齐藩王进京的前两天,行宫内一侍卫买了一些药材,其中就有一味是这等药物。
杨则宁惊觉不对,一个侍卫要这种药做什么?
他追查下去,最后果然是在此人住处找到了残余的半包药,当即展开抓捕,就在昨天夜里于城外百里亭将人擒获,盘问之下得知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此人原是忠义侯府的下人,却因在荣二小姐院子里伺候,蒙受了不白之冤,被指责趁着二小姐沐浴之时偷窥。
遭了一顿毒打,险些给打成了残废丢出了侯府。
而荣二小姐全程不曾说话,明明是荣二小姐要人保护,他尽职尽责守在门外。
谁知……
丢了差事不说,挨了打也无所谓,但是这玷污小姐的罪名却让他生不如死。
不得不隐姓埋名苟且偷生,最后凭借着一身本领入了行宫,可算让他盼到了今日,便有了如此处心积虑的谋害之心。
“真是没想到,最后居然是如此下场……”荣梓欣听着春雨回来,细细将此事的始末告知,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最后此人被如何处置?”她思索片刻侧首询问道。
“怕是难逃一死。”春雨恭顺低眉。
“能有这等隐忍报复的手段,此人也是个人物。”
荣梓欣扪心自问,若换做是她绝对是做不到的。
正思索间便听到春雨小声的说道:“娘娘,若真论起来,此人会落的这般下场,跟娘娘也有点关系……”
荣梓欣:“???”
“娘娘忘了吗?当是娘娘尚在侯府之时,荣二小姐几次三番越过娘娘招摇过市,娘娘心中有气,故意在二小姐沐浴之时瞧瞧派人掀帘子,企图……”
“好了,你别说了。”
“本宫这个恶毒反派的角色从未下线。”
“……”
“草!”
荣梓欣崩溃了,捂着脸半句话说不出来。
那侍卫想必就是被殃及了,这么一想可真是太冤了!
“春雨,那侍卫叫什么名字?”荣梓欣深吸一口气询问道,她深知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似是叫万淦,襄阳人士,听说父亲还是军籍,可惜死的早,未能有什么出息。”春雨想了想回答道:“当初侯爷会把人安排去二小姐身边,也是看中此人武艺。”
“你帮本宫去办件事。”
“娘娘请吩咐。”
“务必将此人救下,偷梁换柱也好,假死蒙骗也罢,让他活着。”
“娘娘!?”
春雨惊愕抬眼,略微惊惧的看着荣梓欣道:“这可是皇上亲自下令处死的……”
荣梓欣抬手打断了春雨的话,抿唇道:“你尽管去做,皇上若问责,有本宫担着。”
春雨顿时不做声了,小心翼翼的应下了。
这事难也难,不难也不难。
左右一个侍卫,虽是皇上下令,但是怎么弄死却是行刑人的事。
……
端午祭典将近,此事告一段落之后这宫中又安静了不少,尔芙公主拔得头筹,这教贵妃骑马的事也在这两天定下了。
荣梓欣跃跃欲试,开车开腻了,想试试骑马是什么滋味。
皇宫内便有马场,为方便尔芙公主教贵妃马术,皇上特准尔芙公主入住皇宫之中,今日是尔芙公主搬进宫的日子,荣梓欣没能去凑热闹。
因为……
荣以牧领着游医尤奇进宫了。
这大约是荣梓欣入宫以来,荣以牧第一次单独进宫来见她这个姐姐。
虽然是有事前来,但是荣梓欣还是感动不已。
为修复他们姐弟之间的裂痕,似乎迈进了一大步。
“你派人给我送药了?送什么药,我怎么没收到?”
“……”
荣以牧一张口,荣梓欣瞬间僵在了原地。
那个裂痕,看来是更大了。
荣梓欣动了动嘴正在想说辞。
“荣梓欣,你又拿我当挡箭牌了是不是?”荣以牧冷笑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像是看透了一般冷然偏头:“你该庆幸马场之事与你无关。”
“……”
“父亲要给你的人我已经带到了,你好自为之。”
“……”
“若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念姐弟情分也要揭发你的罪行。”
“……”
“哼!”
荣以牧嚣张的丢下了这么一席话,袖袍一甩昂首挺胸的就离去了。
留下荣梓欣张了张嘴半天一句话没说出来,最后像是有些迷惑的看向身侧春雨道:“到底本宫是贵妃还是他是贵妃!?”
“您是。”
“这小子跟谁学的!”
“跟……”
“岂有此理!本宫怎么有这么个弟弟!”
“娘娘息怒,四公子年纪还小……”
“他小个屁!”
荣梓欣憋红了脸,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忽而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年轻的时候姐两没少大家。
后来家中变故,她那个从来不懂事调皮捣蛋的弟弟忽然就长大了。
姐弟两互相扶持一路走来,如今她莫名来了此处,也不知那个世界的她可还好,弟弟若是知道她不见了,肯定急疯了。
思及此处荣梓欣不免更加烦闷了,抬手抵着眉心一言不发的。
那站在旁边目睹了全程的尤奇瑟瑟发抖的拘着身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娘娘,这尤奇如何安排?”春雨体贴的上前提了一嘴。
荣梓欣这才像是看到了屋内还站着个人,抬眼看去打量了一下眼前这穿着一身布衣,背着个破药箱的中年男子,瞧着约莫三十岁出头。
“你就是尤奇?”荣梓欣眯眼看着尤奇道:“本宫听说你捏骨推拿之术甚是精湛,不是师承何处?”
“回娘娘话,小人自幼随家父游走天南地北,治病救人,捏骨推拿之术是因父亲晚年重病才特地拜访医者前辈学来的,如今家父去世已有五载,小人这手本事倒是从未落下。”
“若娘娘不放心,小人可现场为娘娘推拿。”
“放肆!”
春雨杏眸一瞪,怒视着尤奇道:“好大的胆子,贵妃娘娘金枝玉叶,岂是尔等能玷污的!?”
尤奇吓得浑身一哆嗦,扑通便是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娘娘恕罪,小人并非此意啊!”
春雨气的不轻,看着尤奇的眼神都不对了,总觉得这是借着什么捏骨推拿的托词,来做些下流事的无耻之徒,毕竟这人长得就不像大夫,一脸流氓相。
荣梓欣倒是没什么反应,到底是现代人,捏脚推背什么的那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这种手艺人还真是不多见。
不过她要伺候的可是太后,万万是马虎不得的,为求保险起见,荣梓欣扭身让春雨寻了个老太监来,先让尤奇试试手。
夏日里的热意像是加深了不少,荣梓欣摇着扇子去御花园里闲逛。
一边侧头吩咐道:“春雨你可叫人盯着点,本宫骑马要穿的骑装可不能跟其他人一样,太丑了。”
“娘娘放心,奴婢都给您安排好了。”春雨笑着应道,她自是深知自家娘娘的意思。
“待骑装做好了,本宫也好去学学骑马的快活……”
“啊——”
荣梓欣正说着话呢。
一扭头忽而看到那池水边站着的一抹人影,猛地发出了一声惊叫,脚下一歪整个人直挺挺的跌落了池水之中。
那溅起的水花惊的荣梓欣心头一凉。
“李金喜!快救人!”荣梓欣话语落下之时,李金喜直接一头扎入了池水之中,三下两除二的把那在池水之中扑腾的女子给拖了上来。
“娘娘,是漱玉苑的赵美人。”春雨瞧着李金喜拉上来的人略微一惊,忙开口说道。
“小主——”正说话间,便见赵美人身边的丫头香冬哭喊着跑了过来。
“可瞧见赵美人是为何跌下水池的?”荣梓欣皱眉侧首询问道。
春雨几人皆是摇头,她们都站在池子的这头,只看到赵美人落水的刹那,具体怎么落水的并未看清。
别看现在已经入夏,落水了也马虎不得。
太医来得快,幸而李金喜救人及时,这水呛的不多,太医来的没一会儿就醒了。
皇上问讯而来,才踏进屋内便是听到了赵美人的哭号。
“有蛇,有蛇啊……”
“呜呜呜……皇上救嫔妾……”
“有人要害嫔妾啊——”
那面色苍白,满脸惊恐之色的赵美人哭的梨花带雨,抽噎着便往百里宸的怀里钻。
荣梓欣正想后退一步,把空间让给这两人,忽然觉得手臂一紧,下一秒她的怀里就拱进来了赵美人的脑袋。
而某位皇帝一脸清冷的站远了半步,盯着抱在一起的两女人,那看向赵美人的眸中似乎还有几分敌意。
是不是有病?
荣梓欣和赵雨萱两人呆愣相望,然后双双撒开了手。
“皇上……”赵雨萱哀怨的望向了百里宸,大约是没想到她好不容易等来装柔弱的机会,怎么皇上如此无动于衷!
“池边道路可并不窄,你是为何会跌入池水之中的?”百里宸觉得荣梓欣靠赵雨萱太近了,忍不住伸手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这才淡淡垂眸看着赵雨萱道。
“嫔妾是去御花园散心的,谁知才走了两步路,忽而瞧见了那过道上游过来一只蛇,朝着嫔妾就扑过来了。”
“呜呜呜,嫔妾也没想竟会在御花园遇到蛇啊……”
“皇上,是不是有人要害嫔妾……”
“嫔妾还不想死啊呜呜呜……”
荣梓欣被赵雨萱哭的头都大了,忍不住皱眉道:“你值几个钱?谁眼巴巴的来害你?”
赵雨萱的哭声戛然而止:“……”
旁边站着的海庆憋着笑,低着头身躯忍不住的抖。
您瞎说什么大实话!
百里宸动了动嘴唇,侧头咳嗽了一声,严肃的看向赵雨萱道:“朕念你落水刚醒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御花园内竟会有蛇……”
“海庆。”
“奴才在。”
“去把那害人的蛇给朕找出来。”
“嗻。”
当天赵美人遇蛇落水的事儿便是传遍了皇宫上下。
贤妃宫里听闻此事也是大为吃惊,虽说赵美人不得宠,但到底是皇上的妃子,如今因着这蛇落水险些要了命,便是大事。
而在这宫里说到蛇,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如妃的宛安苑了。
“娘娘,奴婢瞧着这回可算是有人为咱们出气了。”倚翠一边帮着贤妃收字画,一边很是欣喜的说道:“这下好了,若是查下来,定要查到宛安苑去。”
“如妃可不是蠢笨之人,想来这会儿也得了消息。”
贤妃略微低头,看着桌上新画作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将笔搁置在笔架上道:“当初武常在她都能舍弃了,想必几只蛇也是舍得的。”
“娘娘的意思是……”倚翠顿时一呆,抬眼望向自家娘娘。
贤妃笑而不语,摆手说道:“把这画作收好给皇上送去,其他的话就不必说了。”
倚翠闻言顿时垮下了脸,有些不忿的说道:“娘娘这几年不知往皇上那里送了多少字画,却是什么都不说,您说您这是图什么啊?”
“你呀,不要求那么多。”贤妃无奈的瞪了倚翠一眼,略微停顿一下说道:“皇上会懂本宫的。”
倚翠微微垂眸终究是没再多说。
贤妃说的没错,如妃的确不是蠢笨之人,并且她还很聪明。
几乎是在听闻赵美人因遇蛇落水之时,立马下令叫人将殿内养着的几只蛇全打死了。
还是自个儿站在边上眼睁睁看着打死的。
海庆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到来之时,看到的便是那一地的死蛇,心中不免暗叹,这如妃可真是心狠手辣。
圈养了这么些年的蛇说打死就打死了。
“如妃娘娘,这是……”海庆带着几分笑看向如妃,仿佛在说您这打死了,奴才不好交差啊!
“怎么?本宫今儿不高兴,杀几只蛇都不可以?”如妃一脸淡然,仿佛在说她就打死了,你爱怎么办怎么办吧。
“如妃娘娘有所不知,赵美人今儿在御花园游玩遇到一只蛇,受惊不慎跌落了池水之中,奴才这是奉命前来,听闻如妃娘娘养了蛇,特来抓去让赵美人认认呢。”
“嗤……”如妃嗤笑一声道:“她还能记得自己遇到的是哪只蛇?”
海庆干笑一声未曾答话。
便听如妃又道:“那既是皇上的意思,海公公就把这几只蛇的尸体带走吧,让赵美人好好认认,省的本宫自个儿清理。”
说罢甩袖进了屋,留下海庆看着这满地污糟的蛇抽了抽嘴角。
都打成了这般血肉模糊的样子,谁还能认得出来?
海庆暗自嘟囔两句,却还是叫人把蛇的尸体给收走了。
这才送到了赵美人的面前,想叫赵美人勉强辨认一下,谁知这才刚醒了一会儿的赵美人,被这一团尸体吓的惊声尖叫,叫骂着怎么可能是这样的蛇!
皇上脸都黑了……
最后在那蛇也没找到,如妃自然也是平安无事。
只是赵美人整日念着要抓蛇,怎么都心中不安,海庆想了个法子,叫人去宫外抓了条蛇送去了漱玉苑,叫赵美人看了一眼,总算是了了她的心病。
此事算是揭过了,而皇上对如妃私自打杀蛇的事始终不悦,恰巧遇上了怡景宫贤妃送来的字画。
海庆念了两句,贤妃也曾被蛇吓过,便是如妃宫里的蛇。
当天皇上就降了罪,罚如妃抄写佛经百遍,算是为那几只蛇祷告了。
“那皇上今儿去漱玉苑吗?”海庆想着赵美人今日受惊了,皇上不得去陪着些?
“不必了。”百里宸漠然将手中奏折一合,瞄了眼旁边放着的字画淡淡道:“去怡景宫。”
海庆心中一惊,忙应下:“嗻。”
出了殿门便是忍不住嘀咕,看这样子,贤妃娘娘是要复宠了吗?
未曾想赵美人闹了这么一出,最后竟是叫贤妃给收了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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