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你怎么现在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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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忽然就沉了一下。黎昕最终还是要回去的，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回去了之后，他家里人会骂他么？他还会补一个订婚宴么？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瞪着洁白的床单，自然而然就走神儿了。
直到感觉头顶被拍了一下，我一个激灵，瞪着始作俑者。念在他爷爷住院了，我不跟他计较。
“走啊。”
我愣，“去哪儿？”
“回去啊，你还想一个人住这儿？”
我不置可否，“要不你先回去吧。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还想再逛逛。”
“神经病。”他识破了我的小心思，不由分说把我从床上拽了起来，“去看看我爷爷。”
其实我一直都在想，当时黎昕怎么就真的跟我走了。是不是他一直也都喜欢我。
可他喜欢我，为什么不说呢？
还是觉得说了之后也不会有结果，我跟他都无法打败现实？
我把这些问题都抛给他，他也不说。把他问烦了，就各种转移话题搪塞我。
说实话，我是高兴的。虽然这种喜悦的心情是建立在别人痛苦的之上。
但高兴中又有一点儿后怕，如果我没有去的话，他是不是真的就跟徐可心订婚了。那我将永远都不知道我在黎昕心中究竟占据怎样的位置。
人都是自私的，在爱情面前犹是。说什么真爱就是祝他幸福，那才是骗自己呢。
回程和去程一样迷茫，因为不知道等待着我们的究竟是什么。
回到A市之后，黎昕就一路把车开到了医院。订婚宴的西服早就被皱皱巴巴的扔在后座上，我看着他穿着在临市买的最普通的衬衣长裤，觉得这种时候他特别接地气。
黎昕他爷爷住的医院属于私立医院，但环境设施各方面要比正常医院的条件高出不少，而且是可以请公立医院一些口碑好的大夫来出诊和做手术的。
我跟着他上了楼，等走到转角处的时候，其实已经开始退缩了。我脑子里乱乱的，反复想着好多问题。这是要见他家人的意思啊，而且他妈也应该在医院里。我把黎昕拐跑了，他家人能乐意么。我就这么出现，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么。
而且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呢，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于是下意识的就想抽出黎昕拉着我的手。
这个小动作惹得他相当不悦，我看见他眉毛都拧了起来，站住了脚步。
“虞涵。”他叫我。
我嗯了一声。
“你怎么现在怂了，抢婚时候的勇气呢？”
那是一件又一件事儿堆积在一起的情绪爆发啊，和现在比根本就是两回事儿。
我抿了下嘴，“害怕你妈……”
黎昕瞪着我，“你就不能强硬一点儿。”接着强调，“为了我！”
好吧好吧，我强硬。
走过转角，就真的看见黎昕他妈站在病房门口，好像正跟大夫说着什么。
黎昕拉着我的手又紧了紧，直接走到了他妈面前。
大夫说完话就走了，他妈正好转过身来。一看见我们，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直直的冲了过来。
我看他妈的这个雷厉风行，是要打我的意思么。
面对徐可心，可能我还能跟她打一架。这黎昕他妈，我也没法儿跟她打呀。于是下意识的一躲，还没躲开，本来跟我并肩的黎昕忽然闪到了我身前。
等他妈那一巴掌抽过来的时候，正好抽到了他身上。由于身高的原因，这一巴掌只打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妈终于被撕破了那副冷静的外表，伸手指着黎昕，气红了眼睛，“你——”
除了这个字之外，就再也说不出别的字了。
黎昕就皱着眉，说：“妈，这事儿完了再说行么？”
我看他妈的表情可能就要把我生吞活剥了，我想我是不是应该道个歉，可又觉得就算我道歉了他妈的气儿也不会消。
于是我也没说话，就这么站着。
可能是看我无动于衷，他妈瞪了我一会儿，又看向黎昕，声音里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跟你爸真是一个德行！”
说完一扭头，走了。
这话听得我有点儿懵。我好像从来没听黎昕跟我提过他爸爸，在我的想象中，他爸应该是那种不苟言笑气场很足的生意人，也就是黎昕的成年版。
听完他妈的话，黎昕撇了下嘴，接着垂眼问我，“你怎么不跟我妈说话？”
我无语，“我说什么，说阿姨您别打我么？”
黎昕露出一副快要被我气死的表情，拉着我进了病房。
我们去的时候已经下午了，病房里采光很好，有点儿像酒店的标间。设施什么的都特别新，不像公立医院看上去就有种不太干净的感觉。
他爷爷躺在靠窗的床上，也没有插着什么各种管子。就只是扎着吊针，看上去精神还不错。见我们来了，也没有露出什么过多的喜悦表情来，就只是问，“回来了？”
黎昕点了下头。
黎昕他妈是一回事儿，他爷爷又是一回事儿。老人么，总给人一种比较亲切的感觉。于是我跟他爷爷打招呼，“爷爷好。”
爷爷微笑了一下。
黎昕应该跟他爷爷感情挺好的，要不然也不能一听他爷爷住院了就急急忙忙要赶回来。他站在病床前，挺担心的问，“现在感觉怎么样？大夫怎么说的？”
面对他一连抛出了两个问题，他爷爷倒是挺平淡的回答，“没什么事儿，还是老毛病。”
他爷爷心脏不好，黎昕在路上跟我说的。
接着又说：“要不是我住院了，你能回来么？”说完还瞟了我一眼。
我的脸就有点儿发烫。虽然没有明说，但也能听出有那么一丝责怪的意味在里面。黎昕从那么重要的场合上一声不吭的走了，一走就是好几天，给谁不上火。
黎昕的脾气也是死犟，就站在那儿不说话，垂头听着。
终于，他爷爷叹了口气，“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跟她说。”
这个“她”，明显指的是我。其实我在路上就想，他家人可能要单独跟我说点儿什么。只不过最初想到的是他妈，可没想到会是他爷爷。
黎昕挺犹豫的，可又不好反驳，就用眼神儿征求我的意见。见我轻轻点了下头，这才捏了下我的手，出去了。
病房里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我坐在旁边儿的床上，等着他爷爷开口。
我总觉得老人对年轻人的事儿也说不上什么话，毕竟经历的时代不同，共同语言就只剩代沟了。
可我没想到他爷爷思想还是比较前卫的，他露出一副比较和蔼的神情，问我，“你跟小昕认识多久啦？”
我几乎没怎么考虑，“八年了。”
他爷爷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惊讶的意味来。可能是没想到我跟黎昕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其实我觉得，他应该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我。如果听说过，也就是前半年我还跟黎昕在一起的时候，阻碍了黎昕和徐可心婚约的时候。
趁着这个空当我大概思考了一下他爷爷可能要对我说的话，该不会也是像他妈似得，让我趁早离开黎昕吧？
“小昕不是容易冲动的孩子。”
我读出了言外之意，就是说他逃婚，可能确实是心里有这样的想法，而不是情势所逼。
我不说话，继续听着。
“当初小昕他爸爸结婚的时候，也是我一手促成的。中国人讲究门当户对，我想总得找一个不管是条件家世都配得上我家的人吧。起初他爸有一个挺喜欢的女朋友，知道了我的安排之后不同意，我就想了许多办法，他们也终于分开了。可没想到，等结婚了之后还没过几年，他爸就吵吵着要离婚。黎家不能丢了面子，所以我一直不同意离婚。他爸因为这事儿，好多年都没有跟我说过话。”
难怪刚才他妈说，黎昕和他爸一个样儿。
爷爷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隐隐有泪光，可能是提起了从前，有太多太多的感触。
我的情绪太容易受感染了，看到他爷爷沉浸在回忆中，自己的紧张的情绪也平复了很多，就静静的听着。
“所以啊，有了前车之鉴，我也不想逼着小昕。但是你们两个想在一起，一定会有很多阻碍的，你想好了？”
我垂下眼睛，点了下头。脑海里又浮起刚才黎昕说的话。
这么久的时间，他的态度始终不明确。我不知道他对徐可心还有没有感情，我想多多少少是会有的。我不知道他是在两份感情中犹豫，还是在家庭和我之间挣扎。
可最终，他选择违背了家里的意思，没有担起应有的责任，私自逃婚。
他为了我做了这么多，牺牲了这么多。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为了他，选择面对重重的阻碍，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退缩？
可能是见我的态度不是特别坚决，他爷爷笑了笑，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太老成了，什么事儿都顾虑太多。像我们那会儿，哪里懂得这么多，都是一个个的愣头青，做什么事儿都天不怕地不怕的，闭着眼睛往前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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