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开心，是因为和你一起度过这些时光。
不是因为时光有多美好，而是因为有你，时光才变得很美好。”
“内向，是因为你有了女朋友。
往后和你的那些时光，已不属于我。”
日记本被合上的那一瞬间，地板上多了两滴眼泪。
许梦躺在床上，睁着眼睛。
她看到的是漆黑的夜色，和无尽的黑暗。
眼泪在静谧的环境下悄然滴落。
许梦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又深深的呼出。
床单上，多了两块被润湿的痕迹……
许梦闭着眼睛，不久便陷入了梦境。
-
杨南和秦玉的故事还在继续。
甜蜜的画面渐渐转变成矛盾。
感情谈久了，总会因为一些琐事而产生矛盾。
他们也没能免俗。
有些事情的发生在所难免，虽然只是一些细节。
这也会渐渐导致感情的裂缝。
失望是积攒的。
同样的道理——口子也是由一个又一个细节，给越撕越撕大的。
谈恋爱会让一个人，变得不像是原来的自己了。
许梦是这么认为的。
她觉得从他们谈恋爱开始，两个人的某些行为，都变得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但他们俩能开心就好。
女生偶尔在男朋友面前小作一下，是可爱。
适度的撒娇会增进感情。
这是她看电视剧得出的结论。
但是凡事过了火就不太好。
物极必反。
他们每一次闹矛盾，她就在中间做调解人。
就跟牵线搭桥的红娘一样。
为对方说好话，维持并努力增进他们的感情。
只是——违心的话说多了，
她自己也都快相信了……她或许，渐渐开始无感那些对他的情绪了。
是不喜欢了吗？
似乎也不是——她还是喜欢他，一直都是。
可能只是她累了，疲倦了。
这种状态不是心如止水，而是她的喜欢变成了一潭平静的水，不会被掀起波澜了。
这个状态，正如她之前看过聂鲁达的一首诗——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她最开始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曲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的断句是——“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而这句话最直白的意思是——我喜欢你安静的时候。
但她更喜欢她曲解时的意思，就像她现在的状态一样。
也是她后来一直希望，自己能达到的状态。
不执着，但也不放弃。
通透、宁静、美好。
喜欢变得更纯粹。
这有点像勃拉姆斯式爱情。
充满美好的感受、无尽的幻想。
只要能见到他、和他说话，然后天天陪伴在他身边，就很好。
但也不会迈出那一步了，不能给他的生活增添负担和烦恼。
许梦是这么认为的。
但她错了。
后来他的一句话，就让她的心，掀起波澜……
-
1582年10月9日。
清晨。
许梦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看向书桌。
日记本、写给杨南的圣诞贺卡，全都消失了。
只有他送她的圣诞贺卡，还摆在桌子上。
许梦撇过头的一瞬间，衣服上多了一滴眼泪。
-
许梦背上书包，去往学校。
现在的杨南和秦玉，已经是闹过很多次矛盾了。
他们僵持着的氛围，她曾经已经感受过很多次了。
杨南后来还和她说过，他想和秦玉分手。
只是，都被她和她后座的女生劝下来了。
许梦回想着曾经，叹了口气，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第一堂课下课，杨南和她闲聊。
杨南：“其实，我感觉我的心里，开始渐渐喜欢另一个人了。”
杨南：“但是，是很浅的感觉，排不上名的那种。”
当初的许梦听完，并不知道杨南说的那个人是谁。
她只知道自己许久无波澜的心，再一次有了痛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你又喜欢上别人了……
但他永远，都不会喜欢她……
那天晚上回家，许梦又偷偷哭了很久。
然而白天，许梦依旧和他开玩笑。
问那个人是谁。
杨南不肯说，只是让她猜。
到底是谁？
是一时兴起的喜欢吧。
按照他的意思，他还是最喜欢秦玉吧。
可能只是一瞬的心动，他还是……好好的和秦玉在一起吧。
她不知道，她猜不透。
她也不想再猜了。
她不想再心痛的揣测下去了。
她不太能看得透他了。
情绪影响着她的思考和判断。
但心里也会有某一丝的希望——他说的那个人是她。
但她知道，那只是她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很快就扼杀了。
况且这样的想法，本身就是不对的。
他一直有女朋友，更别提那个人是自己的好朋友。
希望他们好好的吧。
她累了。
不论杨南说他后来心里的那个人，是只有一点点喜欢，还是排名第二，还是排名第一了，还是只喜欢那个人了。
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她喜欢他。
但他的喜欢，与她无关。
-
曾经的场景和那些情绪涌上心头，许梦慢慢缓过神。
许梦：“杨南，或许我该和你说句对不起。”
许梦：“从前你和秦玉有了矛盾，我都在中间劝和。后来你想和她分手，我们也都拦着你。”
许梦：“这其实对你蛮不公平的。”
许梦深深的叹了口气。
许梦：“但是现在，你和秦玉还没有分手。你这样的想法……我说的话可能有点难听。”
许梦：“你这是对爱情的不忠。”
许梦：“别说很浅的感觉，就不应该有任何感觉。我说的话可能有点严重了……”
许梦：“其实这种情况别人也会有，就像网上常说的——心动是常态，忠诚是选择。”
许梦看向杨南。
“我刚刚的话说的有点严重。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只是一点点感觉，那以后呢？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你怎么办？”
许梦：“其实，我们不应该强迫别人去喜欢一个人。只是当你发现，你已经开始动摇了的时候，那就及时止损吧。我的意思是，和对方说清楚吧，不要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辜负伤害了那个女孩。”
许梦：“虽然我不支持，我希望你们可以从一而终。但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完美的爱情呢？”
杨南：“你怎么了？”
杨南：“……你猜到是谁了吗——”
许梦打断他：“我猜不到。”
许梦抬头看向别处，笑了笑，轻声说：“我也不想猜。”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陷入久久的沉默。
许梦先开了口，叫了他一声：“杨南。”
许梦：“……我想说，如果我的某些行为……让你误会，那我向你道歉。”
许梦：“我们是朋友，是很好的朋友，也是坐了好久的同桌。而且——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的男朋友。”
许梦：“希望我们都能好好的吧。”
许梦暗暗攥住拳头，说了句扎在她心上的话：
“还有——记得分清楚，喜欢和感激之情，是不一样的。”
……
大道理人人都懂，但是真正做到，却是难事。
-
中午。
许梦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眼泪无声地滴落。
一滴……一滴……
梦境里，是他们快要毕业的场景。
杨南和秦玉的感情已临近悬崖边，轻轻一推，就会掉落万丈深渊。
老好人做多了，她也会累。
许梦只想快点毕业，这场死局带给她的是枷锁。
她很疲惫，只想尽快脱离这个死圈，让自己解脱。
毕业合照和个人照片被下发，班上掀起一股“交换照片”的热潮。
杨南给了她一张个人照，许梦也想把自己的照片给他。
但最后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了。
因为——
许梦在学校拍的个人照片，她觉得不好看，不愿意将那样的照片送给那个少年。
许梦私心，想把她认为自己最好看的照片，送给杨南。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她还是不敢这样做。
害怕这个害怕那个，说来说去，都还是那几个原因。
秦玉也知道“杨南给了她一张照片”的事情，许梦将心比心，
哪怕大家只是以朋友的名义交换照片，那她也不会开心。
许梦这一次，只想任性一回。
为了自己不能启齿的私心，
所以她接下了少年给她的照片。
只是她的照片，始终没有送出去……
永远都送不出去了。
-
故事再一次因为她的梦境，被向前推进。
上午她和杨南说的话，又变成了了无痕迹。
下午班主任下发了他们的毕业合照，以及每个人的个人照。
许梦看到大家下课交换着照片，然后把自己的照片收进了书包。
之后第二堂课下课，杨南给了她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青涩稚嫩，眼角下的一颗泪痣吸引着她的目光。
是她心上的少年啊。
一直都是。
许梦：“谢谢了。”
许梦：“交换照片的话，让我想想。或许以后再给你吧。”
……没有以后。
从前没能这样做，现在也还是不敢。
-
放学回家，许梦再一次在文具店里买了一本日记本。
吃完晚饭，许梦坐在书桌前听歌。
掉落在地上的那一滴眼泪，一瞬就了无痕迹。
似乎从未存在过，毫无意义。
眼泪还在无声滴落。
耳机里的歌还在响。
许梦的眼神缓缓向左，抬头——
是那个少年的模样。
他也在看着自己。
他们对视着彼此。
那是她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次和他对视。
因为那次——从那个少年的眼中，她产生了他也喜欢自己的错觉。
她的泪水还在从脸颊上滑落，但脸上呈现给他的是大大的笑容。
她的手不自觉地上抬
在还没有触碰到时，少年的幻影就随风散去了
刚刚都只是她的幻觉而已。
-
许梦的日记本在翻到第一页时，就被泪水打湿。
许梦提笔——
1582年10月9日
今天是第五天。
这么快，就走到一半了。
当初那段时间我经常在猜，猜他说的那个人是谁。
重来一次，我已经知道了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真残忍啊。
从前我羡慕拥有上帝视角的读者，因为小说中的人物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从他们的视角，猜不透对方的想法。
只能试探，摸索，小心翼翼。
读者们各种觉得，为什么大家要这么别扭。
有些事情我也认为，没有比“男女主角在一起”更重要了。
万难皆能排除。
可到了故事落在自己头上时，才发现还有很多不得已。
不能无所顾虑。现实中那么多的干扰因素，根本做不到纯粹的“我喜欢你”。
这一次我拥有了上帝视角，又能怎么样呢？
非但不能弥补遗憾，反而让这份遗憾，更加遗憾了。
-
许梦刚放下笔，末句的“遗憾”，就被泪水打湿。
直至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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