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5
“等人来？”灵均上气不接下气，“谁会来？”
闻莺此刻已经带着他甩掉了那些人，躲在一棵树上，缓缓地出气：“长孙文宣。”
灵均大脑缺氧，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等武林盟主。不过想来也是，拜火教地处中原，名声没有太阳神宫臭，他们就算想看狗咬狗，也得提防着太阳神宫赢。”
拜火教虽在江湖中被定为反派，但是反派也是分等级的，比如名声肯定臭不过太阳神宫和五毒教，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太阳神宫赢。
家门口住只老虎，肯定很多人都不乐意。
两相权宜之下，还是拜火教要好一些。
灵均好不容易才把气喘顺畅了，真心实意地道：“我三天三夜纵马没睡觉，现在能坚持跑到这里，真厉害啊。”
在这种垃圾话方面，闻莺难得搭理了一回他，道：“嗯。”
灵均道：“你现在不打算去哪儿吧？”
闻莺道：“怎么？”
灵均道：“……我实在想睡一会儿。”
他本来就是有点贪睡的人，这一路下来还真难为他了，索性直接休息好了再行动，就道：“你睡吧，我守着。”
“你真的不困么……”灵均忍不住喃喃道，但还未等他说完，就已经直接睡过去了。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但应该没有特别久，灵均就被闻莺给叫醒了。
他起床气发作，刚想说点什么，就忽然被闻莺捂住了嘴，用气音说道：“轻声些，下面有人。”
气流喷溅在他耳朵上，搞得他莫名一呆。
他低头往下看，果然就看到了许多太阳神宫的人，此刻都拿着火把，努力找人。
不过这些人不多，灵均估计了一下那些人的武力值，觉得闻莺可以直接解决掉那些人。
闻莺也是这个想法。
他松开灵均，正准备不动声色地往下跳，忽然被灵均抓住了袖子。
回头，就见灵均对他比口型：“别下去！”
然而他们这里的异动在寂静的山林之间就太明显了，那些太阳神宫的人全抬头看来，立刻就看到了他们。
闻莺正在好奇，灵均眼见事情发展不妙，便直接出声道：“他们有枪！快走！”
闻莺刚刚没看见，现在反应过来，立刻拉着灵均跑路。
他一伸手，直接保住灵均。
他直接踩在树梢上，一棵树往一棵树上跳。
灵均被人抱住，很自觉地伸手当了个挂件，默默道：“你可得抱紧些，我不太会轻功，掉下去就死了。”
闻莺不回话，手上动作倒是真的紧了几分。
然而他们身后传来了巨响，不必回头，也知道那些人直接放枪了。
树冠被打得疯狂颤动，甚至直接将树干给打穿了。
灵均也只能感慨还好太阳神宫的配枪不多，来追他们的人只有四把枪，若是这些人，人人都有，他和闻莺肯定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这些枪也是火绳枪，射速并不快，估计他们子弹也没带多少。
灵均道：“我们去水边，入水就好了。”
他不信这个年代已经开发出了水下作战的枪型，而正常的子弹入水，有效杀伤射程只有一米不到。
闻莺便带着他往湖边去。
到之前那个湖边之后，两人二话不说就入水。
扑通——
灵均直接被冻了一个激灵，一边往下沉，一边忍不住心想：这大冬天的也太冷了，他别一会儿没被枪打死，直接给冻死了。
憋了一口气，等即将缺氧的时候，他就往上浮。
然而他一游，就忽然发现自己的腿抽筋了，估计是冻的，现在怎么都使不上劲。
他缓缓往底下沉去，越沉，心里就越慌。
一慌，就感觉抽筋得更动不了了。
那些人没有跟下来，因为他们的倚仗就是那四把枪，要是跟着入水，他们的枪便失去了作用。
那还不是直接被闻莺拿捏？
但是没想到，那些人没对他造成威胁，自己却是呛水死的。
缓缓下沉，灵均的眼皮重了起来。
那是因为长时间的缺氧，肺部剧烈的疼痛令他神志不清。
忽然，他感觉到自己被拉了一下，又或者没有，只是他的错觉。
闻莺拽着他缓缓往上升，一见灵均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肯定缺氧了，呛水只是时间问题。
刚刚下水之后，身后有枪声响起，一阵慌乱，两人便分开了。
闻莺现在正懊恼没拽住灵均的胳膊。
在水中行动不便，他拉着灵均，看见上面天光熹微，又见身侧的人翻了个白眼。
他想也不想，直接掰过灵均的脸，嘴对嘴地渡了气过去。
时间短暂，但是过得漫长，灵均在水中神智慢慢恢复，就看见闻莺正在亲他，直接吓得僵成了一根石柱。
哗啦——
两人出水。
出水的一瞬间，立刻就有一颗子弹打到他们身侧的水里，炸起一片水花。
两人赶紧重新入水，闻莺拽着他往前游。
没一会儿，就到了岸边，两人偷偷爬上岸。
幸好这个湖非常大，现在光线又不好，追他们的人不多，做不到将整个湖围起来，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从哪个方向上岸的。
往林子里走了一段距离，两人就停下来休息。
天上忽然下起了雨，并不大，打在树林的叶片之间，劈里啪啦的响。
如若是盛夏，这场雨定然令人舒适，只可惜现在大冬天的，冷得刺骨。
闻莺将自己额前的湿的碎发往后捋，露出漂亮的眉眼。湿漉漉的五官，水顺着下巴往下滴，灵均莫名被电了一下。
闻莺道：“这雨会冲掉我们上岸的痕迹，他们不好追了。”
灵均点头，道：“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两人一起往山里走，预备着找个山洞躲一躲。
灵均被冷得难受，就主动找着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诶，闻莺啊。”
闻莺看他，他接着说：“你觉得我们要不要也搞几把枪来防身呀？被人这么追杀也不是个办法。”
闻莺问道：“你会做？”
灵均就笑：“那权晴波和长孙文宣都会做，我为什么不会？给我工具，我保证比他们做出来的厉害。”
闻莺沉默了一下，道：“我以前，一直不知道你还会这些。”
灵均一愣，果然是自己脑子被冻傻了，居然会说出这种ooc的话。
不过他又瞬间淡定，反正他从一开始就没什么人设，剧情都走到这里了，崩就崩吧。
他慢慢地道：“嗯……你可以认为是，拜火教大祭司无所不知。”
以前的大祭司确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是现在……
两人最终找到了个山洞，进去避雨，只可惜现在干的柴火也找不到，火折子也被水泡过了，根本生不了火。
湿的衣服穿在身上更冷，两人只能把外衣脱下来晾着。
灵均坐在一块石头上，长叹了一口气。
闻莺就抬眼看他，然后敏锐地发现：“你很冷么？”
灵均有气无力地道：“废话，你难道不冷吗？”
闻莺还真不冷，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此时年轻力壮，他走上前去，就发现灵均正在轻轻地颤抖。
闻莺直觉不对，伸出手在灵均额头上一碰，就道：“你发烧了。”
灵均：“？”
他只是感觉很冷而已，真没想到自己会发烧。
上一次生病是什么时候？灵均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自己穿越过这么多的世界，死倒是死过很多次，伤也伤得很严重，却鲜少生病。
现在的情况就很尴尬了，他们一边被人围追堵截，一边又因为下雨找不到合适烧的柴火，一边灵均又生病了。
灵均就道：“这还能出事是怎么着？睡一觉就好了。”
他以前就是那种，感冒了从来不吃药，就等着自己好的那种人。现在也并不放在心上。
灵均说完，一翻身，还真就准备睡了。
闻莺看着他的背影，就还是去外面找了些相对干燥的柴火，虽然难烧，烧起来烟雾大，但这种情况有火还是好一些。
他垂着眼睛，想：如若那些人追来了，自己就把他们全杀了。
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战胜不了的人，哪怕他们有“枪”，但自己只要抓住开枪的间隔时间，就可以解决这一切。
柴火烧起来，一开始确实很呛人，但到后面，柴火被烘干了之后，就好得多。
闻莺可以发现，灵均睡得并不安稳，但是也并没有清醒。
他将自己的袖子割下一块来，叠起来，然后去外面的雨水里浸湿，放在灵均额头上，而后又重复这一动作。
灵均睡着之后，就渐渐蜷缩起来，变成了一小团。
闻莺觉得是冷导致的。
他犹豫了一下，就上去将灵均抱在了怀里，他一开始的动作还僵硬，但随即就发现灵均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于是动作也自然多了。
打量着灵均的五官，他倒是觉得新奇。
除了之前的尸体，他从没有如此认真地、近距离的看过灵均的长相，现在看来，实在是完美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
特别是现在还微微蹙着眉，莫名有些可怜可爱。
体温传过去之后，灵均便不再发抖了，也没想到是闻莺抱他，现在下意识就往温暖的那边凑。
闻莺看着他，忽然叹了一声：“灵均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拿这个人怎么办了。
心中的想法也如水中月、镜中花，朦朦胧胧的让他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
又或者其实他清楚，只是不想承认。
火焰跳呀跳，照得山洞里全是半明半晦的光，掉在灵均身上，格外幻梦。
此时他没有任何事情做，就难免胡思乱想起来。
他想到了关于灵均的很多事。
从小时候那不近人情的大祭司，到后来那个迥异而温和的灵均。
从一开始发现的那张画，到后来见到的满屋子的废稿。
从当初那个吻，到现在他抱着的人。
闻莺又忽然想起了刚刚在水中的那个吻，虽说是为了渡气需要，但他还是红了耳朵。
扪心自问，如果是以前的大祭司，遇到这种情况他绝不会为他渡气，不将人推到别人的枪口上就算他厚道了。
但是……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
闻莺想清楚了，也许灵均复活的时候、第二次睁眼，他就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了。
他与这另外一个人，因为前尘往事产生了割舍不断的扭曲关系，又因为后来的经历，关系变得更加牢不可摧。
好吧，似乎这样也不错。
他长久以来的纠结，在此刻有了另外一条，从未设想过的道路，令他放松了一些。
坦然接受之后，发现也没那么难接受。
就这么坐了一个晚上，手臂早都麻得无知觉了，直到晨光熹微，雨也停了。
灵均醒来之后，睁眼就直接看见了闻莺，反应了一瞬间，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他抱着。
他一动，闻莺就发现了，问道：“醒了？”
灵均摸摸鼻子，有点尴尬地爬起来，道：“醒了醒了，多谢你啊。”
闻莺似乎在解释：“昨晚你发烧了，一直说冷。”
灵均也大概猜到了这些，连忙点头，转移话题道：“雨停了？接下来咱们上哪儿去啊？”
昨天生了火之后，闻莺就把两人的衣服烤干了，现在穿起来温暖又舒适。
各自穿好衣服之后，闻莺就道：“回去看看。”
于是两人重新往拜火教方向走去，昨天跑路的时候将包裹掉了，现在没吃的。
且现在还是冬天，林子里连个果子都不长。
灵均叹口气，也还好他并不是一个很贪口欲的人，以前也饿过饭，不觉得很难挨。
再次回到拜火教的边缘，就发现还是在打仗。
灵均悄悄观察了一番，发现拿枪的人才不过十余个，剩下的全是拿的冷兵器。
看来昨天追他们的人，就已经算很多了。
而且现在也并没有开打，而是太阳神宫将拜火教围起来了，估计是觉得直接硬攻，损失很大，想将拜火教的人围死。
断水断粮，是古时候围城的做法。
见事情发展并没什么变化，拜火教也并不是穷途末路。
两人就去往城中，找了家酒店吃饭。
灵均才刚吃一口，就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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