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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骄纵傲慢而又无礼的王子被女巫变成了一头丑陋的野兽。」

        「从此,王子把自己关在古堡里,只能靠镜子看见外面的世界。」

        福音的脑海里飞速闪过《美女与野兽》里的片段,她拍了拍身上的土灰,抹了抹脸蛋,希望自己的形象看上去好一点。

        注意力被他手里那只搪瓷碗吸引,福音好奇地踮脚往里探了一眼,他立马跟护什么宝贝似的挡住了。

        “王子也吃面条啊”她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他,这个王子的年龄比她要大,看着像中学里的那群人。

        不过比中学里那群脸上长满痘痘人好看多了,不愧是王子。

        “王子”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状况,他坐在地上,双眼圆睁,不可置信地望着福音,她也没拿自己当外人,不客气地走进这间小屋子。

        “喂,王子,你就住这儿吗?”

        林福音可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见过王子,她蹦蹦跳跳地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中,歪着脑袋打量周围的摆设。

        镜子凳子桌子床铺应有尽有,就是空间太小了,还有墙上那副窗子,也小得可怜,看上去似乎不能打开,王子不闷得慌吗。

        福音绕了一圈转到他面前,刚想搭话,忽然见他起身,紧接着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外屋外拎。

        “谁允许你来这里的?出去!”

        他的声音听上去像尖锐的小刀在纸面上反复剌了几下,衍辰感冒的时候嗓子也是这样。福音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他连拉带拽地推出门。

        福音挣扎着脱离了他的掌控,这个王子看上去高高瘦瘦的,实际力气还没她大,她索性玩赖,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

        俩人大眼瞪小眼,福音嘴巴一瘪:“你赶我干什么呀?”

        “王子”抓了抓头发,看上去有些焦躁,他的眼神一直在四处不安地打转,语气也毫不客气:“谁带你来这里的?”

        福音骄傲地回答:“没人带我,我自己来的。”

        “你放心吧,”她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还有好几道泥印子,下巴扬得老高,“我不会把你住在这的秘密告诉其他人的。”

        “王子”眉头皱得极深,似乎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猛地连咳了好几声嗽,他指着楼梯命令:“赶紧给我滚出去!”

        这一声有点大,成功把福音唬着了,从小到大除了陈慈还没人敢这么凶她,就算是王子也不可以。

        她的嘴越来越扁:“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你让我怎么回去。”

        “王子”没再和她多话,他回屋东翻西找,最后拿了个一卷纱布出来,他用剪子裁下好几节纱布,把福音的膝盖、手肘缠了一圈又一圈,看上去是现做的护膝,最后又交给她一把铁棍。

        “听着,你从哪里来就从哪里走,给我用跑的出去,不许再回来。”他咳得很严重,说话断断续续的,不过出于王子的良好教养,他每咳一下都会用手臂挡住。

        福音看着自己的装备,新奇极了,这是什么游戏?听到他的咳嗽声,她有些担心地问:“你生病了啊?”

        或许他那么着急地想让自己离开,是为了不想把病传染给她。

        “王子”没有应她,每个动作都又急又快,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福音不着急回去,反倒觉得王子需要她的帮助:“时间还早,我等会儿回去也可以的,我叫林福音,双木林,福音的福音。”

        但“王子”好像对她叫什么名字不感兴趣,一把拽着她下到了三楼,“够了,快滚。”

        福音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她硬是站着不动,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好几个头的“王子”,“我就不走。”

        这句话把“王子”气得不轻,又抖着身子咳了好几声。

        看在他生病的份上,福音服软了,她拍拍他的手臂,笑嘻嘻地说:“好吧,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找你。”

        王子的眼睛瞪得老大,又因为咳嗽咳得太剧烈而充满泪水,“你要是敢再来,我就打断你的腿,挖了你的眼睛。”

        福音确实没想到他会放这么狠的话,印象里,童话故事里的王子都是很温柔的,也许是王子们也各有各的性格,只是吓唬她而已,就像陈慈一样,虽然嘴里天天骂她,可是每次都会给她煮好吃的鸡腿。

        福音听了他的话,蹬蹬蹬下了几级台阶,忽然想到什么,又回头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王子”死死地盯着她。

        “给我出去!”

        这个王子脾气也太差了,算了,她改天再来问他叫什么。福音顺着楼梯一路向下,从那扇木制门出来,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古堡,转身又通过那个小洞钻了出去。

        多亏了王子送她的纱布和铁棍,福音没再被那些带刺的植被刮伤,她拄着小棍兜兜转转绕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条黄泥路。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林福音浑身上下都是枯叶杂草和泥巴,像刚刚打完了一场游击战。

        不出所料的,陈慈把她痛揍了一顿。

        但是福音一反常态,不哭也不闹,直到隔壁衍辰来关心她,问她究竟去了哪儿,她这才神秘兮兮地开口:“我去河对面那片树林了。”

        衍辰没想到她如此大胆,害怕地问:“里面有什么?”

        福音压低声音:“这事儿我只跟你说,你不许告诉别人。”

        衍辰赶紧点点头。

        福音深吸了一口气,小声地说:“那里面没有野人,也没有吸血鬼。”

        衍辰不解地问:“那有什么?”

        福音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里面有一座城堡,住着一个王子。”

        遇见王子这件事,除了衍辰,福音没有告诉其他人。写完那篇周记,福音又把它撕了,最后将这一页藏到了抽屉里,谁也发现不了。

        介于福音不听话又跑到河附近玩,弄得满身伤天黑了才回家,陈慈颁布了最新家规,禁足一年,一年内她哪儿都不准去。

        福音当然不能接受,为此撒泼打滚了好几天,奈何她对抗不过陈慈的棍子,只能被迫同意。

        中秋节的晚上,福音百无聊赖地坐在书桌前,她忽然记起什么,从抽屉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纸,是她暑假写的一篇周记。

        「今天,我遇到了王子,他住在河对面的城堡里,长得很漂亮,但是他生病了,脾气也很差,他叫我快点回家,好像是不想把病传染给我。我决定了,下次还要去看他。」

        福音拖着腮,抬头望向窗外那轮明月,事情似乎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容易。过去两个月了,不知道那位王子此刻在做什么呢?

        他的咳嗽病好了吗?

        他也在过中秋吗?

        福音又从抽屉里掏出一串小钥匙,两把钥匙在台灯下显出朴素的金色和银色,已经被磨损的失去了最初的光泽。

        当时她顺手把它拔下来塞进了裤兜里,回来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捎了这玩意儿。

        福音郁闷地趴在桌上,她真想再去看看那个王子,他多么神秘呀,一定可以从他嘴里听到许多好玩的事儿。

        可是,她什么时候才能去见他呢?

        过完年,林福音已经九岁了,上了三年级,虽然平常调皮捣蛋了些,但是成绩一直是班里的第一,第二年顺理成章地又当上了班长。

        对于河对面有王子这件事,至始至终只有福音和衍辰知道,但是衍辰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话。

        “小燕的小舅舅好多年前去了河对面那座山上,到现在都没回来。”

        衍辰这么对她说,但福音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可是去过山里的人,明明除了王子什么也没有,衍辰也太危言耸听了。

        一直到了四年级,福音都在陈慈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着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

        晃眼到了暑假,福音长高了不少,之前掉的大门牙也重新长出来了。

        暑假刚放的一个星期,陈慈接到电话,福音住在县城的姨姥姥生病住院了,眼下所有兄弟姊妹里,只有陈慈离得近些,陈慈连忙收拾了东西准备去县城照顾自己的老姐姐。

        出门前,陈慈拜托隔壁衍辰他妈帮自己看着点儿福音,又对福音耳提面命。

        不准乱跑,不准去河边。

        福音一口一个好,应得很甜。在陈慈离家后的第二天,那些警告变成了:可以乱跑,可以去河边玩。

        她实在太想去看看那个王子了,两年不见,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她?

        福音说干就干,不知道王子的病好了没,她从家里搜刮了一些感冒冲剂塞到书包里,趁着衍辰老妈打麻将的功夫,偷摸地溜了出去。

        到了小卖部,她用零花钱买了一堆小零食,把书包装得满满当当。

        石头桥还是当年的石头桥,只不过水势涨涨落落,这会儿又把它的全貌露出来了。

        福音按照记忆里的路线通过了石头桥,这回她学聪明了,带了支蜡笔,把沿途的树都做上了一个小标记,这下总不会再迷路。

        终于来到了她魂牵梦绕的古堡前,过去了两年,它还是一点变化也没有,似乎隐藏在这山间就可以悄悄躲过时间的监视。

        福音已经10岁了,自然从爬不进那个小洞,于是掏出之前那把钥匙,钥匙环上挂着两枚,一枚银色的,一枚金色的。

        她尝试用那把银色的去开后面的那扇铁门,嘎吱一声,门开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福音从木质门进入古堡,古堡的内部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不过她无暇顾及这些,一路小跑地上了顶楼。

        但这次,王子的房门关上了,她礼貌性地敲了敲。

        却听到里面的一声暴吼。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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