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毁初心
三人驾马离开，在日落之前赶到了下一个城镇。
“古宣。”黎梨轻轻吐出城门上的两个字，这是男孩的所居住的城镇没错了，“奇怪，在城门怎么是打开的？”
王安看着打开的城门，突然有了精神，“太好了，城门打开了，那我们可以叫那些人回来了。”
“不对劲。”夏安之眉头紧锁，觉得有些不安，“城门大开，可是除了我们，一个来往的人都没有。”
一个守城门的士兵走了过来，“哎哎哎！你们几个，进不进去啊？关城门的时间快到了。”
夏安之看向黎梨问道：“我们进去？”
黎梨沉思了片刻，微微点头。
古宣是前往北疆的必经之路，要去北疆，这城门还非进不可了。
黎梨一行人进入城门才发现，这古宣与一座空城无异，家家户户房门紧闭，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但几人往一处巷子看去的时候，情况则完全不同，一巷的穷苦百姓在地上哀嚎□□。
这些便是留在城内的穷苦百姓，老老少少，无一不面黄肌瘦，想来过得也是食不果腹的日子。
黎梨觉得王安应该知晓一些原因，于是问道：“小安，这？”
留在城内的百姓再不济也还有一间可以遮风避雨的屋子，何至于流落街头？
“官府收税过重，我们这些穷苦人家根本拿不出来，我家还留在城内时，官府便放出消息说，再不把赋税交齐，房屋便也要上收了。”
王安眼神闪烁，其实他知道留在城内和出城的结果不会有太多不同的。
把房屋收上去有什么用，又不能兑换成现银也不能变成粮食，收上去也就空锁着。这个做法不过是为了将他们这群人赶尽杀绝罢了。
“他们不怕这群百姓反抗吗？”夏安之话一出口就得到了答案。
稍微有钱的人家自然是把税收交齐了保一家平安，至于交不齐的人流落街头，早就饿得没了力气，如何反抗得了？
可官府这样的做法有何意义呢？难道就是为了看人间惨象？为了看走投无路的人苦苦挣扎？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人性之恶该到了何种境地。
夏安之见一抹刀光划过黎梨的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喊道：“黎梨小心！”
黎梨抱着王安飞身下马，避开了那一剑。
一时间，百十来名山匪将三人团团围住，为首的人朝夏安之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姑娘，你还是束手就擒吧，跟着我回去，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要是反抗，这刀剑无眼，伤到了你可就不好了。”
“哈哈哈哈……”
四周的山匪大笑，看着夏安之的眼神尽是贪婪。
夏安之拔剑，眼神冷若冰霜，“滚！”
为首的山匪笑道：“哟，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他又看向黎梨，眼睛猛然一亮，露出□□，“这位小公子生得可真好看，刚刚在城门上没看清，现在看来这姿色和这小娘子比起来也毫不逊色啊。”
黎梨明白了城门为何大开了，敢情这些山匪就是为了让他们入城。
很好，既然这些人都送上门来了，那他必定不会心慈手软。
“兄弟们要有口福了，把他们给我绑……”山匪头头话音未落，就看到围住黎梨的几个人一命呜呼，而黎梨只挥了一剑，他气红了脸，“给我杀！”
对于这些人，夏安之没有丝毫怜悯之心，手起刀落，毫不犹豫。
血溅到她红色的衣裙上，颜色愈甚，红得刺眼。
黎梨想把王安送到安全的地方，但是一波又一波的山匪朝杀来，他只得一手拉着王安把他护在身后，一只手持剑厮杀。
有人看准了他护着王安这一点，一刀朝黎梨王安砍去。
黎梨一把将王安推开，手背被划了一刀，“嘶……”
“哥哥！”王安被推出了厮杀的地方，看见黎梨受伤想冲上去，但被一个比他大一点的男孩捂嘴拉开了。
男孩把他拉远，“你别过去，你冲出去就是给他添乱！”
王安眼泪落了下来，重重点头，跟着那男孩藏到了隐秘的地方。
山匪自然不会分心去追王安，把全部注意都放在了对方黎梨上。
黎梨不再束手束脚，对付眼前的山匪游刃有余。
他杀到夏安之身边，发现她的武功远比他想的要强很多，倒下的山匪越来越多，而她毫发无损。
没多久除了山匪头目，百十来个山匪全部毙命。
山匪头目颤颤巍巍的站着，语气明显底气不足，“你们不能杀我，不然我大哥、二哥来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黎梨步步走到他的面前，“是吗？那我等着。”
刀光闪过，血溅在了他的脸上。
“呃、”山匪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黎梨，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最后一个山匪倒下后，夏安之强撑着的身体有些发软，脚步往后踉跄了一下。
她看到黎梨还在渗血的手，上前一步，“黎梨，你的手。”
黎梨抬手道：“没事，皮外伤。”
夏安之没说什么，从袖子里扯出一方手帕，拉过黎梨的手给他包扎。
包扎好后，她有些不安的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虽说这些山匪的武功远不如他们，但也耐不过他们一波一波的上啊，况且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我暂且不知道，但我们不能走。”
夏安之点点头。
他们若是这样一走了之，那些山匪必定要找人出这口气，百姓何辜。
沉默了许久，黎梨道：“我们去官府走一趟吧。”
终究是要治一治这根本的。
“大人，有人求见。”
杨行德正在轻点库房，听到下人来报，头都没抬，“不见。”
“是。”
“哎、等等。让来人到大堂里等着。”
这个时候还有人想要见他？
“是。”下人退了出去。
“公主？”
杨行德看清来人后，有些惊讶，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最得景阳帝喜爱的长宁公主，她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
夏安之愣了愣，是了，这么偏远的地方，想来是不知道她已经不是公主这事的。
不过，这人是怎么知道她是公主的？她好像没有见过他啊。
她想了想还是应到：“嗯，大人如何认得我的？”
“下官曾在朝中任职，几年前被贬至此，有幸见过公主几次，公主应该是不记得了。”
夏安之回忆了一下，几年前被贬至古宣的官员，“你是杨行德杨大人？”
“正是下官，难为公主还记得。”
“如何不记得，大人当年为民请命，惹得陛下动怒，才被贬至此，我记得那时我还为大人求过情，可惜大人过于偏执，不肯退让半分。”
夏安之想起他是谁后，更觉诧异了。后宫之人不得干预朝政，她都没有见过几个官员的面。但当年杨行德为民请命之事闹得很大，她也听说了些。
总的来说杨行德当时求的是为百姓谋福利但劳力伤财的事，因为他当时过于强硬，惹怒了皇上才被贬到边远之地的。
这样一个人，这么可能会和山匪勾结，把百姓置于如此地步。
杨行德仿佛不是很想回忆那段过往，皮笑肉不笑道：“哦？是吗，那下官多谢公主了。”
“杨大人不必如此，我当时求情不过是因为敬佩大人的一腔为民之心，可我不明白，大人你如今做的是什么事？”
“呵，一腔为民之心？可我的一片赤诚换来了什么！当年居家迁来古宣的途中，我妻子不堪舟车劳顿染疾去世，一尸两命，老母亲也是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了。我真后悔，当时我就该像其他官员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就是我的报应！”
“我对你的遭遇深感遗憾，可没有人逼着你去救他们，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不该把气撒在古宣百姓身上？你若要怪皇帝那无可厚非，可百姓不欠你什么！你出门去看看，百姓有家不能归、深巷哀嚎不断、饿殍遍地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我的确恨景阳帝，但我不能奈他，可没有对百姓做什么，我只是什么都不想做罢了。”
夏安之气极了，吼道：“什么都没有做？加重税收的命令不是你下的？城门不是你下令关的？百姓的屋子不是你下令收回的？”
杨行德的语气慢了下来，缓缓道：“是山匪逼我的。”
“呵，我竟不知道一城的兵力竟然是个摆设，一窝土都能逼得你对他们缴械投降。”
“我儿子在他们手上。”杨行德缓缓道：“他们抓走了我唯一的儿子威胁我，那个大当家幼时造邻里的欺辱，入山做匪后，便一直想着报复，所以百姓如此是他想看到所以极力促成的。”
他说着突然笑道：“其实我也并不想救他们，上位者如此，这天下该乱了才是！不、应该是该覆了才是，我真的为李玖感到不值，这样的皇上还值得他拼命去拥护？就该让北渝军队杀进来，搅他个天翻地覆才是！”
“你！”夏安之只是摇摇头，不再看杨行德，转身对黎梨说：“黎梨我们走吧，他不是根源，我们先去把根源铲除了。”
“呃、”
黎梨下手干净利落，杨行德被敲晕死过去。
夏安之看着倒下的杨行德对黎梨道：“的确该敲晕，免得他坏事。”
管家跑来把杨行德扶了起来，“大人！你们大胆！来……”
黎梨把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府上这些人是拦不住我们的，何必白白送了性命。”
管家闭了嘴，下一刻也被敲晕过去。
黎梨和夏安之到达土匪居住的山寨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两人穿着夜行衣悄无声息的潜进山寨里。
走到一口井旁时，夏安之见黎梨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拆开后把里面的白色粉末倒进井里，“你往井里放了什么？”
黎梨擦了擦手道：“毒药。”
“啊？会不会惨烈了些？”
“及时吃解药就死不了的。”
夏安之看了看他的袖子道：“你带了多少解药？”
“足够解所以中毒的人。”黎梨示意夏安之先藏到暗处，低声道：“但既是要毒死人，那还用什么解药。这群山匪，没有人的手是干净的，死有余辜。”
夏安之继续问到，“他们会喝吗？万一看到其他人中毒就不敢喝了呢？”
“这毒药无色无味，且中毒者什么症状也不会有，纵使毒发时间不一样，也不会有人怀疑是中毒，水每个人都要喝，避无可避。”
黎梨继续道：“所谓擒贼先擒王，我们现在先去把两位当家的解决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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