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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呼吸间的烟草味


  刘晓楼一席话讲完,有暗示有明示,都指向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东海的实力深不可测,万万不可得罪。

  夏无双头一回感到头大,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追求正义。如果他坚持调查东海,意味着将要损害到很多人的既得利益,这其中不乏他的至交好友。这世间不死不休的仇恨,有人说大体分为两种,一是断人财路,二是***女。

  “东海那些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夏无双无奈躺在座椅上,说道:“他们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就做好把所有人都拉下水的谋划。”

  他死盯着牛胜利,追问道:“牛社,你作为报社高层,应该拿了东海的不少好处吧?”

  “胡说,我的厚俸可是来源于报社,完全正当合法,你不要乱说。”

  牛胜利见夏无双追根刨底,刨到他的身上,赶紧解释道:“我的工资都是人资那边核算的,不信你问马总。”

  夏无双笑了笑,说道:“算了,你刚才不还跟我讲过赞助费的事情。”

  马煜作为知情人,对夏无双道:“副社长、社长级别,能享受的毕竟有限,真正有利益往来的是背后的那几个人。”

  “报社的股东?”夏无双并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因为在座的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东海的新闻,我必须要追查到底。”夏无双淡淡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他手上把玩着自己新拿到的电子身份卡,笑道:“即便你们将我辞退,我也会调查下去。只是你们要考虑好,将来我把新闻披露的时候,会不会成就了东海的对手。”

  他点了一根烟,满不在乎道:“上海大大小小那么多报社,也许风云是最大的,却不是最有骨气的。我随随便便就能找到一家不错的合作对象,这件事,不是我求你们,而是你们得求着我。”

  “你不要乱来,今天的会议就是解决这个问题而召开的。”

  牛胜利从夏无双话里感受到浓烈的威胁意味,他立刻转变态度,话锋一转,说道:“我差个题外话,都市板块主任的人选,以前的想法一直都是启用有作为的老同志。但我今天有个想法,既然古人都说不拘一格降人才,所以主任的人选,是否可以考虑一下新进报社三年以内,实力超群的青年记者?”

  夏无双没有说话,刘晓楼会意牛胜利的意思,却仍旧皱了皱眉头。要知道,在座这些“上位”的人,至少都经历了15年的冲锋陷阵,才迎来实打实的晋升。而夏无双用踩着众人脖子的方式,即将实现这一跨越。

  不过这种打法也太过惊心动魄,伤敌一千,自损一千,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马煜接替牛胜利的意思道:“程序上没有问题,只要你们可以提名,我这边就是走下流程的事。”

  夏无双眼皮微不可查跳了跳,所谓权利交易,居然如此。

  ——

  “咚咚咚!”

  会议进行到正中间,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众人停下交谈,之间社长陈雨堂的秘书打开门,恭敬道:“牛副社长、马总监,各位主任,抱歉冒昧打扰。”

  牛胜利问道:“陈秘书客气了,是社长有什么指示?”

  陈秘书面无表情,他看了看会议室里唯一一个正放浪形骸的夏无双,说道:“社长让我通知诸位,关于都市板块新任主任的人选,可以考虑一下夏无双。”

  “什么?”

  肖主任被一口凉茶呛到了,惊呼出声。

  陈秘书说完,极有涵养双手带上会议室的大门,退了出去。

  牛胜利刚才只是给夏无双画了一个饼,而社长陈雨堂棋高一着,直接把这件事拿到了台面上。牛胜利忍住心中的波澜,对夏无双道:“对,没想到我和社长英雄所见略同,我刚才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夏无双表面上云淡风轻,他的手却紧紧攥在一起。若不是半路弄这么一着,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几个鹰派改变自己的立场。如今牛胜利和陈雨堂都在暗中争取他,目的就是拿到最好看的业绩,为了半年后的社长任用攒政绩。

  夏无双被夹在报社明面上两大阵营中间,如履薄冰。

  他也转变态度,笑道:“本来我准备好了几个血淋淋的案例,想通过事实,帮助诸位下定决心。但如今好像不必了,我已经跟警务人员达成共识。警方自今天起,也会介入到对东海的调查中。不管它背后的人多么权利通天,总有下台的时候。所以,报社只有跟着这个潮流走才能吃肉,否则连喝汤的机会都没有。”

  “警方不日将介入对东海的调查?”

  牛胜利听了这个消息,有些惊讶。毕竟东海这么多年叱咤风云,就是因为相关部门不作为造成的。警方出动,就意味着上面已经确实有结束这一乱像的意思。

  “恩,我之前调查的时候,凑巧认识刑侦局一位主管科长,他对我的线索很感兴趣。”夏无双将陈云的回复短信投射到大屏上,短信的内容言简意赅:“已内部通过对东海的调查决定,按约定时间地点面谈。”

  只不过夏无双将陈云的备注改成了:“刑侦局特别刑事科长陈云。”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牛胜利明白必须下定决心,否则步步失去先机,他只能止步于副社长级别。

  “两个议题,现在开始表决,一、关于提名夏无双担任风云报社都市板块主任;二、风云报社是否全力启动对东海的调查,必须全员通过才能生效。”

  牛胜利宣布表决的时候,又加了一句道:“诸位,这关系到上海地界上是否能贯彻新时代的公平、正义,希望各位能摒弃前嫌,同心协力,做出正确的选择。”说完这句话,他特意看了一眼老肖,不言而喻。

  ——

  两个议题,全部通过。

  夏无双走下电梯都是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左右。

  他首先给陈云发了条短信:“谢谢。”

  不需多言,有些事,你知我知。

  接下来,报社以加水印版绝密内部信的方式,宣布了一件令所有人震惊不已的大事:一、提名莫小雨担任都市板块A组组长,副主任级别,由新上任的莫小雨带领一个团队深入苏州,实地调查苏州黑金集团违法经营内幕。

  接下来,另一则要闻才是重点:风云报社全员出动,正式启动对东海的全面调查。

  两封内部信的结尾处,都有社长陈雨堂、人力资源部总监马煜的签令,泄密者当场免职。报社如此丰厚的待遇,没有人会冒着牺牲自己前途的机会挑战这一底线。

  人头攒动的报社里,瞬间炸了锅。

  全员出动,调查东海,上海商界巨无霸东海龙宫娱乐有限公司,这无异于是开战的信号!

  ——

  莫小雨收到内部信的时候,对自己接替刘睿的事情有些诧异,在她心里,夏无双才是接替刘睿成为组长的最佳人选。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赶到地下车库,她追上夏无双,两只眼睛中泪水弥漫。

  夏无双面色憔悴,他听着莫小雨踩着高跟鞋追上来的声音,有气无力道:“啊,是小雨。”

  他轻轻揉了揉莫小雨的额头,笑道:“果真有点女人味了,不再是那个穿着帆布鞋的小姑娘啦。”

  莫小雨忍住眼泪,问道:“师父,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夏无双点了一支烟,笑道:“几个被权利争斗束缚住,一心想着怎么往上爬、怎么保住自己地位的人,不过是囚徒而已,能把我怎么样。”

  莫小雨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哽咽道:“内部信上提名我接替刘睿了,这原来应该是师父的位子啊。”

  夏无双狠狠吸了一口烟,他将新点着的烟踩灭在地上。他将莫小雨抱进怀里,笑道:“哈哈,他们好像提名我做主任了,所以,副主任的人选只能是你。”

  后面的话,莫小雨一句都没听进去。

  她只记得自己在他怀里,呼吸里全是淡淡的烟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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