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
说完故事，权晴波去看两人的反应。
当然，主要是为了看灵均的反应。
灵均此刻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而是很淡定地反问：“请问现在是什么世纪？”
权晴波奇怪地看着他。
这些故事听起来太玄幻了，导致灵均直接产生了错乱感，好像他所在的并不是一个小说世界，而是真真实实的现实。
还好权晴波给他的回答不是“1588年”这种具体的年份，不然他真的要受不了。
确定自己还在小说世界里，让他舒服了不少。
刚刚的故事里，权晴波所说的马尼拉，在历史上被称作吕宋，也就是菲律宾，而塞万提斯，分明是西班牙的一个城市。
荷兰被称作海上马车夫，是世界上最先采用大航海技术进行贸易的国家，后来被西班牙的无敌舰队打败，就由西班牙统领海洋。
看来他要经历的不是江湖、武林，而是新航路开辟的大航海时代……该怎么说呢，还有点小兴奋呢。
两人没在权晴波这里多留，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两人无处可去，江南也去过了，琅琊郡也去过了，祁连山也来过了，现在一看，该回家了。
闻莺则轻声道：“可是你还没有恢复记忆。”
他刚刚分明在想，若是让灵均一直想不起来、就这么一直维持下去，也算一个挺好的局面。
但是现在又说出这种话来。
归根结底，还是想有一个答案。
不然那就宛如一颗定时炸弹——若他现在放弃，归隐山田，有朝一日灵均忽然回忆起来，他定然要将自己推上绝路。
灵均无语，满脸无辜的样子：“……那怎么办？”
“你脑子出了问题，我们可以去寻大夫。”
你脑子才出了问题，灵均心里骂道，表面上却保持微笑：“也好。”
江湖上的医师不少，有名的也不少，只是许多人行踪不定，他们很难找人。
只听闻两广一带住着位神医，在江湖上很有名气，便启程去拜会。
灵均趴在马背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且不说他是个现代人，就算是古代的骑惯了马，这么长时间的奔波，也让人吃不消。
闻莺也觉得两人自出了拜火教后就一直在连轴转，但他们有所目的，不得不如此。
在路上又耽搁了些时间，他俩专程去到天水城看了一圈，竟发现无双盟没什么动静。
不过门口的那些江湖人已经全不见了踪影，看起来静悄悄的，直接敲门。
有人应门，是个无双盟的小弟子，看到闻莺脸的那一刻，就皱眉道：“怎么是你？你竟还敢到无双盟来！”
闻莺就道：“你们叶小姐呢？”
“你还敢提她！”那弟子说着说着，居然眼睛就红了，“若不是当日，你背信弃义，赢了比赛又弃她于不顾，无双盟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现在的无双盟纷争不止，表面上看是本家的长老要争权，但往深里一扒，便是各大江湖势力的暗中插手，试图搅浑一滩池水，自己好趁乱得利。
——天下第一盟垮台了，那天下英雄必然群起而逐鹿。
想必叶天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骤然去世，带来的乱子会这么大。
叶青柠的位置难做，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
灵均往前一步，挡住火力：“这位小友，我们是专程来拜访叶小姐的，劳烦您通传。”
小弟子“呸”了一口：“我不！”
灵均又道：“你就不怕我们是叶小姐请来的吗？若是耽误了她的事，你怎么负责？”
这话说得没理由拒绝，那小弟子瞪了他们半天，才悻悻然进无双盟去通传。
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梗着脖子不肯认怂，但还是得遵循叶青柠的命令，将他们带进无双盟
去。
灵均觉得这勉强也算故地重游，心情不错。
叶青柠来见他们，还穿着一身素衣，气色看起来倒是不错，就是眉眼间的那股愁绪和肃杀之意还没有褪去。
她一见人就笑：“竟是你们来了。”
闻莺回答：“路过此地，来看看你。”
灵均鲜少在闻莺身上看到类似于柔情的东西，偶有的几次全是对着叶青柠，于是他很迅速地判断了，想必这个叶青柠就是女主角。
那他们一路帮的这些忙，也不算白帮。
几人寒暄了几句，闻莺就问关于那本《尸彘之术》的事情。
熟料，叶青柠说：“解药最终并不是由我们无双盟推出，而是由洞庭不败宫来昭告世人。”
灵均好奇：“发生了什么？”
叶青柠笑容讽刺：“你也知无双盟现在就是个筛子，那种‘拯救天下’有名有利的东西，他们怎么可能放过呢？”
灵均很同情她：“不若……让闻章月帮你将那几个长老都杀了？”
闻莺：“？”
闻莺不理解这个人为什么替他答应事情，还说得如此理所应当、轻而易举。
叶青柠一挑眉，显然认真思考了这件事的可能性，但最终她没有同意：“闻少侠是个好人，他若为我乱造杀孽，实在不该。”
“各人都有各人的命。”叶青柠感慨说，“我面对这些，也是我命中注定，我坦然相对。”
叶青柠现在如履薄冰，日子难熬，闻莺和灵均来了之后，她反而心情舒服了不少。
一是因为他们是朋友。二是因为有闻莺存在，那些有异心的人，多少会更有些顾虑。
这种情况之下，就连一开始和他们针锋相对的万睿识，也重新变得和颜悦色了。
灵均了解到，万睿识作为无双盟的大弟子，在叶天路去世之后，一直呆在叶青柠身边，给予她最大的支持，也算是个忠心耿耿的人了。
两人专门分了个小院子，就住在隔壁。
因为之前一直在路上奔波，现在一停下来，灵均就浑身发懒，实在不想动，庆幸闻莺也不急着上路，可以赖在这里一天算一天。
现在已经八月了，若要说起来，便是快中秋，合家团圆的日子。
灵均有理由相信，之前的中秋节，闻莺肯定没过过，说不定新年也不过……毕竟在教中嘛，那种一看就外来的教派，保持着浓烈的波斯色彩，他很难将这些东西与中国传统结合起来。
他倒是很有兴趣，想着可以好好过个中秋。
可惜再次天不随人愿。
两人才在无双盟住了没几天，就遇到了无双盟内乱，且是那种动刀动枪，试图直接弄死叶青柠这个名义上的继承人。
当夜情况是这样——
灵均与闻莺入睡之后，忽然听到院子外慌乱的声音，爬起来推门一看，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然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有人举着大刀往他们院子里扑，一刀直对着脑袋就砍，显然根本没打算讲道理，而是打算杀人。
闻莺当然不可能没反应，伸手夺了人家的刀，接连砍翻四五个人，全都身首异处，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刀身上全是血，他身上也被溅到了一些，站在那里面无表情，活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这边院子里没发生多大动静，灵均出去一看，就发现外面好多人在往一个方向跑。
他们全都穿着无双盟弟子的衣服，但有些人一看上去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年事已高，一眼就知道是假装的，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跟着人群跑起来，还有个人问他们：“诶？你俩怎么没穿衣服？算了，来都来了，就这一票，干完就能安稳一辈子。”
这就被当成了自己人，灵均当然不会反驳，跟着他们跑了半天，就发现他们去的方向，是叶青柠的院落。
到那里的时候，叶青柠已经杀得浑身是血，和万睿识背靠背站在一起，神情冷峻。
无数穿着无双盟弟子服的人围着他们。
灵均一看，就明白了是什么事，瞬间觉得还好他们住在天水城了，不然真遇上这件事，叶青柠可能从此就交代了。
于是闻莺直接拔刀。
刚刚跑在他们身侧的那位大兄弟一看这驾驶，还以为他是个高手，心里还没笑起来，就已经被一刀放倒了，连最后的遗言都没来得及说。
“你们居然才来！”叶青柠飒然一笑，一剑捅死一个扑上去的人。
“这不是刚醒就来了么。”灵均回答。
说完，灵均就往围墙上跳去，想把场地留给其他人，自己这个身手就不上去碍手碍脚了。
熟料，叶青柠宛若后脑长了眼睛：“你若是闲的没事，就去叫人来帮忙！”
灵均就问：“叫什么人？去哪里叫？”
叶青柠冷笑道：“这些人，一半是追随长老的无双盟弟子，一半是假装的弟子……看来为了杀我，各大长老倒是很上心。”
灵均可以猜到她此刻的心境。
叶青柠从小便是娇生惯养，除开爷爷对她的骄纵和疼爱，那些叔叔伯伯，也就是无双盟内的各大长老，也无一不是很宠爱她的。
她从小跟随他们生活，十几年的感情，全都灰飞烟灭了。
人的情感在利益面前，就是那么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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