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她的眼泪砸落在桌面,并不清晰的滴答声后,舒泉吸了下鼻子。
她哭的有些晕,眼睛酸酸的。
内心满是江景兴当时的表情,她从没被人以这种言语、这种眼神而对待过。她总是高傲的,第一次被人如此厌恶,她觉得自己此刻充斥着委屈急于宣泄。
舒泉低着头,抽泣了两下。陈博洛走到江景兴的身边,听到江景兴的话,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眼睛扫了一眼舒泉,平淡地问道:“什么情况?”
“不知道。”江景兴耸肩,接而又笑道,“你给人家买ad钙奶啊。”
陈博洛伸手推了下江景兴,他眉眼弯起,轻笑,“滚。”
四周依旧嘈杂,四点半的夜渐渐苏醒。舒泉想着此刻的天是否还是黑的。她听到身后的两个人笑着搭话,心渐渐冷却。
陈博洛。这个名字在她内心无限放大,他的脸,他的眼睛,以及最后一次同江景兴告状时的模样。
拿纸巾擦了擦眼睛,她听到江景兴又说:“舒泉。”
她没回头,依旧抽泣着,只不过这次她的注意力全数在身后。
“是陈博洛告状让我骂你的。”他认真地说。
舒泉闻言怔住了,接而身后便是陈博洛低沉着骂了句有病。
他还想解释,可舒泉已经回头了。
她转过身,眼睛还红着,血丝在她眼边扩散,慢慢的向深处蔓延。她的鼻尖微红,时不时的轻泣两声,眼中却一丝情绪都没有。
她看着他们,一滴眼泪又流下。
陈博洛见此,愣住了,他张张唇,半天没有说话。
他说不出话来,甚至在舒泉的眼里出不来了。她哭的样子很丑,很难看,丝毫没有平日的开朗模样。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蹙眉心泛疼。
江景兴也一言不发,半晌移开眼,站起身离开,往陈博洛的工位走去。
过了两秒,陈博洛也低着头离开,他的余光也匆匆,在最后一秒也看着舒泉。
他们都离开了,舒泉长吐出一口气,忍不住的颤栗了两下。她将纸巾一点点撕开,转回身扔进垃圾桶里。
舒泉没注意陈博洛刚刚的表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转身。
她也听到了,陈博洛方才的言语里没有一句对自己的关心,他甚至没有关心她。
原来,原来这些天,她以为的对视,她以为的甜蜜、双向、微笑、搞怪都是她的幻想,是她自己多想出来了。
承认的,他不喜欢自己的。
陈博洛不喜欢舒泉的。
可她觉得这没有哭的必要,他不过是没有那么在乎她而已,喜欢她的人那么多,她不缺的。
想着,心却依然发抖般的疼。眼泪更是一滴又一滴的攀上脸庞。陈博洛甚至身边有那么多女孩,前几日他还推了一个女孩的腰,她怎么会是他喜欢的呢。
他也不缺啊。
舒泉受不了的弯下腰,逼着自己不哭出声,她要洒脱坦荡。
眼泪流的很久,久到她抬头时,流水线的机器终于运转了。
在地上蹲了一会,她想站起身,擦了擦眼睛后,陈博洛却小心翼翼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的步伐很缓很慢,带着试探与小心翼翼,白色的鞋穿在脚上,蓝色的静电服,这些平常的衣服,他竟也能看出少年气。
陈博洛的表情带着试探,他往前走,歪着头看了一眼舒泉,同她对视上后像是触电般立刻直起腰,忽然弯了眉,眉眼带着笑意的望她。
舒泉愣了一下,立即撇开眼。
她不要喜欢他了,他都不在乎自己。
陈博洛没有说话,站在那里很久才离开。他转身走时,没有留下一句话。
舒泉想,她应该和江景兴说自己的情况了。
虽然在哭,可工作依然要继续。她的线体还没有换载具,此刻载具还剩很多,都是张書留给她的,放在周转车上,可周转车在一线二线的过道中间,靠着墙,舒泉走到那,不免让陈博洛和江景兴看到。
她纠结了一会,走到周转车旁拿了两块载具。她拿完转过身时低着头垂着眸不说话,抿唇不看他们。
她没有勇气,也没有兴趣。
一次又一次的压板,工作一点又一点的继续。
载具很快就只剩几块了。她的眼睛通红,忽的,有个物料员搬料时看到她的眼睛,问她是不是哭了。
她摇头倔强的不肯承认自己的软弱。
那物料员笑着说那她就是睡觉的。
舒泉笑着点头说对。
鼻尖还很酸。
载具没有就需要去后面拿,她抬头看了一眼陈博洛的工位,江景兴不在那里,此刻陈博洛也低着头。
于是她推着车往前走,周转车声响巨大,可她第一次觉得声音大也很好,起码没有人知道她在哭。
路过陈博洛时,她始终低着头。
运完载具,她回来时,看到江景兴坐在推车上看着自己。
舒泉张张唇,又垂下眼。江景兴说:“不哭了?”
过了半晌,舒泉想,以后大家还要做朋友,此刻不能太撒脾气。于是点头。
江景房笑着,他的眼弯起,说:“陈博洛都瘸了还跑你这看你了——”
正说着,下一秒他的话便被舒泉打断。此刻的舒泉正拿着一个载具盯着他,眼神是坚定的质问:“为什么陈博洛总和你告我状啊。”
江景兴愣了一下,他看着舒泉的眼睛,忽然笑意涌上。他好似揶揄道:“说不定人家喜欢你呢。”
这句话,出乎舒泉的意料。可接下来,江景兴还有一句——
“看到你和别的男生说话吃醋呗。”
闻言,舒泉彻底呆住了。可江景兴却不再笑了,他认真的看了一眼舒泉便离开了。
后来的舒泉,依然有些介意江景兴,路上遇到他时刻意的回避躲开,以至于江景兴和陈博洛站在一起时,不得不笑着说:“你看大姐都不理我了。”
那时的陈博洛,眼里带笑,笑里有风,却又让她有种密不透风的感觉。
——
舒泉对恩说了这一切,她最后附带上了一句:喜欢个屁,去死。
可她必须得质问自己,真的能不喜欢吗。
第二天上班,舒泉感冒了,她的嗓子彻底哑了,说话的声音更像个男生。
她想因为是宿舍的空调太低了,19°到天亮,她的床位对着空调吹,一日又一日,不感冒都奇怪。
此刻的她还有些头疼。
刚上班,江景兴就被喊去开会了。她咳嗽了好几声,陈博洛站到她的身边。
舒泉抬眸望他,下一秒就低头不再对视。
陈博洛的眼睛清澈见底,仿若赤诚的少年说着真心话时该有的模样。
他站在她的身边,嗓音偏低,“感冒了?”
舒泉闻言,心竟然又不争气的荡漾了起来,她皱眉埋怨着自己,可还是抬头看着陈博洛点头。
他们都没有提昨天的事情。
陈博洛走路时还一瘸一拐,偶然还会有吃痛的表情,舒泉看到他右手上的伤,已经有些结痂了。
他站在她的身边,一句话不说。
舒泉低着头压板子,习惯了他的存在。可陈博洛一直站着,腿真的还好吗?
她想着,控制不住地想。
舒泉每压一个板子,需要下一个载具时陈博洛便会转身抽出一个给她,她不知道他疼不疼,可她想,应该很疼的。
她的心有些软了。
到最后,机器不停运转,有人喊了声陈博洛的名字,陈博洛应声望去。
那人喊他操机换胶,他不得不离开,舒泉也抬头了,他盯着陈博洛的眼睛,想目送他离开。她觉得,他一走,他们之间的话,相处便会变回陌生人。
也挺好的,她想。
可陈博洛不是这样想的,他离开前,看着舒泉,小声声音却透亮地问道:“能不生气了吗?”
他说出这句话,竟有些委屈。
那一秒,舒泉的心软的不像话,像油菜籽在夏天被疯狂的敲打一般。
她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点点头,眉目温和。
陈博洛见此,笑着说了句好。他转身离开走后,舒泉还没缓过神。
——
压了大抵两个小时的板子,她还一直没看到江景兴人。纳闷之余,她倒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没碰到也好,碰到还怕尴尬。
然而半小时后,门口急忙来了个品质,穿着粉色衣服的女生,舒泉看了一眼,便听到她喊:“妈的,江景兴自离了!”
闻言,舒泉心一紧,她忽然觉得难以呼吸,抬头看那个女生时,她又重复了一遍:“江景兴离职了!”
接而,陈博洛一瘸一拐的走来,人未到先听见声,“什么意思?”
那个品质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刚刚和女朋友一起走了。”
舒泉有一瞬间感觉自己甚至听不到任何人说话,她深吸一口气,不可避免地想着,难道是因为自己?
可这个想法立刻被排除至脑后,怎么可能,他明明还和自己说话的啊。
虽然昨天江景兴那样对自己,可他本质上是很好的人,做朋友绰绰有余,玩笑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这是舒泉来到这里以后第一个很熟的人。
她有些难以接受。
一整天都蔓延在无法接受的事实了,就连后面陈博洛聊天,她也有些没有心情。
翌日刚上班,陈博洛便来和她说了这件事。他说:“搞不懂江景兴。”
“他为什么离职啊?”舒泉看着他的眼睛问。
“昨天那个主管李达健让江景兴今天产量到900。”陈博洛说,“这怎么可能啊,他说干不了,李达健说不干就滚,江景兴听到了就拿离职单走人了。”
舒泉听着,有些震惊。一条线一天产量900,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她张大嘴巴:“我靠?”
闻言,陈博洛睨了她一眼,好似有些震惊她说的话。
舒泉挠挠头,装作羞涩的笑了笑。半晌,她又问道:“那他不回来了吗?”
陈博洛点头,“应该吧。”
“啊。”舒泉有些遗憾,“那我那天还和他那样了…”
陈博洛扬起唇,他的柳叶眼盯着舒泉,眼尾向上仿若勾人心魄。他眼里藏笑,道:“你不会以为是你把他弄跑的吧。”
舒泉愣了两秒。她的确有过这个想法,可面上不能表露,于是鼓着嘴拍了下陈博洛的头,“没有!”
陈博洛因为这个动作脑袋微微后仰,推的力度不大,他并没有后退。这个动作却暧昧不止,他笑的更深更温和。
过了两秒,舒泉说:“我好像还没有他的微信。”
的确,她还没有他的微信,他如果离职了,就证明他们再也说不上话了。
陈博洛看了一眼舒泉,“你没有他微信?”
舒泉点头。
陈博洛:“那幸好我有喽。”
舒泉对着陈博洛做了个猪鼻。
他们之间的话题笑意结束。舒泉不可避免地想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说着不要再喜欢他,她以为自己会做的轻而易举,可到眼前才发现。
她彻彻底底的喜欢上了陈博洛。喜欢他的炙热的灵魂。一旦深陷,便忘记了他曾经对着她冷脸的冷漠。
此刻的舒泉,全然充斥在爱的海洋中。
她低下头,忽然听到陈博洛敲了下他的脑袋,淡淡地说:“你是不是没有我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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