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建议
霍延泓一怔,实在没想到苏珞开口,竟会先问这样的话。他想起霍延淅再三叮嘱,愣了一愣才缓缓说道:“哦,是画师画的。怎么,你不喜欢?”
苏珞大是不信,将那纨扇细细的看了又看。那幅桃花源是少时霍延淅所思所画,只有她见过,上面的风景、颜色,旁人未必能原样重现出来。她之前也不过是简单的一幅底图而已,凭着记忆,到底不成样子。如今到仿佛与霍延淅当年的那副别无二致。
“你不是应该好奇,这纨扇怎么会在我的手上?”他心下狐疑,专注的盯着苏珞。疑惑、担忧、还隐隐有些说不清的薄怒。
“对啊?这纨扇怎么会在太子殿下的手上?”苏珞不大敢直视霍延泓,这话问的也是言不由衷。她满心全落在了那画究竟是出自谁手的问题上。
霍延泓细细的瞧着苏珞,分辨着她神情中流露出的情愫。再没有方才的高昂兴致,悉数变成了索然无味,“偶然间得到的,倒是也没有多要紧。”霍延泓纵然疑心,可他到底不晓得那画的典故与由来,自然也没有多想。不过是因为苏珞的情绪,而费解不已。他瞧着苏珞半天也没个声响,又立时问道:“怎么,是谁画的很重要吗?”
苏珞平日里虽然糊涂,却也晓得霍延泓的心思。她颇为尴尬,勉强牵唇一笑,摆首,仿若无所谓的样子道:“没有,我只是很喜欢那大雁,扇面上两幅画的意境难得这般相契合,我很喜欢。”苏珞瞧着霍延泓将信将疑的神情,实在怕他多想,当即含笑道:“很少碰见这样好的画师,太子殿下倒是该赏他的。”
霍延泓听苏珞说喜欢,又见她笑了,这才放下心里的疑虑,道:“难得你喜欢,自然是要赏的。”他说着,摊开手与苏珞道:“我的礼呢,这回总该给我了吧?”
霍延泓这样一提醒,才让苏珞想起,霍延淅画过的画还在,从画风上,自然也可以比对一番。她如此想着,立时摆首道:“那不行,说了明日给你,早一个时辰都不成!”她说着,就势起身,拉过霍延泓的手,往外送他道:“泓哥哥,你就等着明天吧,总有让你天天都瞧见的时候!”
苏珞每每对霍延泓束手无策,或是心虚难忍的时候,便会这样唤他。霍延泓心绪一好,便也就不计较旁的了。他被苏珞半拉半拖的送出了门,面上仍旧带着笑意,“倔丫头,今天让我先瞧一瞧也不成吗?”
苏珞一壁关门,一壁淡淡开口道:“不成。”如此,便将大齐的太子殿下关在了门外。
霍延泓无奈笑起,转身阔步回了东宫。
苏珞听见他脚步渐远的声响,立时去把已经装裱好的寿意图摊开,将那扇子放在霍延淅画过的那面,细细比对起来。
画上的笔法与构图是不会骗人的。作画的人不同,画上下笔的轻重,弧线勾勒的方法便也都是不同的。苏珞的画是霍延淅带着入门,她因此喜欢上作画,在这上面也下了不小的功夫。也自然能轻易的瞧出两幅画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苏珞比对一番后,看着那相同的画风,不禁有些困惑。她的手指触上温和雅致的字迹: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若这扇面儿是你画的,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忍不住恍然失神道。
“你自己去问问他不就晓得了吗?”太子寿宴的这一日清早,苏珞便将纨扇与自己的心思如数告诉给了顾临怡,便听顾临如此怡果决道。
“问?”苏珞听见顾临怡这话,脸上立时涨的通红,“可,我,我要怎么开口呢?”
顾临怡若有所思的点头,缓声开口,“什么怎么开口?有什么便问什么!你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问他。你问问他,那画明明是他画的,为什么又要假手太子给你?那一对大雁,那一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苏珞仅仅是想想那时会发生的情景,便觉得一阵心虚不安,她犹豫不决,极是害怕担忧道:“这,这可叫我如何开口呢……他若说不是他画的,他若根本就不承认呢?我岂不是,自讨没脸?”
顾临怡握着苏珞的手,瞧着她为情所困的惶急,软声鼓励她道:“你不是已经有了证据,就算他不承认,也实在没有什么丢脸的。若是他不敢认下来,你便也可以就此死心,以后各自嫁娶,再不必念念不忘。”
苏珞仍旧迟疑不决的样子,手指来来回回的绞在一起,到底不能下定决心。顾临怡拍了拍她的肩膀,故意道:“还是该你自己做主,旁人说再多也是徒劳。不过往后,后悔的是你,也不会是旁人来替你后悔。”她说着,亲自为苏珞挑选今日穿的衣衫,轻松笑道:“你要穿哪一件列席呢?今日是太子的寿辰,到底马虎不得。何况,”她说着,停了一停,侧首看着苏珞,意味深长道:“今日就要看见王姑娘了。”
苏珞眉心隐隐一动,没有说话。顾临怡替苏珞择了鹅黄色银纹绣春燕嫩柳的上衣,配上一跳雨过天青色绣黄色碎花的高腰襦裙,瞧着极是鲜艳夺目。苏珞白净的肤色,越发被这一套衣裙衬得娇嫩欲滴。
因着六宫之中,敏贵妃位份最高,自然没有她等旁人的份儿。敏贵妃到达抚辰殿之前,各宫的后妃、皇亲命妇便都悉数到达了抚辰殿。
苏珞跟在敏贵妃的身后下轿,宁妃已经落轿等在殿前。
她看过去,一眼便瞧见了跟在宁妃身边的雍王以及雍王身边的粉衫女子。她猜想,这必定是王姑娘无疑了。
众人请安问礼,宁妃便极是殷勤的将那王姑娘引到敏贵妃面前,笑意盎然的深看敏贵妃一眼,特别介绍道:“同安候的嫡亲孙女,贵妃娘娘瞧瞧如何。”
敏贵妃早就听宁妃提起过,如何不晓得这是雍王妃的人选,当即认真打量起来,连连颔首。
那王姑娘屈膝规规矩矩的一福,轻声细语道:“臣女王茜蕊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王茜蕊的模样很是周正,五官精致娟秀。弯弯的眉毛,长长的凤目,笑起来,像一轮弯起的新月,很是怡人耐看。她的嘴小小薄薄,鼻子又直又挺。
“起来吧?”敏贵妃连连颔首,带着和顺的笑意,道:“瞧着便是个伶俐的可人儿,”她说着,笑盈盈问道:“多大了?”
“臣女今年十六了。”王茜蕊的脸微微低垂,恭谨回道。
苏珞瞧着她娴静端庄的模样,便忍不住抬头去看雍王。如此,便瞧见雍王的眼神越过自己,落在王茜蕊的身上。她心里立时砰地一声,堵得难受。顾临怡将二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忙用手握住苏珞的手以示安慰。
敏贵妃象征性的寒暄,让苏珞抓住了雍王会与王家姑娘成婚的痕迹。此刻瞧着二人,怎么看怎么像是天赐良配的一对璧人。她心里又惊又痛,整个人都是怏怏不乐,兴致全无。
她与秦妍都被禁足好几日,自云嫔一事后才见第一面。秦妍因为文妃的警告,苏珞因着霍延淅一事,两人均是心里别扭得很。如此各怀心思,瞧着便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便有一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味道,与这场筵席格格不入。
秦妍瞧着殿内歌舞正好,小心牵了牵苏珞的袖摆,往外偏了偏头。苏珞自然晓得秦妍的意思,她微微抿唇,回首,见顾临怡正与王茜蕊说话。当即起身,随着秦妍悄悄地出了大殿。
“你仿佛有心事,可是因为云嫔的事儿?”苏珞这两日被霍延淅搅得心里烦乱,竟将云嫔的事儿忘了大半。她微微摆首,又怕秦妍问起为什么,便紧跟着颔首。
秦妍压低了头,低声道:“我心里也矛盾得很,云嫔的事儿……”她说着,瞧见苏珞忽然起身要走。立时拉住她问道,“做什么去。”
苏珞原是瞧见霍延淅从大殿出来,莫名的就想起顾临怡给她的建议。她回首,颇为抱歉的与秦妍道:“姐姐在这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她话落,也不等秦妍应下,立时转身往霍延淅消失的方向去。秦妍有些不明所以,也来不及追上去。
等跟上霍延淅后,苏珞才有些后悔。她不晓得霍延淅要做什么,就这般鬼使神差的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她见霍延淅行至抚辰殿不远的园子里,便有内监上来与他说话。没说几句话,便匆匆退下了。
苏珞瞧着这番情景,简直要以为霍延淅来此处,是为了要与那王茜蕊幽会了。她心里发虚,心便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她想,若是霍延淅此刻瞧见她,她该如何是好,自己又到底该不该听顾临怡的话,问问他究竟是为什么。
她这样想着,甫一抬头,便看见霍延淅正向这边走来。
准确的说,是霍延淅发现了她,这会儿正一步一步的向着她走过来。苏珞脑子里清晰的提醒她离开,可脚上不听使唤,生了钉子似的傻傻站在原地,不动弹。只是讷讷开口道:“淅……淅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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