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霸道的“关系户”

　　

　　第二日，余尊如约而至。

　　碑石分局永安派出所，管辖着安西市南城墙外的主干大街，辖区大而繁华。

　　雷所长一早就等在办公室，市长秘书交待的事可不能马虎。

　　瞧一个俊朗小生进门，雷正明起身相迎，对上身份，嘻嘻哈哈的拉余尊坐下，沏出一杯好茶。

　　“小余啊，你是想做一些行政类的工作，还是外勤类的呢”？雷正明询问道。

　　放一般新录辅警哪有这待遇，统统塞进刑警队锻炼便是，无奈此君来头大，雷所不得不小心翼翼。

　　“都行，我不挑的，所长您定吧”。余尊不爱借势压人，倒显得更为谦逊。

　　雷正明有些满意这个“关系户”，不错，够低调！

　　“那好吧，刑警队怎么样”？

　　基层派出所案件太多，愿干刑警的又少，既然这小伙不挑，雷正明便试探问道。

　　“行，就刑警队”！余尊爽快答应。

　　一听欣喜，雷正明招来个四十多岁男子：“小余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所刑警一探组组长牛震，你暂时就跟着他吧”。

　　“你好牛组长”！余尊伸手握去，那牛震却是负手不接。

　　脸色冰冷道：“以前干过警察么”？

　　“没有”。余尊缩回手，平视他。

　　“雷所，又是个关系户吧！这一个个的，还让我们刑警队怎么干”！牛震听了，一嘴牢骚。

　　“哎呀少说两句！年轻人可以培养嘛！”雷正明劝道。

　　实际上他有些理亏，上月市局副局长打招呼插了一个亲戚在刑警队，屁都不懂，一来就张牙舞爪这个那个的，气的牛震抓狂。

　　没想到又来了个楞头青，牛震自然不忿。

　　可惜嘟囔几句就算发泄了，上级命令还要执行。牛震冷着脸引余尊来了一间大办公室，眼一扫角落空位，“你就坐那吧”。

　　余尊也不恼，缓步走去坐了下来。

　　看一眼四周，还有四张桌子坐着两男一女，正余光瞄着自己。

　　“他叫余尊，新分到咱们探组的辅警”。牛震说了大概，便转身离去。

　　那三人看牛头儿不待见他，也没上前搭话，点点头算作问候。

　　突而牛震又返回房间，扫一圈，冷冷道：“刘鹰人呢！又迟到了么”？

　　三人沉默不语……

　　“娘的！什么玩意儿”！牛震骂一声离去了。

　　刘鹰是市局刘副局长的侄子，大学毕业后整日游手好闲招惹是非，被他叔无奈之下塞进所里，盼着能收敛一二。

　　没曾想，这刘鹰仗着有个局长亲戚，初初来到就嚣张跋扈，迟到早退如家常便饭，更不放任何人在眼里似是他家开的这地方。

　　牛震不好发作已经整日压抑，哪料又来个关系老爷，怎会好脸。

　　余尊倒不在意，和颜而坐。

　　“哎，那个小余……，来帮我把这文件复印一下”。斜对桌一名中年警察说道。

　　“哦，好。”余尊走近接过文件，又问了句：“怎么印”？

　　“什么？你连复印都不会”？那人鄙夷瞧着余尊。

　　“呃……你说怎么印，我学一次就会了”。

　　“算了，我自己来吧”！一把抽回文件，冷着脸离去。

　　——这中年男子名叫吕钊，另年轻些的一男一女分别叫王鹏和谢小雯，三人都是正儿八经国考进来的正式民警。

　　警察这个行业，说是公务员其实在这个序列中地位最低，辛苦不说待遇也不咋地。

　　所谓辅警，其实就是帮着正式民警干活的，多是苦活累活。谁知好容易盼了个辅警，人家叔叔是副局长反骑在他们三个头上拉屎，这次又有一个，却连复印都不会。

　　余尊察觉到三人的心凉和不屑，却不解释，转身坐回位子。

　　安西是副省级城市，派出所正副所长级别对应为正科、副科。永安派出所有四个刑侦探组，也可以叫作刑侦中队，组长也就是中队长其实是只有职责、没有行政级别的民警，毕竟“股”级的概念早就没了。

　　因此刘鹰丝毫没将几人放在眼里，昨夜喝顿花酒，早上十点多才起床，迷迷糊糊、晃晃悠悠的来了单位。

　　“咦？哥们，才来的”？

　　新入辅警的服装领取需要个过程，刘鹰见角落办公桌坐了一人，又同自己一样都是便装，张口问道。

　　……这估计就是另外一个关系户了，余尊暗念着，口中随意“嗯”了一下。

　　见小小辅警只是应付一声牛气的可以，刘鹰脸色一阴扭头便走，嘴里不干不净撂着杂碎：“傻＊，给脸不要脸”！

　　他却忘记自己也是个辅警。

　　别看余尊和颜悦色人畜无伤，心里却早不乐意被人贴上“关系户”的标签。见这害群之马出口骂人，顺手拿起个杯子砸了将去！

　　“啊”！刘鹰抱头蹲地，指中渗出鲜血。

　　旁的三人大吃一惊，遂又抱起看戏态度：好家伙，血淋淋一场内斗！

　　刘鹰缓了下吃力站起，找些纸巾按住伤口，怒视余尊骂道：“****狗＊的你敢打我”？！

　　“接着骂”！一脚蹬了那厮肚子，“嘭”的倒飞砸在墙上。

　　这下惊动了所里其他人，牛震大步赶到，见了局面一愣便吼：“怎么搞得”？！

　　谢小雯还没回神，王鹏凑了过去讲些始末。听完牛震思忖片刻，粗脸一定，甩下句“要打就往死里打”拧身便去。

　　两个白拿工资不顶事的废物自相残杀关他鸟事？最好打残了打爽了一起开除了事。

　　迟迟循声而来的雷正明可不敢这样想，妈呀果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局长侄子称霸惯了，可这市长亲戚一来就拔了他的虎牙，这是在宣示领地啊！

　　想着跑着，一把抱住还想反扑的刘鹰，嘴里急唤旁人：“愣个马！还不赶紧拉架”！

　　所长发话自然要依，王鹏围了刘鹰，谢小雯揪了余尊袖子，吕钊假模假样挪了挪没出手。

　　抽身出来，雷正明才看看余尊，一脸苦相埋怨句：“小余你……！打人犯法你懂么？……我警告你，坚决不许有下次”！

　　说罢也不等余尊回话，拍拍王鹏，“走，跟我送刘鹰去医院”！

　　王鹏会来事，应了句，二人强拖着刘鹰出了门。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雷所长哪方都得罪不起，只得明责暗护市长亲戚，再亲自陪着局长侄子去看病。

　　心里却一直提醒自己，别参与，别参与……后账自有他俩算，千万不敢掺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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