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传着玩
王山的一刀，深可见骨。
叶天和顾琉璃将各自随身携带的伤药尽数给刘正风敷上，才堪堪止住血，没让伤情恶化。
只是迟暮老人毕竟不复当年勇，受伤之后，也是神疲气衰，虚弱无力。
张捕头并非尸位素餐的平庸之辈，早把此地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他见除了叶天和顾琉璃，其他长生宗弟子都没有上前关心刘正风，便知道叶天所言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打了个手势，一众捕快顿时默契散开。
高台另外三面各有两人拔刀固守，剩下四人与张捕头一起挡在高台正面，同时也将刘正风三人与其他弟子隔开，保护起来。
王海从突变中回过神，不禁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低吼道：“叶天！”
他拳头捏得发青，就要不顾一切上前对叶天出手，身边的师弟们连忙把他拉住。
无论如何，官府不能介入武林事，眼前的局势还说不清对谁更有利。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叶天此举已经犯了江湖大忌。
王山也是这么想。所以尽管心里惊疑不定，可想到自己背后的倚仗，面对一众捕快，倒没有乱了阵脚。
他冷笑一声，说道：“堂堂一门之尊，竟然做这等为人不耻之事，真叫人大开眼界。”
“师父……”叶天不太适应这么称呼刘正风，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先歇歇，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再交代顾琉璃照顾好刘正风，叶天才站起来走前几步直视王山：“谁做的事更为人不耻，大家心知肚明。”
“你算老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王山瞥了叶天一眼，又对盘坐在地的刘正风说道：“刘掌门真是教了个好徒弟。”
叶天哈哈一笑：“我不算老几，不过，你是哪根葱？一个打家劫舍的武林败类，猪狗不如之徒，我肯跟你讲话，已经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分。你不跪下感恩戴德，反而还说我师父坏话，真是只王八。”
“怪不得……”他刻意拉长音，看向王海：“生了只……。”
王山大恨：“王八蛋！”
“答对了！”叶天立即接话：“王八生的蛋，当然是王八蛋，可惜答对了也没奖励。”
“我杀了你！”
张捕头闻言抽刀出鞘，护在叶天身前。
“你敢坏规矩？”
张捕头说道：“比斗已经结束，我现在可不算坏规矩。”
“刘正风未死，也没有认输，比斗只是暂时中止，谁告诉你结束了？”
话音刚落，叶天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认输。张捕头你请继续。”
王山冷哼：“你的话能代表你师父？”
“废话，谁不知道我师父最疼我？我说什么他都听，就是叫他交出长生宗，他都听我的，你信不信？”
“好！那既然你们认输，刘正风便要任我处置！”
“你想怎么处置？”
“就像你说的，交出长生宗。”
“换一个吧，这个太强人所难了。”
“你们想食言？”
“非也。”叶天掏出长生宗掌门令牌，笑道：“我师父早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我，你要他交出他没有的东西，不是强人所难是什么？”
王山怔住。
长生宗一众弟子惊道：“怎么可能！”
王海更为意外。
他一个月前就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已彻底被刘正风知晓，否则刘正风也不会先后送走叶天和顾琉璃。
两师徒至今还没彻底撕破脸皮，对刘正风来说，未尝不是因为心底还抱有一丝希望。对王海而言，刘正风保持沉默，他更乐得按原定计划行事。
但他本以为刘正风会把令牌交给顾琉璃，谁知此刻令牌竟在叶天手上。
这其中的利弊差别太不一样了。
掌门之位就如一家之主一族之长，素来传男不传女。长生宗又不是那些女子门派，顾琉璃当掌门与礼制不符，到时候王山把戏演足，再以礼制为由，有的是办法把掌门之位拿到手。
可叶天不同。一来没有必须传长不传幼的说法，二来也没有掌门必须是宗派里修为最强的规定。他能不能服众是内部的事，这点且抛开，至少天下人不会有谁跳出来说违背传统。连王山也不行。
你可以对叶天不屑、无视，却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份地位。
倒是一旦王山争权，则会永远背上的骂名，哪怕篡位成功，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眼看百般谋划即将化作乌有，他哪里能够接受？再加上刚才被叶天气得牙咬咬的，说出的话就更离谱。
他大喊道：“令牌一定是你偷的！”
“你真的从身体到智商都是个蛋。”叶天轻蔑一笑：“要是我偷的，会当着师父的面拿出来？我没你那么傻。”
不说叶天实际比王海大几岁，光是前世的社会环境和人生经历赋予的见识，就远非王海能相提并论。
叶天举着令牌对王海晃了晃：“想要？”
又对王山晃了晃：“想要？”
“你们猜我给不给？”
他一把将令牌抛给顾琉璃：“师姐，我现在把掌门之位传给你，让你过过瘾。”
顾琉璃本能的伸手接住。
从叶天出现的那一刻起，顾琉璃就莫名安心了许多。与叶天带来了官府中人无关，实际上，叶天这么做，对长生宗只会有百害而无一利。但到了刘正风生死关头，顾琉璃也不再去想什么颜面名声的事。
所以她选择了相信叶天。
那个一直被大家瞧不起的少年，仿佛在转眼间成为能让人依赖的男儿汉。
她看向自己的师父，师父眼中没有丝毫责备或不悦，只有满满的欣慰。
“小天长大了。”
刘正风颤抖沙哑的声音微不可闻，唯独顾琉璃离得极近才听得见。
于是顾琉璃笑了。
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师弟。”她把令牌抛了回去，见叶天满头雾水，笑道：“我把掌门之位又传回给你了。”
没想到顾琉璃也会配合着气人，最主要是没想到顾琉璃此刻的笑容，比那天和自己告别时的柔笑更动人那么多。
就为了让这样的笑容多点浮现在顾琉璃脸上，自己也要把事情解决好。
叶天收起令牌：“行，以后没事咱俩和师父互相传着玩。”
“恐怕你无法如愿了。”沉默良久的王山再度开口。
“哦？为什么？”
“因为我要你师父死！”王山黑着脸，恶狠狠的说道：“既然他交不出掌门之位，那就去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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