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光明正大的走

　　李倾珞的眼眸随着她的身影移动，看向桌上她未动多少的米饭，心中突地一闷，也是没了胃口。

　　回到房间，猫小月期期艾艾的对莫起道：“我……我能去找李倾珞么？他肯定能帮我们找到玉胚的……”

　　“不行！”莫起的反应异常大，她想也没想的反驳回去，待触及猫小月怯怯的眼神之后，才惊觉自己吓到它了，她深吸一口气，闷闷的说道：“我不想欠他太多。”

　　“我们自己去找吧，”说出这句话之后，莫起突然觉得如释重负，跳下床套上鞋就往外走，眼睛闪闪发光：“我这就去找他说明！”

　　她说做就做，猫小月没来得及说的话咽进嘴里，也跟着从床上跳起来追上去，莫起有了动力，仗着这会子涌上来的孤勇，走路极快。猫小月出了房间就见不到她的影子了，它抬头看看月挂柳梢头，耸耸小鼻子，这都得有九点了……

　　猫小月想看莫起和李倾珞相处，起了小心思，猫脸贼兮兮的追上莫起，也不提醒她天色已是晚了，去找他怕是有点不妥。莫起凭着一股气走到李倾珞所住的院子门口，突然脚步就停了，意识到了这么晚了找李倾珞说事情绝对的不妥。

　　她高昂的情绪一下子跌落下来，在院门口苦恼的跺跺脚，转身欲离去，猫小月爪子捂着小嘴偷笑一声，眼尖的看见在院里的李倾珞，当下也不管莫起了，跳出来尖着嗓子大喊：“李倾珞！”

　　猫小月这一爆发就有了正常人正常说话的音量，莫起被它吓了一跳，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尖着耳朵听见身后传来闲舒的脚步声，随即鼻端就闻见了好闻的桂花香味。

　　熟悉的气味几欲让她落泪，这是离谷以来第一次两人单独相处，莫起深吸一口气，扯起脸皮转身，张了张嘴，挥手干巴巴笑道：“你好啊。”

　　跟在他的身后往里走，莫起一直低着头，低的脖子都酸了还是不敢抬头往前看，她和他离的这么近，却又那么远。莫起只能加大了步子踩着他的脚印走，一步一步的走满了泪痕，盛满了她的苦涩和酸楚，而月光下他的背影越发的优美。

　　莫起坐立难安的强迫自己不动，李倾珞坐在她的对面，薄唇轻抿茶杯边缘，脸色晦涩难明，黑夜中越发的俊美。烛光隐隐绰绰的摇晃，带动的物体影子来回摆动，像是莫起此时的心情，复杂难言。她只觉得有一圈又一圈的细密疼痛在心里碾压开来，不留一点缝隙，稍不留神便会把她吞没，再无一点救赎的希望。

　　但万幸她还能稍微控制住自己，这时候她的脑袋异常的清明，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之后，已是能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她盯着地面像是念书般开口说道：“猫小月想必什么都给你说了，你是知道我的来历的，自然也知道我不属于你们这个世界，我很感激你不把我当做妖魔鬼怪给处理了，也很感谢你一直以来都把我当做普通人对待，没有一点特异之处。虽然我确实只是个普通人。”

　　“这么长的时间里承蒙你的照顾，让我的生活一直无忧，但是我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我刚刚知道回去的办法，我想回家了，麻烦这次谷里就不要再到处找我了。”

　　一字一句好像在对来到古代以后的生活做总结，更像是在对他们两个之间做个了结，越说越觉得一句话都要费天大的力气。莫起倍感艰涩的叙述完之后，便闭口不言了，房间里难耐的沉默良久，李倾珞才缓缓开口说道：“你要回去？”

　　莫起突觉得胸口闷的要死，她像是快要溺毙了的人一样呼吸着空气，困难的吐出两个字：“是的。”

　　她一直垂着头，两只手都握的紧紧的放在两侧，身体微微的前倾，李倾珞打量着她，抑制住想要拥她的冲动，心口开始有疼痛蔓延开来，张口欲说什么，却还是咽了下去，轻飘飘的就答应了下来：“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莫起心中一恸，默默的站起身向他告辞，一步步的走到院门口，李倾珞随着她一起出来，走在她的身侧。莫起咬了咬唇，站住身说道：“你回去吧。”

　　李倾珞在这方面从来不是主动的性格，但这次他心里想做便做了，因此把心里诸多情绪收回去，淡淡的驳了莫起的话，说道：“天晚了，我送你。”

　　莫起道：“不用了，又不是在外面，没什么事的。”

　　李倾珞身上的气息骤然变了，一股股冰寒之气从他身上散发出去，冻的莫起直打颤，他面无表情的说：“走吧。”

　　莫起再不敢多说，垂头丧气的模样，困难的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她抿抿嘴，再次开口道：“我到了。”

　　他这次是终于转身回去了，他没有问莫起要怎么回去，莫起也没有说。看着他优美挺拔的背影逐渐的隐没在黑暗之中，莫起拼了命的睁大眼睛去看，却始终是一片模糊，水汽遮掩了她的眼睛，连这最后一次的机会都不让她看清他。

　　莫起游魂似的回到房间，也没有精神洗漱，躺在床上筋疲力尽的闭上了眼睛。猫小月从刚才喊了李倾珞之后就没再敢说话，它知道的不多，只是觉得莫起和李倾珞之间的气氛憋得让它难受，墨绿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想着刚才的情景，它似懂非懂的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四仰八叉的睡去。

　　莫起不知道应该怎么给林流柳说，于是她再次可耻的偷偷走了，把林流柳拜托给李倾珞去说。临走前一个下人送来了面额巨大的银票和细碎的银子，另外还有一个玉佩，据说是能在谷里任何一个据点随意取银子的凭证。莫起摩挲了玉佩半天，她曾经在李倾珞的身上见过这个玉佩，是他一直带着的，她想要送回去，却还是没有骨气的收了起来，神情黯然的打了自己脑袋好几下，满心苦涩的贴身放好。

　　多日不出门，一出门才发现外面原来这么热闹，踏出了洪府富贵豪华的院子，莫起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天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热了，蔚蓝的天空上有着白云几朵，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无比，满是生活的气息。

　　莫起嘴角微微上扬，攥了攥拳头，加油吧，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

　　既然玉胚是被人献给皇帝的，那么自然是要去京都了，正好拾起自己之前丢下的路程。武林大会将要在江南举行，这里比以往多了些手拿各种兵器的武林人士，另有许多源源不断的人往江南赶来，满脸煞气虎背熊腰的大有人在。江湖中人一言不合便刀剑相向，江南虽是热闹了但也多了许多械斗的事件，远远不如之前安全，有时候走在大路上都能被不知哪里飞过来的暗器给砸到。

　　但这些都与莫起无关，混乱的环境中偏偏她周围的三丈之地都是安全所在，连片香蕉皮都没有，偶尔有哪个不长眼的想要招惹她时，总是无缘无故的或晕或倒，什么都做不了。心知是因为李倾珞庇护的缘故，莫起每次都是故意的忽视掉，假惺惺的感叹自己的运气真好，心里的涩意自然更是被无视了。

　　莫起埋头赶路，有银子在身，安全又不用担心，这次的旅途简直是顺利的无法想象，而且她也省事，绝对不仗着有人庇护去做什么伸张正义的事情，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冷漠也罢，总之是她不想再和李倾珞多打上哪怕一点的交道，能少欠一点便是一点。

　　如此行了几天，快出了江南地界的时候，她终是不能再独善其身了，远远的就看见有一群人围在一处不知在做什么，调笑声恣意张扬。莫起本是想要从旁边绕过去，却是见一个女子站在外围给那群人说着什么，但那些人分明不把她放在眼里，其中一个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到了她，顿时又全都笑开了，像是猫捉老鼠般享受着欺辱于人的滋味。

　　莫起叹口气，那个女子她看的仔细，分明就是多日不见的柳情惜，她驾着马车过去，扬声喊道：“住手！”

　　那群人循声向莫起看来，一个个挤眉弄眼的笑的更是欢畅，有一个满脸猥琐的男人出声调侃：“哟，来了一个不自量力的小娘子呀，长的还算可以，兄弟们这次有福了。”

　　他们哈哈笑着，举手投足间自有着漠视生命的张扬，这些人可不是她以往遇见的那些地痞流氓，是实实在在的江湖人，个个都有武艺在身，尤其是他们在武林中也有着不小的凶名，杀人如喝水般容易。

　　就算知道自己有谷里的庇护，但是她又看不到人在哪，现在到底有没有在周围，莫起心里不免有些打鼓，跳下来，强撑着腿肚子不颤，她鼓起勇气喝道：“住嘴！”

　　跌倒在地上的柳情惜看见是她，面露惊讶之色，随即她脸色一变，想起现在的处境，忙出声大喊：“莫姑娘，你走就是，不要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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