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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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宇现在人在国外，如果要托关系，也得去找他爹。找是可以找，就是有点儿麻烦。再者，也不想总欠季宇的人情。
虽然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需要谈这些了，可我爸我妈从小教育我就是做人要独立，能自己解决的问题一定要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也要想办法自己解决。我的家庭比较保守，这样的想法也挺偏执的，所以我不大喜欢有事儿没事儿总找别人帮忙。
但关于咖啡馆要歇业的问题，也算是个燃眉之急，所以我跟黎昕商量，要不让他问问他伯伯，看能不能打听出个信儿来。
于是找到一个周末，我请他老人家吃了顿饭，当然黎昕还得作陪。
我也不知道黎昕是怎么跟吴伯伯说的，反正他刚一进饭店门看见我之后，眼神儿明显就不对了。
其实我也能理解，作为他们老一辈儿的人思想一般都比较保守。之前还是季宇领着我去他们家呢，这才半年多，就换黎昕了。更何况他跟黎昕还是亲戚。
要是给我，我也得觉得这人是不是生活作风上有问题。
我就装作没看见，脸上挂起一个甜的腻死人的笑，赶紧站起来迎他，“吴伯伯您来啦。”
吴伯伯好歹是纵横官场这么多年，哪怕面对小辈儿，内心的想法也不会明摆的写在脸上，也挺和蔼的冲我笑了笑。
黎昕坐在他旁边儿，完全没有平时那股傲劲儿，吴伯伯偶尔问他几个问题，他也就不卑不亢的答着。
我也不好单刀直入的问吴伯伯，就先闷不做声的吃饭，听着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间隙吴伯伯去洗手间的时候，我想着要不要喝点儿酒什么的，毕竟是找人办事儿，哪有不喝酒的道理。
我就探过身去小声问黎昕，“要喝酒么？”
黎昕抬头瞥我一眼，说：“不用。”
其实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变得世俗了。已经拿着成年人的办事准则来要求自己。
等吴伯伯回来之后，饭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嘴，先开口问了我一句，“丫头，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这倒是和我想一块儿去了。可我冥思苦想，确实不记得自己的罪过谁，还得罪的这么彻底，花这么多心思整我。
我最一开始想到的，应该是竞争对手。最近这几年，A市的咖啡馆就像雨后春苏一样，一下开起来许多家。
要说我的这一家，可能是因为吸取了一线城市的特色，又是年轻人想法比较新潮。应该属于短期内进步最大的一家。
可我觉得，如果真的哪个商家这么有本事，应该不会把我当做竞争对手才对。
我可是普普通通没有背景的小平民啊。
我赶紧摇摇头，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重新讲了一遍，连最开始那几个女的来店里的事儿也讲了，不知道二者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其实这种事儿，无非也就是比钱比权。就像摇色子比大小一样，谁大，谁就赢了。现在的问题虽然不是那么严重，最多算是个小阻碍而已。
吴伯伯说，他回去再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临走的时候，挺意味深长的看了黎昕一眼，说：“这几天有时间回家看看你爷爷。”
黎昕也站起来，说：“我送你吧。”
吴伯伯也没反对，俩人一起出去了。我看见他们站在门口好像说了点儿什么，过了一会儿，黎昕才回来。
这顿饭吃得挺累人的，不知道黎昕怎么样，反正我是如坐针毡。
我就靠在椅背上捧着杯子喝水，其实心里好奇的是他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一个没忍住，我就问出来了。
他瞥我一眼，装傻，“什么怎么回事儿？”
是他装傻呢，还是觉得我傻呢。一个姓黎一个姓吴，是个人都会觉得有问题吧。
可毕竟是别人家的隐私，我再八卦，也得有一个原则。他不想说，我也不强求，就撇撇嘴说那回去吧。
他坐在我对面，皱眉看着我，终于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盒烟来。
最近已经很少见他抽烟了，我看着灰白的烟灰弹进一尘不染的透明烟灰缸，忽然萌生了“黎昕该不会是私生子吧”这样的想法。
但显然，我又想多了。他家的问题，确实像上回季宇说的一样，黎昕的奶奶是改嫁的。
我觉得季宇可能也不是猜对的，很有可能是他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具体的，他没多说，我也就没有多问。
估计这些自打他出生之后就已经成了定局的事儿对他而言没有多大的影响。而我想的比较长远，我想的是那他过年是不是就可以要两份红包了。
回家的路上，又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黎昕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瞥了一眼，挂了。
我也瞥他一眼，装作不经意的问，“谁呀？”
他目不斜视的开车，“不认识。”
对面的车灯晃得我头疼，我伸出手遮在眼睛上，不咸不淡的说：“那就回过去吧，万一是谁手机没电了找你有急事儿呢。”
我还没说什么，他倒是来劲了。一脚刹车把车横在路边儿，偏过头来问我，“你什么意思？”
我就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问他，“你敢当着我的面儿把电话回过去么？”
显然，他不敢。也许不是不敢，而是这么做了，会很麻烦。
他一只手扶在方向盘上，眼睛黑的就像夜晚的天空。他问我，“虞涵你是不是从来都不相信我？”
我相信，我特别想相信。我打开钱包，摸出一张登机牌拍到他的手里，问他，“那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去上海这几次都是出差么？”
这是前段时间给他洗衣服的时候，在他口袋里摸出来的。我觉得现在是真能沉得住气，看见了，就当没看见，还告诉自己别多想。古时候说的三从四德，估计也就是我这样的了。
我又开始走神，想到了之前，我跟季宇也是这样坐在车里，他恶狠狠地问我，脑子里除了黎昕就再没有别的了么。
我对黎昕的感情，不知道因为经年累月养成的习惯，还是因为他占据了我整个青春年少的时光。我曾经想过，如果他真的跟我在一起了，我是绝对不会再放手的。
可是现在，也不知道是因为咖啡馆的事儿，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我就是觉得自己很累很累，我想回家睡觉，不想再面对他了。
在这个沉默的氛围里，黎昕先开口了。他的声音很淡很沉，依稀能分辨出疲惫的声调。他说：“小涵，既然你从始至终都不信任我，那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呢？”
越是小心维护的感情，就越容易碎裂。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太在乎他了吧，所以才致使我们的感情如此不堪一击。
蝴蝶破茧之后才会获得新生，我想是不是该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去想清楚，他究竟要的是什么。
于是我跟他说：“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吧。”
我开门下车，他也没拦我。昏黄的路灯照出柔和的颜色，我踩着自己的影子，走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车子发动机响起的声音。
＊＊＊
管理部门倒是也没有再来找麻烦，日子也就平静的过了那么几天。于此而来的，还有吴伯伯的突然造访。
他在咖啡馆里转悠了一圈，我抿着笑问他要喝点儿什么。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说：“丫头，有时间么？我有点事儿想问问你。”
咖啡馆最里面的角落，有单独的隔间。木质的隔板上悬着几个书架，长桌上摆着色彩斑斓的陶艺花瓶。
这是我头一次坐在自己的咖啡厅里，好像最普通的客人一样。
我低着头抿咖啡，就听见对面儿吴伯伯开门见山地说：“你知道小昕从前的女朋友么？”
我一愣，把杯子放下，看着他很认真的点头：“我知道。”
他反问我：“那她和小昕之间的事儿，你知道么？”
我突然就不明白了，这算是什么意思啊？我跟黎昕的事儿，再不济也是我跟黎昕还有徐可心的事儿，他家人掺和进来是怎么回事儿？
周围有小情侣低低的私语声，我又把杯子拿起来，垂下眼睛不看他，摇了摇头。
可能看出来我有点儿不乐意，吴伯伯又说：“丫头，你也别生气。伯伯就是想来问问你，她跟小昕的事情，还有小昕为你做过多少事情，你都知道么？”
其实我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挺好的，属于和蔼可亲的一位长辈。而且又帮了我这么多忙，他要是真想摆架子训我两句，我可能也就受着了。可他现在总问我知道么我知道么，我是真不知道啊。
我又扯出个笑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谦逊一些，“吴伯伯，您说的我可能都不知情。没事儿，有什么话您就直说。”
他就看着我，没有谴责也没有警告。就像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说着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他说：“小昕跟她是有婚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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